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地板、床上到處都是膿黑液體，而從牆壁掉落的眼睛已經枯萎得跟枯葉似的，酒店負責人沒注意踩到一個。伴隨著細微的碎裂聲，他低頭一看，這神似枯葉的東西已經變成碎末。
“這是什麼……”酒店負責人愣了下，目光注意到雙人床左牆下方一堆‘枯葉’。他這才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格外精彩，但牆上確實沒有眼睛痕跡了。
總得來說，驚喜還是大過驚嚇。
“它們以後也不會再冒出來了吧？”酒店負責人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地問。
“不會。”
趙如眉輕鬆說，“後續要是再有類似現象，可以上報市治安局，我的編號是18231號。”
“好的好的。”
酒店負責人心下一鬆，有種被去掉一塊心病的暢快感。
趙如眉沒有在酒店多待，當她踏出酒店大廳，似有如無的注視感頃刻消散。這種感覺就像一堆發出嗡嗡響聲但又打不死的蟲子終於消散一般，令人整個大腦都放鬆了下來。
[終於沒了，這注視太折磨人了吧！]
[我反正切了11次視角，現在腦仁還是疼的，這勁兒真大，不知道這消失是短暫的還是永久性。太絕了，我都不敢想象主播是怎麼堅持走出來的，我煩得都恨不得給自己來兩刀！]
[我切了7次視角，親測越堅持效果注視感越強，到後期根本沒辦法正常思考。]
[這就是精神攻擊嗎，真可怕啊。]
趙如眉吹著夜風拿出探測器對準自己，亮起的屏幕顯示異常濃度7u，異常活躍度0v。那注視顯然沒散，目前看來它受限於室內，估計進入建築它才會繼續活躍。
趙如眉收起探測器，坐上了停在路邊的出租車，身體微微後仰閉目養神問：“18231號，符合當前時間拜訪的事務還剩多少個？”
56件驚嚇級事務搭1件恐慌級事務，趙如眉本就沒打算一晚上完成。她就算有這個能力，也沒這麼多異常容器去收容它們。
【腦內芯片18231號提醒你，當前時間22：55分，符合該時間段的事務還剩8件，離得最近的事務地址是第七市民醫院的[增生水皰][肢體硬化]，離得最遠的是[發電廠]。】
“起點連鎖酒店，終點第七市民醫院。”趙如眉對腦內芯片說：“提供一下路線。”
【腦內芯片18231號檢索中……】
23：10分。
出租車抵達24小時開放的第七市民醫院，趙如眉提著黑箱輕裝下車，這邊的夜色沒有霓虹燈點綴，光線明顯要昏暗些。身為獨棟大樓的第七市民醫院高處仿佛縈繞著黑色薄霧，讓人看不真切。
趙如眉剛從正門進入醫院，那似有若無的注視卷土重來，無時無刻不在乾擾誤導當事人的思維與認知。趙如眉的意誌說是千錘百煉也不為過，這點乾擾對她來說就跟蚊子在耳邊嗡響似的，根本破不開她的精神防線。
但幾十萬觀眾已經開始痛苦麵具了。
[救命！這玩意又來了！]
[隻要我切視角夠快，這注視感就影響不了我！]
大彈幕：[這個東西不是挺好的嗎，有靠譜主播兜底，反正不會出問題，就當意誌錘煉唄。x10]
寧朝今看著哀鴻一片的彈幕，一邊分散自己注意力，儘量不去搭理這注視感的暗示，一邊發彈幕苦中作樂。在酒店的時候，他切了9次視角。這回偶像在第七市民醫院有兩個驚嚇級事務，逗留時間肯定更長。
切換視角的次數肯定也比之前多，但或許是有堅固不摧的後盾在，寧朝今的狀態要比大部分觀眾更為放鬆。
趙如眉從醫院掛號人員口裡問到外科住院部的層數後，徑直乘坐電梯抵達了9樓。深夜的醫院格外安靜，住院部除了護士站能看見趴在桌上休息的白衣護士，走廊空無一人。
[增生水皰]的登記人有留下病房床數，趙如眉沒有打擾休息的護士。她在走廊通過病房門口標著的編號，很快就找到了11床，裡麵的燈沒有關，還有輕微說話聲。
“叩叩——”
趙如眉輕敲了兩下，嗓音放輕說：“登記人光先生在不在裡麵？我是市治安局的執法獵人18231號，接取了[增生水皰]事務，特來處理。”
說話聲一停，伴隨著凳子被移動的動靜，按理說病房應該不大，1分鐘怎麼也該把門打開了。
