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人說年輕那會一天解剖十幾頭豬, 莊家欲言又止。
店主已經跟老人確認過，確定他宰殺解剖的是普通豬。要是普通的‘豬牛羊’，彆墅收藏品們應該能弄到手, 即便按照他年輕時候的體力計算，一天解剖二十頭, ‘豬牛羊’應該能供應上……
“要是到處都是豬牛羊, 你最多能解剖多少隻啊？”莊家想了下打聽問。
“這個啊……不大好說嘞。”
被黑霧汙染從身體裡溢散, 身材枯槁的老人仔細想了想, 慢慢說：“我有一回連剖了二十頭豬啊, 後來是豬沒了才停下，要是到處都是, 這得剖個三十頭吧。”
“嗯……”
莊家應和了聲，心裡盤算著至少得準備60+頭豬才能穩住！
比起吃靈魂的大塊頭，莊家還是傾向店主接待老人，至少這位宰殺的是真的豬。
彆墅裡, 小烏龜剛衝上二樓, 還沒待到兩分鐘它又跑下來說：“蜂巢女士得到升級後，它的小蜜蜂可以聽懂您與其他人的交談啦, 它提前幫我問了。收藏品牧場裡有牛和羊, 至於豬豬有小夥伴可以從夢境裡把它們抓出來。”
“新組建的畜牧小組完全可以供應‘豬牛羊’, 除了這些，海鮮或者禽類也都可以供應！”小烏龜興奮說。
“供應的數量呢？”趙如眉看著客廳裡肥嘟嘟毛茸茸的黃色小蜜蜂，她朝一隻小蜜蜂剛伸出手，它就停下扇動的翅膀掉在手心裡。
“豬牛羊加起來, 保底可以供應200頭，極限供應是1000頭！”小烏龜說。
“先讓畜牧小組下來，在客廳裡準備幾頭豬。”趙如眉用手指碰了碰小蜜蜂說。
小烏龜不用使用自己的能源衝上去, 而通過小蜜蜂得知命令的蜂巢則與畜牧小組的收藏品們說了，短短1分鐘，幾十個收藏品便跑了下來。
由於沒有豬圈，所以豬豬隻能由天賦是夢境的毛絨小兔玩偶代為創造。
它趴在客廳地板閉著眼睛，過了大約十幾秒，一頭通體粉色個頭估計也就一百來斤的小豬憑空出現在彆墅裡。
“哼哼……哼哼哼……”
粉色小豬環顧四周，嘴裡發出哼哼聲，對人的畏懼使它甩著蹄子往客廳角落裡鑽。
觀眾：“？？？”
[雖然我見識不多，但我也知道海藍星的豬往往是黑、白兩色，幼豬往往是淡粉色，這大粉色的豬？？？！]
[我居然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這天賦有點強啊，居然還能變出活物。不過這個豬要是能換一換顏色就好了，我總感覺它跟那種粉色的豬豬玩偶很像，有點假。]
[夢幻豬豬不可愛嗎！？]
“有畫筆跟紙嗎？”
得知兔子玩偶隻能從夢境裡拽出自己認知以內的東西，趙如眉問小烏龜。
雖然粉色的豬豬確實是活的，但就怕老人不認。隨著其它收藏品們把畫紙、畫筆還有嶄新顏料盤遞過來，趙如眉按照當初山匪副本裡見識過的活豬，花在了紙張上。
將近600斤的大豬皮膚與毫毛很白，耳朵大得像蒲扇，它有一雙黑色眼珠子，豬鼻子與豬臉隱約看見幾道皺紋。這頭豬畫像神態憨厚，眼睛富有光澤，尾巴微甩，瞧著就像頭真豬。
“哇喔！它真大呀！”
兔子玩偶看著這張豬畫像，驚歎說：“獵人女士，這就是人類肉食裡最常見的豬嗎？”
“對，用白豬足夠了。你們有沒有電擊手段，最好把它控製住。”趙如眉說罷，馬上有其它收藏品毛遂自薦。在這662個尚未沉眠的收藏品輔助下，老實說想要找出它們辦不到的事，還真有點困難。
兔子玩偶記下畫像裡的大肉豬，它再度沉入夢境當中，這次它花了將近30s才從夢境裡把這頭大肥豬拽出來。
而早已準備就緒的其它收藏品見到大白豬憑空出現，瞬間對它使用電擊，接觸到電流麻痹效果的大白豬身體僵直一瞬，緊接著直挺挺地側倒在地麵上。
兔子玩偶一共夢了十頭大白豬。
