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眉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位攻擊性極強的狠角色。
攻擊性強不代表實力一定高，但卻可以看出他很危險。禪師就沒有這種攻擊性，但論實力，禪師的精神攻擊，是趙如眉目前接觸到的二階npc裡最強的存在。
“你能不能應對呀？除了繃帶顧客，還有兩位中報酬的顧客。”烏鴉管理員說。
不需要趙如眉再示意，隨著顧客到齊後，在一樓的收藏品已經全部轉移陣地回到二樓，留下一個空曠乾淨甚至噴了淺淡清新劑的客廳。
“應付倒是沒太大問題。”
趙如眉仔細觀察著這位繃帶客人，他渾身上下彆說武器，連個垂落的繃帶都沒有。這種顧客要麼是魔法攻擊，要麼就是精神攻擊。
“你對他有沒有印象？”趙如眉問烏鴉管理員。
“沒有，他這個打扮如果在商業街出現過，我不可能不知道啊。”19號搖頭說：“他絕對是新顧客。”
“哈欠——”被小烏龜叫醒的莊家來到彆墅門口，嘴裡問著，“挑好了嗎？我是答應幫你了，但要是太厲害的我可搞不定，到時候強行下場你不要怪我。”
“你的骰盅效果還能用多少回？”
趙如眉清點自己的空白魔法紙數量與靈能儲備時，問莊家。
“嗯……厲害點的7次，中等的29次，普通的33次。”莊家也沒設防備，一股腦地說了，他目光落在渾身纏滿繃帶光看著就很不好惹的顧客身上，嘴角一抽：“你要招待他？這危險性可不低啊。”
“攻擊性強的顧客也有優點。”趙如眉語氣平靜說：“那就是戰鬥節奏快，隻要把他怒火儘快排空，不會占據其它顧客的接待時間。”
“但也很容易死啊。”莊家抬手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臉，“你有把握嗎？你要是有，那就試試吧。”
在說這些話時，連莊家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心底其實已經很信任女生的安排與決策。
“我的把握還行。”
趙如眉回到彆墅裡，特意在另一側旋轉樓梯的二樓口子處，又用魔法紙布置了符陣，順道還加固了另一邊。空白魔法書還剩51頁，靈能則已經恢複至800cc的滿溢狀態。
之前有點微裂的赤扁蛇修養好了，除雪靈女的冷卻相對較長，治療藥珠還差1顆，其餘技能也都已轉好。趙如眉目前狀態不說十成，九成是有的。
她將一切都安排妥當，才伸手接住這位纏滿血色繃帶顧客的字牌。
隨著街道變黑，趙如眉反應迅速撤回客廳裡。繃帶顧客站在原地歪了下腦袋，他連嘴巴縫都沒有，自然沒法用言語交流，隨著他抬起雙手，身上的黑霧汙染與血氣驟然變得極其濃鬱且強勢。
汙染跟血氣在融合……
趙如眉見狀，目光一凝，她沒有乾看著，而是果斷衝上前，激活‘淨化領域’並拋出空白魔法紙。淨化領域的淨化能量對汙染有著天然克製作用，汙染察覺威脅的同時，這顧客纏著繃帶的雙手用力一握。
附近彌散足有三四米的濃鬱血氣忽地形成隻有頭顱的血色鬼物，足足幾十頭，烏泱泱撲向趙如眉。在觀眾心驚膽戰的注視下，有的用鋒利牙齒咬住她的手，又的咬住肩膀。
從趙如眉貼近再到這些血色鬼物凝聚，隻過去了短短2s。
哪怕是等‘淨化領域’與符跡耗儘，也需要十幾秒，趙如眉陷入了關鍵抉擇。現在掙脫血色鬼物離去，可以免除自己受傷，保存實力，但顧客大概率會脫離淨化領域範圍，從而導致淨化領域技能浪費。
現在不離去，就要硬抗這些血色怪物啃咬攻擊的同時，擋住顧客的前路。
“我來幫……”
莊家等了幾秒，見女生跟顧客都沒過來，他主動靠近，結果就看見女生手裡握著一把紅色短匕首，從頭部到腳部，全部都是猙獰可怖，血腥味極盛且陰寒的鬼物。
