第109章 山匪(七)(1 / 2)

趙如眉剛落地, 手裡的小黑貓就鬆了尾巴,那身柔軟的黑色毛發跟抹了護發素似的,稍一掙脫就從她手裡溜到了地麵。小黑貓防備地看了看四周, 下意識找了個昏暗角落。

配上它那身極具隱蔽性跟煤球似的漆黑毛發, 偽裝堪稱完美。

趙如眉沒管他, 而看抬眸看向眼前高牆。哪怕是她, 也感知不出‘怨’的存在, 至於‘怨’的實力如何, 更是無從判斷。不過小縣令被追得跑過來, 估計有所心得。

“我最開始是在街上碰到這些‘怨’的。”等待三十秒,解除偽裝的季淮安從黑暗裡走出來, 看向身著短袖與長筒褲的女子說,“原本隻有三四個在街上遊蕩,後來越聚越多, 它們之間應該存在著特殊聯係。”

“實力怎麼樣?”趙如眉拿出一小塊A4紙碾碎,讓星星點點的橘色光芒宛如螢火蟲漂浮在附近,偏頭看向變回來的小縣令, 他唇紅齒白的清雋臉龐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著冷靜。

季淮安扯起破爛的左袖,在他的手臂上,可以看見一個糜爛鮮紅的四指燙傷痕跡,他冷靜說:“最開始被這些‘怨’抓到的,這不是普通的物理攻擊手段,連普通的治療技能也不起作用。”

“好在它們移動速度不快, 目前沒有出現特殊能力。碰上之後隻要一直跑,它們就追不上。”

趙如眉掃了眼他手臂上的傷口, 注意到衣物並沒有灼燒痕跡, 這種攻擊是透過衣物直接印在手臂上的, 這跟以往副本裡的物理攻擊完全不同。

“普通的治療技能?”趙如眉留意到他話裡蘊含的信息量。

“技能也分品階,隻針對物理傷勢的治療技能對這種傷勢不起作用。”

季淮安見她直覺敏銳,倒也沒有隱瞞。雖說管理人員可以使用技能跟天賦,但一階副本限製特彆多,包括紅色品質乃至品階更高的技能全部都是不可使用狀態。

他當下水準是一階副本的極限,但絕不是他的極限。

趙如眉想到自己紅色品質的治療技能,這‘怨’隻在夜晚出沒,誰知道她會不會碰上。眼下正好有個現成的實驗對象,她果斷走近少年,手指輕觸他手臂使用了綠髓精粹[紅]。

lv10級的綠髓精粹能治5級輕重傷,而對他人使用可以增加70%效果,它真實治療效果應該在7級左右。

在星星點點的橘色光芒照耀下,隻見少年手臂上宛如燙傷的鮮紅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解、變黑、結痂,這黑色血痂沒有脫落,但比起之前好太多了。

宛如蟻酸腐蝕的疼痛感消散,季淮安眸底閃過意外,看向女子揚起一個輕快坦然的笑,“謝了。”

他唯一有效的lv10級紫色治療技能起碼要使用兩到三次才能達到這個效果,中間的冷卻間隔超過八小時,這麼反推一下就能知道女子的技能是什麼品階。

“有其它情報嗎?”趙如眉很滿意這個實驗結果,這樣一來她對上‘怨’哪怕不慎受傷,也不用太擔心。

“有。”

季淮安正想說,忽然聽到腳步聲漸行漸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都往同一個昏暗牆角裡鑽。

“這是哪來的光啊?”

一道格外年輕的女聲好奇問。

“螢蟲吧,彆管了快點走,事還忙著呢。”女傭催促同伴,“你真是小孩子心性,難怪丘管事總是教訓你,連活計也派得比其他人多,怎麼沒點眼色。”

“噢……我還想抓來著。”小姑娘遺憾說罷,被催促著提著一籃子東西趕去了前廳。

確定這兩個女傭走遠,季淮安言簡意賅說:“整座縣城目前除了縣衙,亮著光的一共有五棟宅子。”

“我原來是想看看究竟有多少‘怨’,後來發現沒法數。十幾隻說是意外沒問題,幾百上千隻已經可以確定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召喚跟操控了。”

談及情報的時候,季淮安總是格外有耐心,“赤紅鬼姑且可以看做是活人在搗亂,畢竟數量不算多。而‘怨’的存在,代表著這背後絕對有類似的靈異boss,它可以指揮或是引導這些‘怨’。”

