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趙如眉應了聲掛斷電話，空著手跟隨這些一手槍械一手彈藥的執法獵人。自來水廠的牆壁越來後麵越高，且根本沒有開在臨近河岸的側門。所有人想要出去，隻能攀爬那建造在牆上幾十米高的鐵梯子。
趙如眉一越過梯子就聞到從黑河飄來的惡臭氣味，順著梯子下來，附近的路燈明顯密集很多，但天色太黑，還是需要其它光源補充。
這個位置離河岸隻有百來米距離，趙如眉拿過分發的防毒麵罩，隔著幾十米看見不少黑油質感類似泥沼怪物的東西從河裡攀爬上來，在河岸馬路上挪動，凡是它們走過的位置，留了一地光滑黑油。
站在綠化帶後方的執法獵人依次排開手持槍械，一子彈一個黑油泥沼怪物，被打中的它們頃刻破碎，就像被彈弓射中的果凍似的，掉在馬路上化為液體，慢慢凝固。
爬岸的黑油怪從左到右陸陸續續，雖然它們被壓製在馬路中央，但這絡繹不絕數量讓凡是站場射擊的執法獵人根本沒法休息，那點間隙也就勉強換個彈。
“你的潛水裝備在這裡。”
就在趙如眉觀察期間，薩青也的聲音從左側傳來，她偏頭看去，邁步走近問：“這些黑油怪也具備吞噬特性？”
“對。”
薩青也從綠化帶裡薅了一截樹枝丟到一堆黑色黏稠光滑的液體裡，那個位置正好有一隻黑油怪物爬上來。它的液化身體將樹枝納入其中，等它過去，原地已經平坦光滑。
隨著這頭黑油怪被擊碎，直到它徹底液化，那根樹枝彆說出現，連個痕跡都沒有。
“夜晚的異常現象格外活躍。”薩青也看了眼對岸的火光說，“對麵也遭到了黑油怪物的入侵，一旦不將它們壓製回去，這些東西甚至包括人，都有可能全部被它吞噬。”
黑油怪物的移動速度並不快，能被擊斃除了消耗彈藥跟人力外，要是威脅也不算大。
在薩青也的帶領下，趙如眉來到一個集裝箱樣式的休息站，特殊潛水裝備跟腎上腺素以及放在冷凍裡的30%活性治療針劑都有，雖然有黑油怪，但進了水反而安全。
至於可視度問題，哪怕是白天黑河裡都看不清東西，所以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下去根本沒什麼區彆。
“黑河目前的活躍度是17v，但河底與河麵不同，數值還要高一些。你隻要下去，就可以激怒它。”
薩青也把女生帶到更衣室，解釋完這套特殊潛水裝備怎麼使用後，提醒說：“不過這套潛水裝備的內置氧氣隻能讓你停留十分鐘，時間是從你穿上這套裝備開始算起，除此之外這個還有內置的管狀容器，這個你不用管。”
“你隻要確保能用這個桶提點河底淤泥上來，就算圓滿完成任務。”薩青也伸手掂量著一個迷你小桶，這個刷著白漆的小桶特彆小，標注的容積隻有500ml。
按理說一個常年經過鍛煉的人提著這麼一個迷你小桶入水，彆說裝淤泥，就是裝石頭都能帶上來。但在黑河裡提淤泥，就跟在果園裡當著看園人偷果子似的，免不了一頓削。
薩青也出去後，趙如眉拿著他給的腎上腺素，給自己紮了一針並花3分鐘換上這套黑色的潛水裝備。護目鏡樣式的設計足以看清東西，管狀容器在左手腕位置，並且還是觸擊式的。
潛水裝備的內置氧是從穿上開始消耗，在她視野左上角，這護目鏡屏幕顯示著氧含量，目前99%。
薩青也沒有對她這第一次下潛抱有什麼期待，隻要人能回來就行。
趙如眉提著特彆輕便的迷你小桶踏出這個休息站，潛水裝備考慮到活動性，設計得可比科技農場的那一套防護服便於活動得多，她步伐輕慢踩上黑油怪物正在爬行的馬路，凝固的黑油出乎意料的不打滑。
避開黑油怪物，在離河麵還剩三米時，她奔跑著一個跳躍輕鬆跳上欄杆，隨著‘噗通’入水聲響起，冰涼感從貼合皮膚的潛水裝備傳入四肢百骸。
趙如眉不用刻意往下潛，這入目一片漆黑的黑河自帶壓力，使她整個身體開始下沉。
腎上腺素紮入後5-10分鐘生效，但此時趙如眉已經感知到身體血液流速快了起來，雖然屬性麵板沒有增長，但力量與精力確實有在增加。
也就十來秒，趙如眉朝下的手掌冰冷之際碰到了柔軟物體，這是淤泥表層。
在此期間她試著裝了一桶往上遊，有阻力，但不算大。隻要她不再上遊，身體又會繼續下沉，這種陷入感先是腳、然後是膝蓋，緊接著大腿，腰部……
漆黑的視野裡，除了湧動的水流就隻剩這淤泥觸感與冰冷最為明顯。