它們的牙齒鋒利得仿佛連鐵塊都能咬斷，莊家這一衝過來，眼看著就要咬斷女生四肢的血色鬼物，忽然脫離了大半撲向莊家。
比起咬不動的女生，還是看起來毫無防備的大塊頭更快吞噬……
突然變成鬼物目標的莊家：“……”
他連忙搖晃骰盅給自己起了個防禦屏障，結果這個屏障這些鬼物數量真的，太多了！
它們不光牙齒鋒利，力道還特彆大。不比控偶師的小飛刀有時間緩衝，一刀接著一刀。這些鬼物‘砰砰砰’迅猛撞擊大約上百下，也才過去4s，短時間裡，莊家的防禦已經開裂。
“你小心點啊！它們比控偶師的小人偶還要更凶殘！”莊家丟下這句話連忙往客廳裡麵跑，他估摸著自己要是被這些會飛的血色鬼物咬一口，要麼斷手要麼就被撕下一大口肉，這傷勢絕對不會輕。
莊家這波拉仇恨確實幫趙如眉減輕了一點壓力，但也僅僅是一點，因為她激活了外骨骼防禦甲。A-的防禦強度讓這些鬼物就跟啃高密度金屬似的，一開始根本咬不動。
繃帶顧客察覺鬼物拿眼前目標沒辦法，他主動伸出自己纏滿繃帶的雙手，同樣是黑色但與黑霧汙染有細微不同的霧氣附著在趙如眉的這個外骨骼防禦甲上。
這些霧氣繁衍極快，短短三五秒，已經覆蓋她的麵部。雖然隔著外骨骼防禦甲，這黑色霧氣沒有真的貼合在她臉上，但它們極大地影響了視野。
趙如眉試著用靈能驅散，發現居然辦不到，它們就跟長在外骨骼防禦甲上麵似的。
這玩意不是能量體——
短短十秒，防禦甲已經開裂，即將破碎，而這黑色霧氣已覆蓋她頭部與肩膀。趙如眉一直沒處理，她依據氣流與細微動靜，在阻攔繃帶客人意圖離開淨化領域範圍的想法。
‘淨化領域’技能的淨化能量耗空的那一刻，外骨骼防禦甲應聲而碎，趙如眉騰出空發覺這由繃帶顧客釋放的黑色霧氣沒有隨著外骨骼防禦甲一並消失。
光她果斷用空白魔法紙配合符跡把半空中的這些東西全部吸納在魔法紙上，緊接著讓這張魔法紙當場自燃。火焰對這‘黑色霧氣’有效果，繃帶顧客目光在燃燒的火焰上停頓一瞬，一雙綠色眼白的眸子並無太大波瀾。
黑霧汙染被拔除了大半，但還剩下一些因淨化能量耗儘而未清理乾淨。
趙如眉燃燒完紙張看都沒看就拿出希冀弓，而繃帶顧客已經用血氣再度凝聚血色鬼物，這些東西他1s能凝聚5個，凝聚速度竟比趙如眉拉弓還要快。
射了一箭的趙如眉果斷換成赤扁蛇匕首，好在這些鬼物可能被清理。她邊處理邊後退，來到莊家附近發現他之前吸引了多少個鬼物，現在還是多少個圍著他啃。
“我我我，我要不行了。這，這些東西太強悍，我的骰盅效果已經用了1/3了！”麵對這群饑渴難耐，不撕下他一塊血肉誓不罷休的凶猛鬼物，莊家臉都被嚇白了。
“問題不大。”
趙如眉握住赤扁蛇匕首，1s能處理3-4個鬼物。這些怪物凶猛歸凶猛，但它們畢竟不是實體，身軀硬度是最大短板，比起希冀弓，赤扁蛇匕首在這個場合清理效率更快。
但她快，血色鬼物凝聚也快。
始終有一批鬼物在攻擊兩人，隨著繃帶顧客踏進來，趙如眉發現雙方隔著一段距離時，他的血氣溢散更快。凶戾鬼物是由血氣凝聚而成，顧客的血氣溢散越快，鬼物就越多。
按趙如眉原來預估，她是能在幾分鐘裡清理乾淨鬼物，然後跟這位顧客不相上下。但照他這個溢散速度，鬼物至多隻能持平，根本不可能減少。
必須要靠近壓製。
但莊家這邊一旦沒人，他估計扛不住10分鐘就要下場。
趙如眉右手揮舞匕首的同時，左手拿出之前撕好的魔法紙，她硬抗了一下鬼物啃咬，用5張魔法紙布下防禦符陣。這鬼物隻咬了她一下，就這一下，差點把她左臂咬斷。
那一瞬間的劇痛沒有人能忽視，但比起劇痛，趙如眉還有更重要的事。給自己來了個治療技能止血，她手握匕首衝向繃帶顧客頭也不回說：“你待在紙張範圍不要移動。”
五張魔法紙，呈現不規則圖案，或高或低漂浮在半空中。