“我，我還可以再拽14頭，再多，再多就要出休息一會才行了。”兔子玩偶累得喘氣說。
“夠了，你們先上去。”招呼這些收藏品去二樓，趙如眉屏住呼吸直到走近彆墅門口才呼了口氣，給莊家送食物的收藏品小隊也已經回了樓上。
“搞定了？他說他不間斷能殺30頭豬，你最少也得準備60頭才行。”莊家手裡端著甜點，邊吃邊說。
“畜牧小組的上限是800頭左右。”
彆墅門口沒有客廳裡那豬剛拉的尿騷味，趙如眉踏下台階，目光落在莊家這連吃帶拿的美食紙袋上問：“我接待期間這些食物會不會消失？”
“那倒不會，就是你的店鋪會暫時消失，我得重新找。”莊家爽利說：“不過沒事，最近商業街的店鋪不怎麼多，也兩百來間，以往都有四五百間。你隻管接待就行了，我會找著的。”
最近這幾天海藍星因為裡西海域的事，全球吃瓜，連帶著也影響了玩家進入副本的頻率。一階玩家也就罷了，但二階能休息七天，三階休息時間更長。裡西海域爆發至今已經過去四天，大部分玩家都還處於觀望狀態。
這也就導致這段時間進入副本的玩家達到了一個低值，不過從二階的七天周期與三階的周期來看，之後肯定會有一大批強製進入副本的情況發生。
“行，那下一場見。”
趙如眉收斂思緒說罷，接過老人手中字牌。
街道陷入漆黑，趙如眉第一時間閃入彆墅客廳。而身材枯槁，麵容愁苦的老人步調不快，並未換臉似地爆發攻擊性與危險性，他緩慢踏入彆墅，在大吊燈的明亮照耀下，環顧了一圈客廳。
彆墅客廳裡倒著十頭大白豬，在趙如眉與觀眾的注視下，老人往前走了幾步，上百萬觀眾以為他是準備先處理客廳中間的那頭肥豬，誰料靠近這肥豬時，他居然徑直繞過，直奔臨近旋轉樓梯的趙如眉而來！
觀眾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我艸……我艸！不會吧！他不會把人當成豬了吧？！他乾嘛放著那麼大頭豬豬不要，衝主播來啊！]
[不是吧……]
[有沒有可能他是缺殺豬的工具？]
[不可能，他缺工具他倒是說啊，為什麼要一進來就直勾勾盯著主播，還直撲主播來啊！]
[畜牧小組看起來派不上用場了……]
在觀眾討論時，趙如眉察覺老人朝自己而來，她往旁邊挪動了幾步。誰知衣衫陳舊，臉上布滿皺紋的老人步伐也跟著加快，他還順便張開了雙手，微微佝腰，看起來像是在攔‘豬’。
趙如眉看了眼迅速退到一頭昏迷的大肥豬附近，她雙手拽住這頭將近600斤重的大肥豬前肢，借助靈能忽然以反人類認知的巨力把它提起來離地。伴隨著‘啪嘰’一聲，大肥豬被用力甩動拋到老人麵前，穩穩擋住了他的去路。
腳下忽然被擋，老人步伐頓住，他用一雙受到汙染影響的渾濁雙目看了看前方活潑的‘豬’，又低頭看向擋在麵前的大塊白色，試著用腳踢了踢。
這觸感……
老人的視線忽然看向他處，緩緩蹲下丨身，滿是老繭的雙手覆上這頭大肥豬，這手掌一摸到粗糙的豬毛，他頓時激動起來：“怎麼這還有頭豬？摸著還熱乎，得是活豬啊……”
老人邊說邊摸索，比起眼睛，此刻的他更信任自己雙手。從大肥豬的腹部一直摸到豬大腿與豬頸部以及豬頭，終於確認這確確實實是頭活豬，他抬起手大力拍了兩下，這豬都不哼哼，不是被電暈就是被敲暈了。
此刻老人已經顧不上之前見到的那頭活潑小‘豬’，他雙手在大肥豬身上摸索了大約五分鐘，確認完豬的公母與體積，他粗糙手掌貼近自己肋骨處。
發覺是一場虛驚的上百萬觀眾集體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原來隻是眼睛模糊認錯了，而不是真的把人當成豬。
