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櫻五人跟在趙如眉身後, 眼睜睜看著這群弓射手把沿途的屍體扛在肩上，還有一些弓射手進入森林裡尋找。對於這批舉著火把進入森林的弓射手，五人神經繃緊, 還以為這群人想搞偷襲。
春日櫻看了看身邊隊友, 五人目光交彙, 默契拉開一段距離。有的觀察前麵，有的佯裝好奇打量側麵, 雪鬆落在最後麵，背著身行走冷靜注視漆黑後方。
赫褚對這群外來者的來曆很感興趣, 這一路上都在詢問, 趙如眉也樂得回答。
步行近半個小時, 戒備了個寂寞的春日櫻五人看著前麵相談甚歡的隊友跟茲嵐族人，他們已經聊到一行人從東夏部落出發，遭遇的第十一回波折, 蠍子族。
“外界真的有這種巨如成人, 還可化形的毒蠍？！”赫褚瞪大眼睛格外驚奇。
“有的, 我們當時準備經過毒蠍地盤, 它們忽然使地麵下陷，把我們困在洞內，想用毒針擊殺我們。”趙如眉麵不改色地胡謅說, 有關於這些毒蠍的實力, 她直接用茲嵐族人的弓射手當比對。
例如毒蠍雖然力量沒有茲嵐族強, 但它們速度快, 數量多, 毒針的毒性隻要被紮到，就是最厲害的弓射手也會被放倒，而且毒蠍還擅長在地底穿梭躲藏。
但這些都不是最厲害的, 毒蠍最厲害的莫過於它們的毒針可以當作一次性暗器使用，有時候趁目標不備，忽然發動襲擊，被紮中的人基本涼了。
赫褚下意識把茲嵐神殿弓射手與這些毒蠍相比，發現論數量，弓射手不占優勢。論藏匿，也比不上。論偷襲，毒蠍的毒針光是聽著就讓人心底發寒。
“後來你們是如何脫困的？”赫褚一時不知該如何對付這些毒蠍，便詢問身邊女生。
趙如眉對於戰鬥過程，信手拈來，甚至讓春日櫻五人產生了自我懷疑，他們真的沒有打過毒蠍嗎？還是說五人忘了？不管是應對毒蠍的手法還是六人的配合，趙如眉這些話語，讓當時驚險的過程躍然入腦。
除了赫褚，就連其他弓射手腦子裡都有了畫麵感。比如水淹毒蠍洞，魔法禁錮毒蠍，還有魔法護盾抵擋毒蠍攻擊，更甚至宛如戰神一般的隊友與毒蠍廝殺，配合無比默契……
赫褚越聽越覺得這些都是弓射手辦不到的，他心底竟有些羨慕這群外來者的博學知識。
蠍子洞的經曆講完，一行人已經進入神殿所在的低窪盆地。看著神殿，赫褚重新煥發自信，在他的揮手下，城牆上的弓射手紛紛放下武器，城門口的弓射手更是目送這一行人進入神殿當中。
茲嵐族人因身高緣故，近看下的茲嵐神殿其實很高大，就連隨便一扇門都有三四米高。
神殿內的布設最常見的就是獸皮跟石製家具，石頭牆壁上每隔五米就有一根凸出的石塊，它們被挖了個拳頭大小的凹槽，裡麵添上燃料再點燃，橘紅色火焰照亮著神殿內部。
“這上麵是弓射手們的居住地以及弓矢鍛造室和練習區，聖水池與洗禮儀式，都在下麵舉行。”赫褚介紹說。
神殿麵積少說也有數千平方，且還分地麵層跟地下層，容納千人完全沒有壓力。趙如眉就跟個初次拜訪的客人一般，環顧後點評這座神殿布局整齊周正，很符茲嵐族人直爽磊落的性情。
茲嵐族人不擅長彎彎繞繞，對於這種直白誇讚可謂是通體舒泰，連帶著對這群外來者的觀感都好轉不少。
春日櫻五人對神殿內部布局也挺喜歡的，筆直簡單，後續要是爆發個戰鬥什麼的，完全不用擔心被困神殿的布局裡，起初他們還以為茲嵐族人打算把人引到神殿裡來個鴻門宴。
但這一路上旁聽下來，他們發現茲嵐神殿這群人，可能真的、沒想這麼多，他們真的隻是單純的要帶六人去看看聖水池而已！
聖水池的入口在茲嵐神殿後方，約三米寬的石階深入地底下近百米。
剛到半途，六人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但赫褚跟扛著屍體的這些弓射手卻毫無所覺，這種味道對他們來說，興許就如空氣一般習以為常。