7頭鬼物被困在外麵，試圖衝進來，但卻無一例外全部被阻攔。如果說骰盅效果搖晃出來的防禦是紙糊的，那這五張紙布置的庇護處就相當於銅牆鐵壁，短短幾秒就讓莊家找回了安全感。
而在離他不遠處的戰場，身形嬌小的女生手持匕首身形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凡是被她匕首劃過的鬼物，悉數破碎。不斷有鬼物破碎，也不斷有新的鬼物誕生。
莊家瞪大眼睛試圖跟上女生，但他驚愕發現自己彆說像她那麼靈活敏捷，視線居然連她的節奏都跟不上！
他曾經以為的戰鬥，比的不過是誰的道具多，誰的手段足。事實上就他觀察的店主裡，大部分也確實如此，他們能在顧客們的怒火中存活，憑借的幾乎都是各種手段效果。
甚至莊家一度認為，評定一個店主究竟強不強，要看他/她的效果多不多。通常來講，效果多的店主往往都很強，他們也能收獲更多來自顧客支付的報酬。
可莊家曾經根深蒂固的認知，在這裡被狠狠顛覆了。
這位代號為獵人的店主要說到各種手段與效果，莊家仔細回想，發現居然還不超過一隻手的數量。
空白的紙張、匕首、弓箭、領域，這四樣是她最常拿出來的東西。她不像其他店主那般，能拿出動輒十幾個，幾十個稀奇古怪的效果，而單論效果，她彆墅裡有上百個店員，論數量她還是占優勢。
但是，
彆墅這些店員，她明顯很愛護，除了讓它們搞後勤與輔助外，從來沒有讓它們正麵應敵。碰上用戰鬥宣泄怒火的顧客，在莊家認知裡，她一直是靠自己硬抗。
先前麵對控偶師，其強度沒這麼大，且莊家也分擔了一部分，因此女生沒有展露她的身手。直到此刻，莊家才發現原來人類的四肢可以這麼靈活，麵對連效果都扛不住的威脅，人類的潛力竟這麼強悍。
把他骰盅效果打得節節敗退的鬼物，在她手裡，竟撐不住匕首深度一劃。
[我艸！！！獵人這戰鬥身法，是不是有點反人類？]
[好強！她到底是怎麼辦到同時迎戰這麼多單體高速高攻怪物，且還完全不失誤的。]
[我是個外行，但我看了上千場直播，獵人女士是第一個靠自身的戰鬥身法，讓我感到驚豔與震撼得難以言表的存在。至於第二位，當然是從第一名降至第二名的季神啦！]
[我懷疑東夏國在這方麵有特殊傳承，我已經看過好幾個東夏國玩家優異的身手表現了。]
[？？？啊？這方麵難道不是崎國比較優秀嗎？]
[我是指高端局，像獵人女士跟季神都是東夏國玩家啊。而且獵人女士現在才二階啊！二階！！！高階主播或多或少都在直播間裡鍛煉過，但是獵人女士這明顯是自己積累的實力啊！太強了真的太強了！]
大彈幕：[可惡，想去東夏國旅遊了，要是能成為獵人女士的學生就好了。x20]
大彈幕：[老婆，嗚嗚嗚老婆會不會嫌棄我是個菜雞？我自卑了，獵人女士這麼強，我不配。x10]
大彈幕：[同胞們自信點啊！畢竟現在不喊老婆，等退休就沒得喊了！x50]
大彈幕：[建議你們都喊老婆，把獵人女士留給我。她真的，是我心目中的完美伴侶嗚嗚嗚！x100]
在彈幕的褲子滿天飛時，趙如眉跟這些鬼物從碰麵就是高強度戰鬥，她與繃帶顧客拉近至1米後，他身上的血氣溢散有了明顯減弱。
如果之前10s溢散的血氣能凝聚10隻鬼物，那麼現在10s的血氣隻能凝聚7隻。
對於高端戰局而言，這麼一點細微差距除非能在短期內結束戰鬥，不然就會成為敵我雙方翻盤的關鍵所在。前麵7分鐘，趙如眉在清理鬼物的同時，對這繃帶顧客用過一次的‘黑色霧氣’格外防備。
之前那波是有外骨骼防禦甲，眼下這個技能陷入冷卻，一旦這‘黑色霧氣’附著在自己臉上，它無法被能量清理與極快的覆蓋速度，將帶來不可知的劣勢變數。
想不被變數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這變數扼殺在搖籃。
