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一樓清理了一片區域被汙染的薔薇根莖，二樓跟三樓總該要少一些枝條吧？結果這一番排查下來，發現這兩個樓層的乾枯薔薇枝條主要來自於窗戶外。
一樓的清理，也僅僅隻是影響了樓梯附近的乾枯薔薇枝條，其它地方啥事都沒有。
重新回到一樓，小薔薇叢目前的麵積隻有大廳的1/6，看著在努力生長與萌芽的薔薇枝條，春日櫻忍不住盤算說：“城堡外麵估計爬滿了乾枯薔薇枝條，我們就算熬六天，小薔薇能不能覆蓋1/4的城堡都是兩說。”
“它……應該能開花吧？”春日櫻人有點麻。
“到時候再開一輪舞會看看。”趙如眉想到第二周目結束，第三周目開始後，從薔薇樹樁裡鑽出來的小薔薇枝條，比較樂觀說，“舞會應該能給它提供一點能量。”
“很好！我又有乾勁了！”春日櫻頓時振奮起來。
淨化點數隻能提供庇護，並不能拔苗助長，反倒是汙染程度與小薔薇的長勢有關。趙如眉的淨化領域冷卻好了以後，她又刷了將近四千的淨化點數。
而春日櫻五人休息到淨化技能冷卻好，又都陸續清了一回，把本來占了房間1/2區域的汙染薔薇根莖給薅得退到了門口，除了刷淨化點數，六人就是在休整。
這波休整從黛絲狂化開始，持續了10個小時，小薔薇已經從最開始的五根嫩芽到鋪滿整個大廳。而刷了一大波淨化點數的趙如眉幾人，人均淨化點數4500點。
多餘的全部丟給了小薔薇發展它的規模，它目前除了已消耗的，至少還有6000點淨化點數作為儲備。
隨著汙染越來越稀薄，趙如眉幾人的治療技能已經全部恢複，而淨化技能則大多在3-4小時冷卻之間。相比淨化技能，治療技能才是目前的關鍵。隻要治療技能夠，城堡裡橫著走可不是說說而已。
“倒計時還有6天，要是小薔薇每次舞會循環都能猛漲一截，那這個循環還是有點意思。”站在大廳門口，看著在地上攀爬生長的小薔薇叢，長筱展望未來說。
“第四周目開始，我用隱身技能過來。”趙如眉看了眼長勢喜人的薔薇叢，淡定說。
在新的循環沒有開始前，誰也不知道它能長多大。當城堡裡最後一點稀薄的汙染消弭，趙如眉眼前一黑。
這漆黑持續了大約10s，隨著熟悉的燭火點亮黑暗一根根呈現環繞之態，玩家的視野豁然開朗。
又是悄無聲息的位置轉移，入目依舊是熟悉的大廳，熟悉的npc客人。
舞會的第四周目正式開啟。
趙如眉粗掃一圈，不等黛絲說出開場白，直接激活擬態化技能，用隱身離開大廳直奔右側通道的樓梯。這條路她就是不開燈都摸熟了，踩到樓梯台階，她才用魔法紙的一角點亮樓梯下方。
柔和的白光將樓梯與接壤的大廳區域照亮，小薔薇在左側那間大廳生長，這裡暫時還很空蕩。
趙如眉剛靠近左側的房門用魔法紙照亮，就看見嫩綠光滑的細小薔薇枝條已經開疆拓土到這個位置，要知道這邊離它生長的大廳，可隔著兩個房間十幾米啊！
[？？？！臥槽，真長了，這長得也猛了吧？]
[這麼快就長到這裡了啊，忽然發現新的催長方式！舞會循環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照小薔薇這個長勢，感覺等到第五周目，這一樓估計要無處下腳了。]
[小薔薇應該也能爬牆吧，應該不至於沒地方走動。]
在觀眾討論時，趙如眉剛靠近，還沒與小薔薇接觸，它的枝條特彆有靈性地開始往旁邊縮，騰出了一個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小通道。
趙如眉一路穿行，來到了小薔薇發家的大廳。對比其它房間的枝條，這裡的小薔薇叢要茂密一些，並且枝條還冒出了一點點葉芽。
這個長勢遠遠超出了趙如眉的預估，她又穿過兩個房間，來到了由被汙染薔薇根莖霸占的區域，隻見隻有筷子粗的嫩綠小薔薇的枝條與被汙染的薔薇根莖互相纏繞。
這一幕就像加長版的細長竹葉青蛇在跟褐皮蟒蛇互懟，‘褐皮蟒蛇’因身軀粗壯不便行動，遠不如‘竹葉青蛇’靈活，一條乾枯的薔薇根莖上麵纏繞了至少十幾根嫩綠枝條。