趙如眉餘光瞥見彈幕裡一堆沒聽懂,太複雜的內容,簡單解釋了一下:“‘怨’能成為特殊npc,本身已經脫離了普通人可以掌控的範圍。他說的靈異boss,大概率是跟‘怨’同一體係的存在,且更高級。”

趙如眉不知道少年是弄到了哪些情報,但從她目前所知來看,淩家老小裡麵,大概率就藏著不同於‘怨’的靈異存在。

“我省了一些細節,除了可以確定有靈異boss外,還有一點就是儘量不要死人。”

知道女子是對觀眾說,季淮安言簡意賅:“我在縣衙看了一圈,堂內除了老縣令的棺材隻有一個守靈的老婦人。小縣令是被丟出來的祭祀品,用來平息怪事。”

趙如眉原本還打算去縣衙看看老縣令的屍體,如今少年的情報倒是幫她省事了。這也說得通為什麼堂堂一城小縣令,居然能被沙壘道的幾十個山匪綁上去,而且還服軟說什麼三日後送糧上來。

這群捕快壓根就沒想真的救人。

“淩家人說風沙縣城裡接二連三的怪事是從老縣令死後開始發酵的。”趙如眉也沒隱瞞自己的情報,這些都是探查後就能得到的信息,“除此之外,活人裡麵混進了其它東西。”

“目前看來淩家肯定混了東西。”趙如眉嚴謹地重申了一遍。

季淮安還沒來得及進入宅子裡探查,這兩個情報彌補了他一部分重要信息的空缺,他很快有了新的決斷:“等‘怨’離開,我找機會去另外幾家查查。有關祭品跟老縣令的死,我會親自去討個說法。”

他的身份非常適合做後麵兩件事。

趙如眉則把注意力集中在淩宅裡的法師與那個臉色青灰的青年身上,這兩個肯定能提供不少情報。

與風沙縣城的怪事與混亂相比,趙如眉越發覺得貧苦但和諧的沙壘道格格不入。

不管是死人也好,還是‘怨’橫行,其它東西作妖,都跟沙壘道沒什麼關係。本來她的主線任務在沙壘道,風沙縣城跟她沒太大關聯。

但主線任務紋絲不動,這十五天裡,趙如眉不可能去博倒計時結束,讓所有山匪心願陷入冷卻。

冷卻算完成心願嗎?既算,也不算。

趙如眉不喜歡這種不確定因素,這完全是把自己性命交在係統手裡。

[好耶!雙大佬速推就是快樂!]

[貓貓,嘿嘿嘿,貓貓,可惡!季神那隻小黑貓簡直黑得發亮!]

[我都不知道季神居然還有這種技能!可惜很快就變回來了。好遺憾啊,我還能有機會看到季神貓貓被rua嗎?]

[我覺得風沙縣城就是一個大泥坑啊,也就主播有這個實力跟底氣跑過來探索,換作其他主播絕對守著沙壘道老家好好發育了。]

[你說的發育是指攔路搶劫?還是幫忙種田?拜托,這是修羅副本誒,還是解密類型!就算老婆待在沙壘道,我賭一天不吃零食,絕對還會有麻煩找上門。]

[確實,與其等麻煩找過來,不如自己去找麻煩,至少咱占據主動了啊!]

兩人都不是愛閒聊的性子,交換完情報後,季淮安手腳並用慢條斯理攀上高牆,撕下一截袖子往下一丟。袖子冒出冷色焰火,最初隻有一小團,緊接著無聲炸開,照亮了方圓十米,但這個照明效果隻持續了短短一秒。

不過這一秒也足以讓他看清牆外一部分狀況,‘怨’沒有穿牆而入,也沒蹲守。這十來分鐘,之前還擠成一團的‘怨’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像不曾來過。

“都散了。”

季淮安又跳下牆壁,看著站在陰影裡的女子問:“有沒有紙,我把縣衙跟另外四個亮著光的宅邸畫給你。”

[又來了,又來了,東夏國的含蓄禮儀!跟崎國有點相似,但又完全不一樣。我還是更喜歡東夏國式的含蓄,至少很明顯,不像崎國隱晦間透著一股子小家子氣。]

[東夏國含蓄學十級的我來給大家翻譯一下季神的話外意思:小情報需要寫在紙上,你的紙又不一般,你願意冒著透露道具紙效果的風險交換嗎?雖然我並沒有要借此打探情報的意思,但還是給你一個可選機會。哪怕你不願意,台階都給你準備好了,你隻管做出選擇。]

[好家夥,這麼複雜啊!]