表層淤泥很好掙脫乃至揮開，但當這表層淤泥覆蓋到肩膀，掙脫的力道明顯需要翻倍才行。趙如眉控製著氧氣消耗量，保持著站姿一點一點深陷。
大概又陷了三十幾秒，趙如眉雙腳踩進了密度明顯更大的淤泥裡。她試著抽取腿部，結果不動還好，這一動就跟沼澤似的，另一隻腳又陷深了些，除此之外頭肩堆積的淤泥還在施壓。
這種下陷與驟增的掙脫難度讓二十幾萬第一視角的觀眾有點慌，趙如眉卻淡定得很。掙紮會陷，不掙紮也會陷的河底沼澤怎麼脫逃？
她開始傾斜自己身體，將表層淤泥的壓力從頭肩轉移至全身。整個人宛如遊魚，一點一點用細微動作抽離淤泥河沼，察覺到嘴的食物馬上要飛，這些淤泥終於摁耐不住，開始施壓。
如何刺激異常現象的活躍度？
從它需求動手是最好的，它越是想要用困死一個人，那就越不讓它得逞。趙如眉每次在要脫離淤泥時，又會放點水讓這些淤泥看見一丁點希望。
這一來二去，重複五六遍後，淤泥給予的壓力越來越強，明顯上頭了。
與這種黑河壓力對抗需要消耗大量體力，在觀眾紛紛扛不住時，趙如眉又一次陷入淤泥沼澤。這一次陷得到了腰部，這種壓力不比舉500kg的重物輕。
[啊啊啊啊！老婆！咱提一桶淤泥上去吧！不跟它玩了！氧氣隻剩21%，再耗下去真要翻車了！]
[孩子共感已斷，渾身都疼，尤其是呼吸感覺要喘不上氣了，我怎麼感覺老婆在這河底呆了不止10分鐘了啊？]
[沒吧，這氧氣不是隻能用10分鐘吧，我覺得五分鐘估計都沒有，這掙紮實在太耗力氣了。]
趙如眉這回掙脫淤泥沼澤，氧氣直接掉到11%，但不枉她拉扯這麼多回，這一次再觸擊管狀容器，那手腕處細密的小孔終於亮起了微光。
一邊對抗表層淤泥施壓，趙如眉一邊觀察容器的吸納效率，當它震到10下時，光滅了，如果1下就是10%收容量，那就解釋得通為什麼停止了。
趙如眉將其轉化，輕鬆收獲100霧點。
這個隻收容了大約2分鐘，相對來說不差，但也沒薩青也提供的那個白色容器效率高。當潛水裝備的內置氧氣掉到0%，趙如眉已經轉化300霧點，且又裝了70%收容量。
必須要上去了。
趙如眉果斷丟掉密集小桶，直接往上遊。察覺她想離開的舉動，淤泥怎會允許，一層又一層不斷加壓。奈何趙如眉有靈能開路，從河底浮出水麵，還有淤泥纏著她雙腿想將她拽回去。
趙如眉踩著河岸的牆輕易攀上欄杆，這些黑油怪物一個個地回頭想要吞噬她，但岸邊火力也不是蓋的，趙如眉趁著被清空的間隙跳下來，發現自己的位置與休息站略有偏離。
“已經過去20分鐘，看樣子……”
薩青也盯著河岸，身邊的鐵騎隊員話還沒說完，忽然注意到不遠處走來的黑色身影。光學探測器裡，黑影周身滿是異常濃度，他頓了下有些不敢置信，“那是她？”
薩青也立即側頭看去，趙如眉沒跟兩人交談，而是直接衝進休息站。
3分鐘後，女生從裡麵出來，已經換下潛水裝備。
“我收容了一點異常在容器裡，咳，我先歇會。”趙如眉走到休息站的躺椅坐下，整個人的臉色呈現一種窒息過度的蒼白。
薩青也：？？？
“你，達到收容條件了？”不光是薩青也驚了，就連隊員也扭頭盯著躺椅上的人。
“嗯，呆久點，可以，治療藥劑，給我，來點。”
趙如眉說話有些斷斷續續，黑河難度是她迄今為止遇上過最高的。她要是再晚個五六分鐘，哪怕420cc靈能全部用上，也懸了。
陸地上碰到什麼還能技能跟道具，但水底這些玩意可都派不上用場。
尤其是她這具身體還沒靈力。
薩青也當即前往更衣室，4分鐘後，他一手拿著管狀容器一手拿著30%活性的治療針劑。趙如眉接過針劑對著左手來了一下，她外傷倒沒有，但器臟壓得疼。
雖然有治療技能，但這種白嫖治療針劑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趙如眉閉目慢慢感知這30%活性的治療藥劑效果，發現治療作用相當於6級重傷，並且還需要等待，至少要等個2-5分鐘才能徹底奏效。
“不可思議，你是怎麼辦到的？”
薩青也看著管狀容器裡的異常濃度，語氣帶點驚喜地問。
“跟它拉扯，把它激怒。”
趙如眉吐了口氣息說：“不過你彆抱太大希望，我下去這一趟至少要休息3個小時才能恢複。不過如果你能把潛水裝備略作改造，比如多弄幾個容器同時使用，那收容效率倒是可以翻倍。”
薩青也看著比剛才數量更多，讓執法獵人有些手忙腳亂的黑油怪物，異常濃度暴漲的時間正好符合收容時間。