小薔薇看似是在螳臂當車，但隨著趙如眉的觀察發現，被纏繞的汙染薔薇根莖被勒出了細痕。並且小薔薇還在不斷冒出嫩枝芽，為自己增添支援。
本來還有點擔心小薔薇被汙染欺負的觀眾：……厲害了小薔薇！
雖然它纖細，弱小剛長出來還要庇護，吃得也多，但跟汙染打起來，凶也是真滴凶啊！
小薔薇的淨化效果很微弱，但確實存在。趙如眉觀察了大約十分鐘，又換了兩個房間，發現凡是與汙染薔薇根莖接壤的區域，小薔薇都寸步不讓。
舞會開始後，城堡裡沒有汙染，這是小薔薇的主場。
趙如眉放心地又去了右邊，被汙染的乾枯薔薇根莖因舞會循環緣故有增長，但遠遠不及小薔薇的長勢。要是每一次舞會重開都能有這個長勢，估計十幾場後，整個城堡內部都要被小薔薇覆蓋。
心情不錯的趙如眉從樓梯沿原路回到二樓，她還沒靠近大廳，就聽到裡麵傳來帶著火氣的爭執：“讓開！”
“好吧……我隻是覺得這些薔薇陪伴城堡這麼久，就這麼破壞了實在可惜……但黛絲小姐如果執意如此，那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木西山的聲音裡滿是無奈。
趙如眉從通道踏入大廳，看見的就是以科萊南為首的十幾位npc客人，正在與五位隊友對峙的場麵。
雅盧丁憑感覺看向右側通道，發現破開黑暗而來的黑長發青年，笑了下說：“喲，京曼，你怎麼才來？”
“發生了什麼事？不是要舉辦舞會嗎，怎麼這麼大的火氣？”趙如眉僅憑這個站位就知道出了問題，但具體是怎麼回事，她還不清楚。
“黛絲小姐感覺有點悶，想看看城堡外的風景透透氣。”牧童爭先開口解釋說，“但你也看見了，大廳的大門已經長滿了薔薇，這些薔薇生長不易，如果能從沒有被薔薇堵住的門出去那自然是最好的……”
牧童第一句話就把情況暗示了個七七八八，很顯然，這一周目的黛絲跟之前有些不同。趙如眉一邊聽著下文，一邊看向黛絲，她清秀臉龐不見對舞會的期待與興奮，反倒呈現出略有點恍惚、心不在焉的狀態。
她應該是察覺什麼了。
但這一點察覺沒有根源，也無前因後果，甚至連透氣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她興許都不知道。
想透氣這個願望，不，它甚至都算不上願望，隻是一個很平常的小念頭。這本該很好滿足，可薔薇城堡已經不知道在舞會循環裡度過了多久，城堡裡的窗戶與門統統都□□枯枝條堵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乾枯薔薇枝條裡，流淌的全部都是汙黑汙染。一旦這些枝條被破壞，汙染溢散，那這個舞會連真愛考驗都不用進行下去了，等人全部被汙染毒死，可以直接下一周目。
雖然硬要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六人的治療技能都好了。但好巧不巧，趙如眉開局就去了一樓，為了等隊友回來，長筱五人隻能拖時間了。
按照這趨勢下去，趙如眉再晚回來十分鐘，估計就要爆發肢體衝突了。
“我記得京曼你跟他們五個關係很好，黛絲小姐想清理這些薔薇枝條透透氣，你怎麼看？”雅盧丁輕而易舉地把青年撥到對立麵，頗有興致地等待他的回答。
就連科萊南也將目光看向了青年。
“這座城堡是黛絲小姐的財產，她想要清理大門的薔薇枝條，這自然沒問題。”趙如眉走到雙方對峙的中間，語氣平靜地看著科萊南等人說，“但這隻能由黛絲小姐動手，你們不能也沒有權利破壞這些薔薇。”
“如果我們硬要……”
雅盧丁在作死邊緣瘋狂橫跳，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黛絲開口打斷，她呼吸似乎有些喘不上來，從人群裡出來，連聲音都很輕：“我自己來，請讓我，自己來。”
“看來要請你們往後退一退了。”黛絲自己已經做出決定，趙如眉對這些npc客人說。