就在觀眾們調整視角觀察著老人，有一部分觀眾正嘀咕著他連殺豬工具都沒有，怎麼解剖？就見到手掌貼到肋骨處的老人破開了自己陳舊衣物與皮膚，他手掌在裡麵搗鼓著，忽然從裡麵抽出一柄血淋淋的修長骨刀。
猝不及防被這血腥恐怖場麵糊了一臉的觀眾：？！！！
老人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旁人怎麼想，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處理這頭大肥豬，手中的骨刀被他移動到豬的頸部，他用左手摸了摸位置，忽地將這柄鋒利骨刀刺進去再拔丨出來。
嘩嘩的鮮紅豬血從這個小洞噴湧而出形成一道小血柱，將它躺的這塊地都給染紅了。
趙如眉隔著六七米，眼看著老人一骨刀下去，這豬就從昏迷轉為去世。老人的骨刀既尖也鋒，在放血時，他已經開始考慮著下刀位置了，看樣子是準備先從豬腹開始。
趙如眉默默退回旋轉樓梯上，在老人對著大肥豬下刀時，拿出了希冀弓。
這豬平躺著僅憑一個洞是不能把血全部放乾的，但老人手法嫻熟，已經開始對這頭豬開膛破肚。他的骨刀極儘鋒利流暢，一刀能解決的事，絕不需要再補刀。
從全豬變為半豬，再到肢解出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部位，堆放擺好，但凡老人的骨刀抖那麼一下，這豬心、豬肝也沒這麼完整漂亮。
[這分割技術也太完美了吧！]
[把豬心薄膜去掉的操作真的好穩好細，除了這些買了就能切塊入鍋的肉食，他甚至還清理了一大堆殘渣。這就是精湛手藝的魅力啊！]
[還好主播把這豬丟給他了……]
[這種顧客一般主播還真沒法接待。]
[哈哈哈哈，主播們畢竟是來提升實力的，不是來搞畜牧批發啊喂！！也隻有小彆墅才能這麼快樂了。]
老人這門手藝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一頭600斤的大肥豬他隻花了25分鐘。雖然這麼效率，也有他作為npc的體魄與鋒利骨刀加持，但他本身掌握的解剖知識顯然才是主導。
老人處理完這頭豬，手持骨刀正張望間，旋轉樓梯上忽然傳來豬的哼哼聲。
在趙如眉的驅趕下，這頭大肥豬噠噠噠往下跑。本以為跑下樓梯就算甩掉了危險，誰知老人握住骨刀身形忽然從原地消失，等他再現身，已經來到大肥豬的側麵。
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大肥豬‘哼哼’環顧間，蒲扇耳朵忽然被一把拽住，在它還沒反應過來時，修長骨刀已經刺入它的頸部。連一聲慘嚎都沒叫出來的大肥豬血嘩嘩流，四個蹄子一撅，當場去世。
[咕嚕（吞咽口水聲）.jpg]
[……好，好強。]
[代入豬豬視角，我快被嚇暈了。我感覺老大爺殺的不是豬，而是我，嗚嗚嗚嗚——他居然還能閃現殺豬，這特喵的合理嗎！？]
[還好，還好豬豬供應上了。不然這骨刀閃現紮的就不是豬豬，而是主播了……]
[+++1，主播快離他遠點！]
老人這閃現的本領，還是在汙染已經被拔除情況下施展的。看著把豬拖到另一邊繼續解剖的老人，趙如眉默默戴上收藏品們提供的防毒麵罩。
此刻彆墅客廳的味道是真不好聞。
這位屠夫顧客並不愛交談，他連著殺了六個小時豬，除了最開始說了一兩句外，其餘時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殺豬視野裡。他速度最快的時候幾乎是15分鐘一頭，就跟被摁了快進似的。
六個小時裡，彆墅客廳原本躺著的暈豬變成了一堆白皮紅肉的部位，其餘空曠地方，也都堆滿了這些東西。想知道老人究竟殺了多少頭豬，隻要數堆數就行。