但趙如眉硬是等了大約5分鐘，病房門才被拉開一條縫。畫著精致妝容看起來年紀不過15、6歲的女生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自己染的淺金長發，小聲說：“請進。”
這間病房雖然有2個床號，但拉上簾子的隻有11床，12床空空如也。在病房一側的桌上，擺著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化妝品。
“我，我是……光，光以俊。”這道男性嗓音很虛弱，聲音像是從嘴裡吹出來的。
由於簾子將整個病床都遮了起來，趙如眉根本看不見裡麵景色，她乾脆說：“介意我把簾子掀開嗎？不管是探測數值還是接下來的處理，我都要見到本人。”
“好，好……”光以俊發出極低氣音，他並不是刻意這麼說話，更像是舌頭不方便動彈所造成的。
趙如眉正要動手，一旁的女生已經彆過頭主動把床簾拉開大半，躺、或者說坐在病床上，上半身打著赤膊，身體依靠支架撐起的光以俊映入趙如眉與幾十萬觀眾視野。
一顆顆指甲大小的透明水皰遍布男人五官、脖頸、耳垂、雙臂乃至胸膛，這東西雖然沒有牆壁眼睛那麼掉san（理智值），但也足以讓密恐患者寒毛直豎。
除了皮膚，光以俊口腔裡也是水皰，整個舌頭全都是。他已經在第七市民醫院住了半個月，常規的水皰療法對他毫無作用，甚至水皰還在增多，最開始是麵部生長，後來延伸至脖頸，連頭皮、後頸後背都沒放過。
這些水皰一旦刺破，水液湧出，除讓光以俊感到無比刺痛外，還會在原來位置迸相增長出更多小的水皰。
他如今狀態，連躺都躺不下去。
眼睛在水皰擠壓下，隻剩一條縫。
趙如眉拿出探測器靠近光以俊測了下數值，濃度17u，活躍度4v。她等待大約半分鐘，又測了一遍，濃度19u，活躍度5v。
這個情況說實話有點麻煩，光以俊這肯定有把問題。但活躍度到底是這個異常現象的，還是源自這間病房鋪天蓋地注視感的活躍度，實在不好說。
執法獵人的探測器跟異常容器需要配合腦內芯片，沒辦法讓普通人幫忙探測。
趙如眉搬了個凳子坐在病床邊，等待大約2分鐘，又探測了一遍，濃度23u，活躍度7v。雖然注視強度比起剛進醫院有所增長，但這個活躍度明顯不對勁。
“病房裡有針嗎？”趙如眉看向站在床簾邊，目光一直落在門口的女生問。
“我去找護士要。”女生丟下這句話，像是逃似的快步跑出病房，但走廊裡的步伐明顯緩了下來。
趙如眉沒指望這針能儘快送過來，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撕好的小塊A4紙，將其對折做出尖角，戳破了光以俊小臂上的一顆水皰，水液流出，在光以俊痛苦哈氣中，這個水皰位置果不其然又增長出5個小水皰。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變大。
趙如眉測了下數值，濃度36u，活躍度17v，數值漲得很快。眼下這情況要麼刺破要麼割開，都要痛一遭，趙如眉連著又刺破4顆水皰，在小水皰增生時，數值也水漲船高。
就在她打算繼續動手，光以俊其他部位都大水皰忽然漲大。這個變化很細微，但沒逃過趙如眉的眼睛，她果斷提著黑箱撤離病床，就在她離開的4秒後，這些水皰忽然集體炸開，水液四濺。
趙如眉直覺這水液有問題，在被濺到前，已經快步避開。
大部分水液落在病床、床簾、床頭櫃與地板上，其它地方還好，擺在床頭櫃上的一個蘋果沾了水液，竟然長出了紅皮水皰。
這玩意居然具備傳染性！
趙如眉探測數值，這一炸，異常濃度暴漲至187u，活躍度也增長到79v，她果斷激活異常容器。光以俊身上的水皰炸開後，又有新的小水皰飛速長出來。
“啊，啊啊啊……”
表皮被損壞，痛感通過神經傳遞至光光以俊的大腦，令他不斷發出痛苦慘叫。
短短1分鐘，被激活的3個異常容器已經裝滿100%，但光以俊身上的水皰增生沒有停止，且架勢比之前還強，趙如眉將這三個100%兌換成霧點，又探測一遍數值。