科萊南沉默片刻，轉身開始後退。他一退，路朗德、伯希翰等主要戰力也往後退了將近三米，趙如眉從空白魔法書撕下四張魔法紙，布置了抵擋汙染與阻止客人通行的符陣。
“這是什麼？”雅盧丁永遠奔赴在體驗第一線，然後就被看不見的能量牆擋住了，他臉色微變。
“防止你們乾擾黛絲小姐的東西，畢竟這些薔薇枝條不同凡響。它或許會容忍黛絲小姐，但你們要是敢插手幫忙，它可不會留情。”趙如眉布置完符陣，喊住了黛絲後，她走到一位不顯山露水的客人麵前。
“借你的武器一用。”
趙如眉用靈能定住他的身體，從他的腰側摸了一把小巧匕首出來。
把自己刺客身份藏得嚴嚴實實的客人：……淦（gan）！他什麼時候暴露了？！
趙如眉知道符陣的生門在哪，她輕易穿過能量屏障，把這把大約半斤重的小巧匕首遞給了黛絲，平和說：“這些薔薇枝條有些堅硬，用這個吧。”
“謝謝你。”
黛絲接過匕首，嗓音輕輕地道了聲謝，她毅然走向擠滿大門相互纏繞的乾枯薔薇枝條。
春日櫻五人在趙如眉帶領下，也來到了能量符陣的另一邊。這樣等黛絲破壞枝條汙染爆發時，他們的影響會降到最低，而趙如眉要隨時應對突發情況，因此她站在了離黛絲兩米的後方位置。
黛絲隻是想透透氣，趙如眉幾人卻很好奇城堡之外，究竟變成了什麼樣。
對眾人的注視視若無睹，拿到匕首的黛絲走到薔薇枝條纏繞形成的樹樁前，她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有，抬起握住匕首的手，將匕首直接捅進了麵前的枝條當中。
枝條並沒有很堅硬，至少匕首一下子就刺了進去，汙黑汙染也從這個小傷口濺了出來。雖然大部分腐臭氣味都已被能量屏障擋住，但那似有若無的腐臭味沒辦法屏蔽。
聞到這股味的npc客人，承受力差的已經背過身開始嘔吐起來。
但黛絲彷若未聞，濺在她臉上與身上的汙染被她的身體吸收，那讓靈魂都忍不住顫抖的悲悸使她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拔出匕首像繼續破壞，結果發現匕首被腐蝕得隻剩刀柄。
即便如此，她握著這個刀柄像是宣泄般對著比她還高還要大的乾枯薔薇枝條胡亂揮砍，它們如此堅固，就像她心裡那永遠無法回憶起摯愛麵容的牆。
即便是很少生氣的黛絲也被激發了火氣，她丟下刀柄，開始用雙手狠狠撕扯這些乾枯薔薇枝條。她覺得自己此刻破壞的不是枝條，而是心底的那麵堅不可摧的牆。
為什麼不可破壞？為什麼？！
“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黛絲情緒激動地抓撓這些枝條，任由汙染侵蝕自己。
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以黛絲的效率，根本破壞不了這麵由乾枯的、汙染的薔薇枝條纏繞組成的牆。
但這麵‘牆’卻詭異地鬆動了。
這些乾枯薔薇枝條鬆動著，隨著第一根枝條退出去，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枝條。當擠滿整個大門的所有枝條都退去後，寒冷的風從外麵刮進來，眾人放眼看去，一片漆黑。
趙如眉反應極快丟出一張與黛絲擦肩而過的魔法紙，在第一印象的漆黑後下一秒，魔法紙忽然炸開，化為星星點點的瑩白光芒。
照亮了高得遮天蔽日，每一根枝條都粗壯如大樹，縱橫交錯的汙染薔薇叢林。
呼吸著夜晚寒冷空氣的黛絲怔怔看著城堡外的這一幕，語氣裡帶著極度的不敢置信：“……這是哪？”
像是為了確認自己還在不在城堡裡，清秀臉龐被汙染侵蝕，已經有了木化跡象的黛絲回過頭，她看見了敞亮空曠的大廳、燭台、地毯、還有同樣很意外的客人們。
舞會進行了很久很久……