一行人來到地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鮮紅顏色，這個地窟從左到右，共有五個大大小小的聖水池建造在一塊。鮮紅液體應該是從地下湧上來的，至少未被鮮紅覆蓋的區域，沒有流孔。
鮮紅聖水池再配上牆壁正燃燒的燃料，橘紅添鮮紅，把整個地窟照得比樓上還要亮眼。
除了這五個占據地窟二分之一麵積的聖水池，地窟兩側各有三個門，赫褚向女生介紹說：“這些就是神殿的聖水池，茲嵐族人一生中，共有兩次洗禮，均是舀取這些聖水。”
赫褚說的時候，恰好左側的門裡走出一個高大男人，他懷裡抱著一個約莫五六個月大的赤丨裸嬰兒。這個嬰兒皮膚泛紅，四肢柔軟無力地下垂著，胸膛已經沒了起伏。
男人把嬰兒抱到聖水池旁，鬆開手，伴隨‘噗騰’水聲，嬰兒被丟進了聖水池裡。
“長老。”
丟完死嬰，男人才向赫褚低頭行禮。
“嗯，你去照顧那些孩子吧。”赫褚點頭示意說。
除了男人丟嬰兒，之前扛著屍體回來的弓射手，也把這些屍體扒光丟入聖水池裡。也不知這聖水池有多深，連著放了十幾具屍體，凡是丟進去的，就沒有再浮起來過。
“這兩次洗禮具體是如何進行的？”趙如眉沒有貿然靠近聖水池，她站在石階附近，看向隔著七八米的鮮紅聖水池。這鮮紅看久了，眼睛容易發脹。
“洗禮過程很簡單，喝就行了。”赫褚看著浮現些許氣泡的聖水池，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六人把聖水池搬走，自然也不介意被他們知曉洗禮過程，直白說：“送到神殿裡的嬰孩養到五個月，就會開始品嘗第一口聖水。”
站在台階上的春日櫻看了眼那紅如血用於浸泡屍體的‘聖水’，一股惡心感從胃部湧上嗓子眼，又被她強行壓下。聖水池下方大概率是肉山一類的淨化點數資源，但眼下還不到收割的時候。
方時均跟雪鬆兩人站在台階最後方，兩人雖是麵朝地窟裡，實則手心裡各自握有一塊灰撲撲的鏡子，用來觀察台階出口情況。
“這聖水……嬰兒好像不太能承受。”一行人來到聖水池，連五分鐘都沒有待夠，左右兩側的門形通道已經送了五個死去的嬰兒出來，趙如眉觀察著他們的舉動說。
“是啊，並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承受住聖水洗禮，這些孩子與聖水無緣。”看著死嬰被放入聖水池，赫褚有些遺憾說。他在遺憾這些孩子撐不過聖水洗禮，渾然不覺得是自己奪去了這條鮮活生命。
[嘶——好可怕。]
[？？？我的天？這不就是變相的殺人犯嗎？他們難道就不覺得這種行為有大問題嗎？]
[我算是知道茲嵐族人為什麼體魄都這些強健，弓術都這麼好，原來是從剛出生就開始了篩選。能活下來的，可不就都是精英嗎？]
[我之前就覺得茲嵐族人特彆奇怪啊，吃兄弟肉吃得毫無心理障礙，原來是全員變丨態啊。彆說茲嵐族人，但凡換個正常人處於這種篩選情景裡，要麼瘋了，要麼適應了。]
[我們眼裡的‘變態’，可能在他們眼裡才是正常人，說不定不吃兄弟肉的主播們，在他們眼裡才是異類。]
[雖然茲嵐部落披著人皮，但生活方式卻跟野獸相似。他們根本沒有血緣跟家庭概念，隻有一個大群體，還是餓起來可以互相殘殺的大群體，真是簡單直白的生存規則。]
在五位隊友得知這些大人就是害死孩子的凶手，神色都有些難受時，趙如眉看著高大的赫褚，神色平靜開口問：“我能舀點試試嗎？”
“當然可以。”赫褚大方說。
趙如眉拽著蛇鱗暗器靠近左側的聖水池，她踏入五米內，原本還算平靜的聖水池水麵泛起了漣漪，她拿出礦泉水把裡麵乾淨的水倒在石頭地麵。
“哎……等等……”赫褚見女生徑直前往聖水池用手裡工具往裡麵塞，他緩緩開口想製止，但女生動作很快地把工具一頭塞進聖水池。
礦泉水瓶跟聖水池一接觸，還沒開始裝，這壺嘴就已經沒了。趙如眉拿出礦泉水瓶，隻見上半截齊刷刷消失，體積隻剩原來的三分之二。