[這麼一翻譯,有那種妥帖含蓄的感覺了。]

[好奇東夏國會怎麼表達愛意。]

或許是因為東夏國人對這種說辭從小耳濡目染,並不覺得特彆,趙如眉秒懂少年的意思,她拿出空白A4紙集,利落地撕下了一張遞給他。

有個地圖總好過找人打聽詢問,再說這A4紙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季淮安從圍牆綠化裡折了一小截枝丫,用技能變成一隻水性筆,趙如眉給他弄了星星點點的橘色光芒方便視物。拿著這張A4紙,季淮安橫著畫出城門口位置,緊接著是道路與兩側建築,他線條簡易,但很好懂。

短短兩分鐘季淮安就畫完了,手裡的水性筆也變回了枝丫。他把紙張遞給女子,重新攀上高牆,灑脫地丟下一句回見,輕鬆跳下了牆壁。

趙如眉盯著這張紙上的地點,縣衙位於最東側,另外五個地點有序分散。如果有筆能把這六個建築串起來,可以在這張紙上畫出一個標準的圓,且還是遙相呼應的那種兩兩對稱圓。

這東西說是情報不適合,因為沒有太多依據,但值得探索。

除非縣衙跟這五家人約好了同一時間建造,亦或者有什麼說法在裡麵。不然想變得這麼對稱,委實有點難度。

根據淩宅位置,趙如眉記下另外五棟建築與它的距離,把這張紙收進了口袋。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等擬態化lv10技能冷卻結束,趙如眉熟門熟路通過鬆木大盆栽、茶幾、石磚等轉化,穿過前廳、前堂,溜進了正廳裡。

淩宅的正廳一層相當於現代兩層高度,梁高屋深,淩家老小或坐或站著待在正廳門口,沒人注意到悄悄滑進來的石磚。借助正廳裡昏暗的燈籠,趙如眉靠近一根主梁,解除了擬態化。

她動作比貓還輕巧矯健,抱著主梁輕易攀到了房梁上麵。

“各位天師們辛苦了,辛苦了,還請入廳歇息。”隨著又一場法事結束,淩宅的中年管家連忙招呼,請他們到正廳喝茶吃果品點心。

穿著一身黃色法袍的中年男人也沒客氣,坐在了主位上,淩家老小分彆坐在兩側的椅子上。

“天師,不得了了……那東西,又,又鬨出動靜來了!”這凳子還沒坐熱,一位穿素色長袖搭配長裙的婦人邁著碎步跑進來,雖然儀態很努力地在保持,但臉上驚懼之色委實難以收起。

“可彆瞎說,高天師正在找那東西。有天師在,它隻要冒頭,天師怎會不知曉呢。”老太太沉著聲說。

“哎呦老太太啊,這個緊要關頭,我哪敢瞎說。但凡是有個解釋,我都不會叨擾天師,除了我,很多傭人都瞧見了,我都把她們喊來了。”管事連忙解釋。

趙如眉盤坐在房梁上,她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那臉色青灰的青年。他對麵也坐著一對母子,偏偏這對母子瞧著他的臉色,居然沒有絲毫反應。

“是什麼動靜,你且先說說。”坐在主位上的高坎一身正氣問。

趙如眉也看向跑進來的管事,想聽聽是什麼怪事。

“就是前廳院子裡的鬆木盆栽,我記得整個宅子裡隻有這一盆啊,我特意問了,可真是奇了怪了。前頭半個多時辰,院子裡不知怎麼就出現了兩盆鬆木盆栽,我那時隻以為是哪位主子又買進了一盆也就沒放在心上。”

女管事越回想越覺得這個事格外悚人,她咽了下口水接著說:“可怪就怪在那盆栽不知怎的曉得移動了,據那些傭人說,一開始在牆角,慢慢的挪到了石燈,再後來……出現在了前廳的走廊裡!”

“嘶——”

一位孫媳輩的年輕女人身體後仰,連忙伸手撫了撫自己冒出雞皮疙瘩的手臂。

趙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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