這句不知是誰說過的話忽然在黛絲的腦海裡炸開，她看著這些客人，驀地紅了眼眶，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她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雙手已經木化得連手指都無法動彈，隻是一場找尋摯愛的舞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知道，可她覺得自己知道這點——
她該知道的啊！
為什麼城堡外麵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客人都被留在了這裡。
那濃烈得無法言說的愧疚幾乎將黛絲精神壓垮，她身體倒退著看向大廳裡的客人，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舞會正式開始的時候，還停留在陽光明媚的城堡花園與到處都是精美飾品和家具的大廳。
等舞會結束，找到摯愛她就會宣布婚禮，到時候城堡會變得無比熱鬨，她也將在朋友家人的祝福下踏入殿堂。她會過得幸福，所有人都會過得很幸福很幸福。
可她驀然清醒忽然發現，她似乎做了什麼卻記不起來了。把本該幸福的未來，變成了現在陰暗、腐爛、壓抑、怪物一般的可怕現狀。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
黛絲已經木化近80%的身體直直後仰著墜落，帶著哭腔哀求：“請把我一個人留下，放過他們。”
她隻是想舉辦一場舞會，從來沒有想過害誰。可她沒想到舞會已經舉辦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城堡外麵變成了乾枯陰暗的薔薇叢林，大家連是否生還都成為了一個問號。
“不……”
科萊南衝撞著能量屏障剛開口，黛絲的身體在還沒墜落之前就已經消散。
魔法紙的瑩白光芒被薔薇叢林的汙染迅速吞滅，上百根乾枯薔薇枝條又重新衝向大門，在短短幾秒內堵了個嚴嚴實實。趙如眉本來還準備用治療技能，結果發現這一批薔薇枝條居然全是好的。
她拿出魔法紙把整個大廳裡的汙染清理一遍，又等了大約3分鐘，直到身邊那似有若無的腐臭味道消散。
按理說黛絲這個發布真愛考驗與主持舞會的關鍵npc已經死亡，汙染也已經拔除，新的周目該開始了才對。可玩家等了足足五分鐘，新周目什麼反應都沒有，係統也沒有吭聲。
木西山五人懵了，觀眾也跟著懵了。
新周目呢！？
“……這是，怎麼回事啊？”春日櫻看著趙如眉，小聲問。
“應該是舞會流程沒有完全激活。真愛考驗還沒發布黛絲就已經死亡，所以卡bug（漏洞）了吧。”趙如眉若有所思說。
觀眾&玩家：？？！
不要一本正經說出這種恐怖的話啊！
“我懷疑你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並且還不打算告訴我們。”牧童滿臉深沉地看著青年說。
“沒有的事，還是得問問小薔薇。”趙如眉聽得一笑說，“這種變故，它肯定也沒見過。不過它比我們多一個視角，說不定那邊能提供一些信息。”
“小薔薇還有一個靈魂，大概率在外麵。”在隊友詢問前，趙如眉提前解答說。
“你怎麼知道的？！”
自認為沒漏過任何情報的長筱幾人傻住了，他們不光是沒漏過情報。趙如眉身邊大多數時候一直有隊友在跟著，就算他們不知道，牧童沒道理不知道啊！
但這另一個靈魂的情報，又特喵的是從哪來的！？
“進這個副本前，我去了趟商業街。這個副本世界的鑰匙，就是從薔薇那裡得來的。不過之前小薔薇沒什麼存在感，我也就沒跟你們說，免得乾擾你們思路。”趙如眉倒也沒隱瞞這點。
完全沉浸在這個天降好消息中的長筱&木西山&朋鳥忍不住心生感歎：大佬的情報網超特麼的六啊！
同樣休息了七天，但才進第一個副本的春日櫻&牧童自我反省：我特喵的真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