隨著手下這頭豬的部位處理完畢，老人抬手錘了錘自己酸痛後背，他站直身體環顧客廳裡的成果，既自豪又有些悵然，他歎了聲喃喃說：“老了……沒年輕那會利落了。”
“謝謝你啊小姑娘，給我提供了這麼好的練手機會。”老人睜著渾濁的雙眸，看向旋轉樓梯上的女生道謝說：“他們都怕我累著，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不請我處理豬牛了。”
“大多數老人家在您這個年紀，都退休了。您要是圖個興趣，也可以考慮處理一些魚、鱉、雞鴨鵝。”趙如眉見他認出了自己，禮貌交談說。
“那些不行，不賺錢。”
老人搖頭說：“我還打算趁乾得動的時候，再乾幾年，給孩子再買套房子。還要給我老伴攢點養老錢，我這手藝又精進了，我要價再便宜點，肯定會有人找我幫忙……”
老人手裡拿著一把染血的修長骨刀，先前掏骨刀的洞還沒好，即便豬血沒有濺在他身上。但處理了這麼多，身上尤其是褲子與胸膛衣物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跡。
他這副模樣彆說小孩，就是大人都扛不住，但他後麵那句話聽得實在讓人心酸。
如果是在現實裡也就罷了，但從老人如今這實力與形象看來，很難不讓人往恐怖故事上麵去想啊！
[艸！為什麼老師傅偏偏是從恐怖副本裡出來的啊啊啊啊！]
[我的注意點居然在‘再買套房子’上麵，所以老師傅是有兩個孩子還是有一個孩子？如果是後者，那我真的要開麥了，得多廢物才需要老齡父親這麼操勞。]
[沒準老師傅變成如今這樣，跟家人關係很大……雖然我看商業街直播這麼久，從來沒有在副本直播裡碰上商業街的NPC顧客們，但子論壇不是有天選觀眾有次剛從商業街切到副本直播間就看見熟悉的npc了嗎？他們跟商業街的狀態完全不同！]
[真的不想在恐怖直播間裡認識老師傅，唉……]
在觀眾們討論時，老人給完好評便踏進憑空出現的門裡消失了。但他走了，彆墅客廳裡的這些豬肉與乾涸的豬血，還有尿液、豬屎等臭味並未消失。
好在收藏品們早已經重新組建一支清潔小組，至於這些肉與器臟，也有大容積的冰箱負責冷藏，接下來幾天的葷菜食材完全不用發愁了。
趙如眉在二樓呆了大約10分鐘，直到清潔小組的收藏品們表示已經處理完畢。她再從旋轉樓梯下來，食材與血跡儘除，客廳裡溢散的都是淡淡清新劑的味道。
[好耶！潔癖黨表示活過來了——]
[這次應該有10-13g左右吧？主播還剩六位顧客名額，如果不出個高報酬，要湊100g還是有點難度啊，緊張！]
[我覺得13g應該有。]
[中上報酬的顧客一般是13-16g的樣子，如果是單高會更高。]
[希望外出打野的莊家這次能帶個靠譜點，啊不，能帶個高怒火的回來。]
[哈哈哈哈——打野可太貼切了！]
每一次接待完顧客，都是觀眾彈幕最活躍的時刻，趙如眉滿足他們看了眼立牌，職業是屠夫的老人給了15g能量，而淨化點數則貢獻了1400點。
觀眾們對莊家又是一頓大誇特誇。
“來了來了！！！”
莊家趕過來時，彆墅小店附近聚集的顧客已經超過10位，隻剩下3-4個位置。這次他隻帶了一位顧客過來，是個戴著草帽，穿背心與長褲的女孩，她裸丨露在外的皮膚應該是經常被太陽暴曬，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古銅色。
她身上的汙染沒有之前的屠夫老人重，莊家高興介紹說：“這次這個我問了其他同行的，絕對靠譜啊！她隻要有個寬敞地方種花就行了，不用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