“這聖水有點厲害啊。”趙如眉看了眼五個聖水池，望向赫褚明知故歎。她自然注意到了聖水池旁邊石頭上擺放的工具，但她的目的可不是舀取一點點聖水。
“聖水不容玷汙，除了上供的肉食外。想要舀取聖水，隻能用特製工具。”赫褚有點驕傲地解釋說：“除了特製工具外，其它不管是什麼，都舀不起來的，會被聖水融化。”
“當真嗎？我們東夏部落也有一些質地格外堅硬的工具，難道這些也會被融化？”趙如眉問。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試試。”赫褚聽出了女生話語裡的質疑，他臉上浮現笑意，態度坦然地讓她試。他也很想看看，究竟是東夏部落產出的工具厲害，還是茲嵐部落的聖水池厲害。
“好，我實在好奇這聖水池究竟有多厲害。”趙如眉果斷點頭，望向五名隊友：“你們過來。”
此刻地窟裡丟完屍體的弓射手並未離開，他們守在幾個門形通道附近，目光落在六人身上。這種關乎部落之間的競爭，讓他們也很好奇勝負。
春日櫻五人目不斜視地靠近，其中雪鬆率先拿出一個銀色十字架，他舉在手裡朝這群茲嵐族人展示說：“這是我請東夏部落煆器師打造，強度足有6點的工具。在我們東夏部落，強度最高的是9點。”
為了配合隊友，順便讓‘測試’顯得更名正言順，雪鬆特意胡扯了強度。為的就是讓這些旁觀的茲嵐族人有一個直觀感受，同時集中他們的注意力，儘量降低他們的警惕。
“我這個6點，也算中上品質了，接下來我就測試下聖水池的融化強度有多大。”雪鬆說完，走到聖水池旁邊，這個帶有淨化效果的道具一出來，立即讓聖水池從漣漪開始沸騰。
這沸騰很明顯想不注意都難，雪鬆仗著聖水池不會說話，為在場眾人解答聖水池沸騰的緣故，“看來聖水池也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究竟是它厲害，還是我東夏部落的鍛造技術與材料強悍。”
聖水池：“……”
“你快放進去試試啊。”
赫褚已經被勾起興趣，催促說。
“好的。”
雪鬆點點頭，他握住十字架另一端，將其伸入沸騰的聖水池裡。
剛才還在討論如果聖水池真能提供淨化點數，那赫褚這群茲嵐族人的舉動妥妥白給的觀眾要麼切到雪鬆視角，要麼關注著熱度排行榜。
在十字架與鮮紅聖水接觸的那一刻，聖水池的沸騰更為明顯。而代表雪鬆的熱度後方的淨化點數開始跳動了！這個跳動速度一點都不慢，1秒能增加10點。
觀眾：！！！牛哇！
[世界名畫欣賞了同胞們，我做夢都沒想到淨化點數有一天能以這種輕鬆方式獲取。我該說這群茲嵐族人過於天真呢，還是主播們真會操盤，真的太絕了。]
[哈哈哈哈哈哈，幻視了一下請人來自己家裡挖金礦，金礦主人注意力全部在工具好不好用上，真秀啊。]
[聖水池開始冒泡泡了，我感覺它快要被氣死了。不怕神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代入聖水池，我感覺心肺都要停止了，怎麼會有人這麼豬啊！]
[赫褚長老：可她也隻是想要跟我們比拚一下誰更厲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
聚焦了絕大部分目光的雪鬆在聖水池裡放了大約3秒，他忽然把十字架扯出來，一臉驚魂未定環顧眾人說：“這聖水池好霸道啊，我這個強度6的工具都有些吃不消，感覺超過十瞬，就要被融化了！”
“你們身上有強度更高的工具嗎？你們也可以放進去試試看，我還是頭次碰上聖水池這麼神奇的東西，它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啊。”雪鬆看著五位隊友說。
他這番話乍聽很普通，但以六人默契，還是瞬間秒懂他的意思。