前半個小時，趙如眉隻能勉強自給自足，根本無暇顧及莊家那邊。好在有她的符陣輔助，莊家苟住了。
當戰鬥時常持續1個小時，已經摸清這繃帶顧客攻擊方式的趙如眉在自給自足的同時，可以遠程清理攻擊莊家，但被擋在外麵的鬼物了。
戰鬥持續2小時，莊家那邊壓力驟減，趙如眉在魔法紙的輔助下，一邊清鬼物，一邊躲閃‘黑色霧氣’，一邊用希冀弓清他身上又緩慢聚集的汙染。
戰鬥持續3小時，趙如眉的狀態有所下滑，但這位繃帶顧客同樣也沒好到哪去。他的鬼物從最初10s10隻，慢慢跌到10s7隻，然後是10s6隻，10s5隻——
在確保莊家安全與清理汙染期間，趙如眉免不了戰術受傷，但治療技能的藥珠與cd完美彌補她的損傷。
這場全程高牆的戰鬥持續了5個小時，最終以繃帶顧客察覺再也沒有勝率而告終。從拜訪再到結束，他一字未說，但他的強悍給上百萬觀眾與商業街npc都留下了深刻影響。
戰鬥結束的那一刻，趙如眉看著主線任務‘（10/20）個好評’跳到‘（11/20）個好評’，她收起手裡因為沾了血跡有些黏糊的匕首，之前還乾淨整潔的客廳，此刻地麵上全是乾涸血跡。
收藏品們從許出不許進的樓梯符陣緊張衝刺下來時，看到被衣裙被血跡弄臟的她，小烏龜當場被嚇得爆哭，還說她一定疼壞了。
“不怎麼疼，可以幫我弄點水來嗎？我想清洗一下。”趙如眉看著手臂上已經結痂的傷口，語氣輕鬆說。
在收藏品們急急忙忙準備中，趙如眉花10分鐘把身上傷口跟血跡全部清理乾淨，還在二樓浴室換上了同款的新衣裙。
趙如眉渾身舒爽地從樓上下來，隻見莊家一臉深沉地坐在彆墅門口，罕見地沒有投入美食懷抱，見她下來就說：“我覺得，你這次損失不少，接下來可以換點不那麼強悍的顧客接待。”
“我也有這個打算。”
趙如眉這句話倒不是安慰，而是她這次真的快把常用的家底打光了。
她查看立牌收益時，雖然這位繃帶顧客給了26g能量，3000淨化點數。但打到最後，她空白魔法紙隻剩17張，靈能更是見底，治療技能、防禦技能、輔助技能紛紛冷卻。
要是再來3個小時，她都打算動用跳房子畫作道具強續一波。
話雖然這麼說，但不知道是不是商業街也有運氣守恒定律，上一波顧客有多麼好，這一波顧客的報酬就有多麼爛。等待一個半小時，最終一共16位顧客，居然連個中下報酬都沒有刷出來。
全部都是低報酬。
甚至連烏鴉管理員都說隨便選，他們的報酬給的都差不多。
趙如眉環顧一圈，目光落在一位瘦得皮包骨，穿著長袖長褲的骨感少年身上。
他嘴裡一直輕念著好餓，好餓啊……
趙如眉拿著食物在他麵前晃了一圈，頓時勾起了他強烈渴望甚至哀求，她見狀，接過骨感少年的字牌，把手裡的一盤麵包遞給了他。
很顯然，這位顧客隻要有美食，就能安撫。這個難度確實不高，但報酬與難度大部分劃等號。
應對繃帶顧客時，趙如眉在一樓跟他廝殺，二樓的收藏品們一直在烹製美食。但高強度戰鬥結束，趙如眉根本不餓，而莊家不知何故忽然多愁善感起來，也沒吃東西。
這些食物最後全部落入了這位饑餓顧客肚子裡。
“哎……”看著狼吞虎咽的顧客，莊家輕歎了口氣，磨磨蹭蹭湊到了他麵前。但他這麼大個活人矗著，少年連看都不看，一直在埋頭猛吃。
莊家：“……”
他繃著臉，蹲在少年麵前，觀察約五分鐘，忽然一把子搶過他剛端起來的食物，凶巴巴說：“這個我要吃。”
少年終於拿正眼看了他一眼，遲鈍地點了下頭，扭頭又去端其它食物。這回的食物端過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塞到了莊家還空著的懷裡，自己又端一盤，痛快吃了起來。
莊家：“……”
他缺這兩碟食物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