濃度457u，活躍度89v。
不對勁。
[剛切過來了，這濃度怎麼回事啊，這麼高？]
[我真的服了，我都切了4回視角了，感覺心臟都要被這注視感捏爆，主播居然毫無感覺。]
[這數值突然爆炸的，不行了我撐不住了，我要切一下視角。]
[這個增生水皰跟酒店那個牆壁眼睛特質有點像啊，都是不斷增長，我在想會不會是這兩個異常現象碰撞在一塊，所以造成了這種變化。]
[這個可能性很高，之前的異常現象都沒有這麼不穩定。]
這場收容持續了整整10分鐘才結束，光以俊身上的水皰不再增生，任務進度順利+1。但探測器數值並沒有降回正常值，當前濃度23u，活躍度10v。相比之前，現在的注視感幾乎要凝成實質，連呼吸都帶著壓力。
“你好，我是光以俊的主治醫生，我姓林。”在趙如眉將異常容器收回口袋時，穿著白大衣的英俊青年站在門口自我介紹。
趙如眉偏頭看向他，頷首說：“你可以叫我彌珀，有件事我想問下，你們應該提取了這些水皰水液化驗，有查出傳染性嗎？”
青年愣了下，搖頭說：“沒有，這隻是普通水液。”
“嗯。”
趙如眉看了眼蘋果，隨著主線進度+1後，這蘋果的紅皮水皰炸了。水皰位置缺了塊皮，她再度望向青年與他身旁的女生說：“已經解決了。”
“我還有一位肢體硬化的登記人需要幫助，光先生這情況估計塗抹些藥膏就能恢複，我先不奉陪了。”趙如眉丟下這句話，提著黑箱在兩人下意識讓路下，沿著走廊繼續往裡走。
林姓醫生特意目送這抹高挑背影離去，直到身邊的女生連喊兩聲才回過神。
“林醫生看得這麼認真，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小女生比較敏感。
“怎麼會，我隻是覺得她的能力很強，辦事效率很快。之前也有執法獵人來看你爸爸，但都沒能把這事解決。”林醫生溫和說。
“噢，爸爸既然沒事了，是不是很快就能出院？”女生聲音有些沉悶。
在兩人交談時，趙如眉為了驗證一個猜測，已經抵達[肢體僵化]登記人所在的118號病房門口。她站在門口探測了一遍數值，濃度25u，活躍度12v，此刻連空氣都變得沉重。
118號病房的門沒有鎖，趙如眉沒在裡麵聽到交談聲。她伸手推開，除病床上躺著一個穿短袖病號服，雙臂呈現明顯的枯木色澤病人外，再沒有其他人在。
這是一間豪華病房。
她一進來，隻見病人枯木色澤的雙臂顏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加深，大約兩分鐘後，深褐色的手臂呈現出裂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鑽出來。
趙如眉隔10秒探測一遍數值，裂紋出現後，異常濃度已經突破100u，活躍度更是暴漲至70v。
在這玩意真冒出來前，趙如眉激活了3個異常容器。
收容需要時間，在收容期間，一株綠色嫩芽從手臂裂紋裡鑽出來，但又很快枯萎。這場收容格外漫長，持續了整整10分鐘，才讓主線進度+1。
“呼——”趙如眉舒了口氣，明明病房大門敞開，窗戶也有風吹起來。但她就是感覺氧氣在變得稀薄，連呼吸都需要用力才能維係身體機能運作。
肢體僵化的病人雙臂已恢複正常色澤，但那裂紋卻化為了一道皮肉外翻的傷口。
算上這個驚嚇級事務，她今晚已經完成七個。[水皰增生]的獎勵是200+15枚金幣，[肢體硬化]還要稍高一些，是225+15金幣，這兩個事務連在一塊，全部處理下來，連40分鐘都沒用到。
“這注視，效果挺好的啊。”趙如眉哪怕呼吸需要用力，看著哀鴻遍地的彈幕，仍輕笑說：“有它在，不用發愁該怎麼刺激其它異常現象的活躍度了。”
在注視強度疊加下，完全喘不上氣，被折騰得不斷切視角續命的觀眾：“？？？”
論減益效果的正確使用方法，你們學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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