“今天跟明天隻能暫時用這個，但增加容器沒問題。至於新的改進版潛水裝備，我通知他們抓緊時間製作，最晚兩天可以弄過來。”相比下午那些人討論的兩個方案，薩青也覺得女生是第三個方案。
“嗯。”趙如眉應了聲，閉目休息。
這休息站塗了隔絕漆，‘注視’並未出現。薩青也帶著潛水裝備去增加容器，趙如眉一直睡到次日天色朦朧，休息站外擊殺黑油怪的槍丨擊聲才停歇。
早上六點，薩青也帶著臨時改良的潛水裝備過來。
趙如眉也沒廢話，繼續下水。
她一入水，可謂仇敵見麵分外眼紅，黑河淤泥瞬間不淡定起來。
黑河壓力在不斷增加，趙如眉也沒閒著，她一直在改進掙脫的微操動作。一整天折騰下來，她非但沒被壓垮，甚至比第一天晚上更加遊刃有餘了！
天一黑，黑油怪物再度冒出來。
趙如眉第四次出水，薩青也指了下躺椅旁邊，“30%活性的治療藥劑還有腎上腺素都在這裡，你要就自己拿吧，另外這個休息站專供給你了，新的潛水裝備大概明天中午會送過來。”
趙如眉回到更衣室還完衣服出來，舒舒服服躺在鋪著毛毯的椅子上，盤點這一天收益。霧點加了1800點，目前她霧點總額已經突破3500點。
昨晚觸發的5w霧點獎勵看起來不少，但她如果一直待在黑河這邊，總額破5w難度也不大。
第二階段的主線進度一天都沒動，趙如眉不但不擔心，相反還頗感欣慰。他們肯定在摸排雷丨管的具體位置，雖然對比整個提瓦明市他們人數很少，但有1000m的距離顯示。每個區五個人，提前定好路線，這難度並不大。
趙如眉估摸著最晚後天，他們一定有所動作。
歇了半個小時的趙如眉起身前往白天隔出來的用餐廳，薩青也與地底這些公司充分彰顯了價值待遇，她如今彆說治療藥劑隨便用，想吃什麼，交代一句就會有人特意做好保溫著送過來。
晚上七點，正品嘗美食的趙如眉發現主線進度在短短1分鐘內，直接跳到了（35/700）。
他們開始行動了。
趙如眉臉上浮現淡笑拿起一杯豆奶喝了兩口，接下來的主線進度，開始以每1小時的頻率，跳動一次。
淩晨5點，主線進度再一次跳動，變成（385/700），而雷丨管顯示距離也變成了2400米。
在趙如眉孜孜不倦努力下，黑河這邊的濃度較之昨天，降了大約5%。如果沒有她，黑河的濃度應該是一直在增長的，並且即便少了5%，水位仍舊在增長。
趙如眉從河底出來，換完衣服，薩青也正不知在與誰通話。
趙如眉也沒打攪，從用餐廳拿了個早餐走到門口看這些還未上崗的新手執法獵人清理黑油怪物，昨天晚上那些資深執法獵人則被安排白天下水。
“公司又派了三百名鐵騎成員協助處理異常現象。”薩青也結束通話，看向女生說。
“喔？那我是不是該再努力一點，趁他們把黑河解決前，多撈點貢獻？”趙如眉一聽，閒聊說：“這可是一筆不菲資金。”
“黑河需要的是足夠的隔絕漆，而不是鐵騎成員。”薩青也說。
“難道是其它地方又爆發了難以應付的異常現象？不是有執法獵人嗎？噢我忘了，執法獵人大多都被調到了這裡，那要是再碰上棘手的異常現象，確實隻能麻煩他們了。”趙如眉自問自答。
“我沒聽說有什麼需要驚動三百位鐵騎成員的棘手異常現象。”薩青也自己也有點鬱悶，“我要去巡查自來水廠了，據說是會影響到這邊。”
“我的潛水裝備幾點到？”趙如眉問了句。
“9點。”薩青也說。
“行，那我就9點拿到東西再入水好了。”趙如眉點頭說：“我先休息，記得讓他們不要打攪我。”
為了能睡好覺，休息站還有一間絕對隔音的小臥室。女生每次都是隻休息三個小時左右，薩青也自然知道睡眠重要性，因此即便是他，有什麼都是等到3個小時後等人醒了再談。
“我過去了，你好好休息。”
薩青也從休息室裡換下管狀容器，拿著滿滿當當收獲與女生道彆，徑直前往自來水廠。
目送薩青也背影離開，趙如眉回到休息室拿出手機選中撥通就掛斷重複36次的號碼，回撥了過去：“我這幾天在長恩區忙，沒空集訓，你們自己繼續鍛煉吧。不過彆把我名字排除了，記得給我留1個位置。”
“8月已經過去大半，那個課程抓緊點啊，再不快點學完，就要被彆人摸透拿去偷師搶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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