“我有強度7的。”春日櫻拿出一個具備淨化效果的小型武器道具，她一放進去，就聽到了淨化點數增長提醒，1秒10點，這誰頂得住啊！
“你們還有強度高點的嗎？試試。”春日櫻也催促隊友。
“這聖水你們以往就是用來洗禮？沒有帶出去過嗎？”趙如眉沒有往裡麵放東西，而是忽然找赫褚交流。
赫褚正驚喜聖水池的表現，聽到這話，搖頭說：“沒有。”
“你們有沒有想過把聖水當攻擊武器？它的融化強度很大，連強度6的工具放進去也撐不住多久。我評估過，茲嵐族人的體魄如果按強度來算，應該是3點左右。”
趙如眉一本正經分析說：“如果你們遇上體魄方麵比你們還強的，把聖水潑在對方身上，這回是一個非常好的對敵之術。”
赫褚聽懵了，不光他懵，就連其他茲嵐族人也都是一副‘聖水還能這麼玩’的表情。
不斷有淨化效果的道具被探入聖水池裡，五個聖水池從一開始的沸騰，到現在冒出大個大個的鮮紅泡泡，就連抱著死嬰過來的茲嵐族人都意識到聖水池的狀態不對。
但見長老、指揮長、其他弓射手沒做出表態，他還以為這一切儘在他們掌握之中，丟完死嬰又原路折返。
“不過想用聖水對敵，首先需要確保聖水不會乾涸。”趙如眉在他們逐漸回過神之際，又拋出新的問題說：“其次，還得有能容納聖水的工具，以便能隨時調動聖水，投入使用。”
此時此刻，趙如眉的五位隊友正瘋狂把淨化效果的道具往聖水池裡塞，在‘咕嚕咕嚕’的泡泡聲中，五個聖水池的水位有了明顯下降，並逐漸變得黏稠。
“殺了，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聖水模糊聲音一出現，高燭馬上掏出一台小型收音機，摁了啟動並把音量開到50，裡麵傳出的‘滋滋滋——’聲音很快吸引了茲嵐族人的注意。
“這是我們東夏部落的收音機，可以讓遠在這裡的我們聽到家鄉近期發生的各種事情。”高燭向眾人解釋說，這收音機的聲音好巧不巧蓋過了聖水池的憤怒呢喃。
‘滋——歡迎收聽午夜新聞——長七路隧道昨晚有車輛失蹤，敬告各位司機夜間行車不要靠近長七路……’收音機裡傳出悅耳女聲，分明是甜美的聲線，但卻莫名有一種悚然感。
赫褚越聽越覺得這個聲音不對味，他看向其他弓射手，發現他們表情也有些不自在，還下意識張望地窟，他有些尷尬地看著高燭說：“這個東西，是不是有點奇怪？”
“有嗎？”
廣播才播放30秒，高燭已經伸手摁在關閉鍵上，把這個收音機停了說：“可能是因為播放的是午夜新聞吧，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奇怪，我等白天再放好了。”
這女聲一停，赫褚沒由來地鬆了口氣。同時也注意到水位下降足有15cm‘咕嚕咕嚕’冒泡的聖水池，他神色一愣，顯然也是頭次碰上這種情況。
“聖水池的融化效果，是不是要消耗能量？”趙如眉觀察說。
“沒有吧……”赫褚回想以往聖水池的融化，慢了半拍說：“之前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之前那些被融化的，都不夠堅固？”趙如眉認真分析說。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聖水池又開始咆哮。
“呀！”
聖水池的咆哮再掩蓋，反而顯得可疑，春日櫻忽然尖叫一聲：“我強度7的工具，掉下去就被融化了！”
“我的也……”
仗著有隊友遮擋，方時均把手裡的淨化效果道具丟進黏稠聖水池，很是遺憾說：“被聖水池融化掉了。”
一時間，五人的道具獻祭的獻祭，收的收，聖水池的咆哮聲越來越大。赫褚與其他弓射手盯著貼在聖水池旁邊的六人，整個地窟的氛圍一時間變得格外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