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睡著再出去。”
在小安睜開眸子下意識抬頭看她時，趙如眉笑了下說。
麵對這格外縱容的語氣，季淮安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主動起身牽著她去臥室。但也隻是牽到臥室，他便克製地鬆了手，掀開被子躺在床上。
趙如眉把天花板的內嵌燈關掉，隻留了昏暗柔和的睡眠燈。在小安挪動中間去睡時，她順勢坐在床沿上。
睡意困頓下，季淮安側著身體看著她，這一看就是將近十分鐘。
“你再不睡，我都要睡著了。”趙如眉唇角微揚說罷，又挪近了點，伸手觸碰他頭部穴位。
那就在這裡睡吧——
季淮安密長眼睫下的眸光正專注看著她，想說的內容剛湧上喉嚨，又被他重新咽下這個內心無比渴望，但唐突的強烈念頭。
凡是讓她感到為難的，他都會去規避。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合適說這種話，但眼下確實不合時宜。
趙如眉看著閉上眸子沒有肅冷氣息與攻擊性，安靜時透出一點乖的小安，連心都跟著變得有些柔軟。
這個世界上聽話懂事的人比比皆是，可不會再有第二個像小安這樣伴隨見證她的成長，在她心底留下濃厚一筆，絕對信任的存在。
助眠療法的效果還是好，在他熟睡後，趙如眉收回手看了下網表時間，發現已經是淩晨2點37分。
趙如眉動作很輕地從床上下來，看著連睡顏都在吸引人的小安，聲音很輕地哂笑說：“我去見院長媽媽的時候，她說你和小胖每年都會去看她。那時我估摸著你應該已經成家立業，幸福美滿，那等過年再見也不遲。”
“但你沒有。”
“那隻能由我帶你回去見院長了。”
趙如眉輕聲說罷，起身離開臥室幫他把門帶上，回到了自己宿舍。
一夜好夢。
早上7點20分，趙如眉洗漱完出門，剛走到他宿舍門口，又是還沒敲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早安，我收拾一下。”
季淮安已經換好衣服，又把茶幾搬到門後過道在工作，他動作特彆利落。考慮到今晚有切磋，他穿了一套偏休閒方便活動的運動服，但也壓不住他戴著金絲細框眼鏡時的斯文氣質。
“你幾點起的？”趙如眉閒聊問。
“6點，趙副組長要看看我精神狀態嗎？”季淮安提著收拾好的黑箱，清雋眉眼浮現笑意說。
“看起來很好。”趙如眉打量兩眼輕鬆說。
“我昨晚做了個夢。”
季淮安把門帶上，餘光落在她身上，邊走邊說：“夢裡聽到有人在向我表白。”
“都表白了些什麼內容？”
趙如眉帶著些興致問，當時他都睡著了，不可能聽到她的聲音，她倒要看看他打算玩什麼。
“我沒聽清。”
季淮安回想夢境裡站在床邊說著什麼的如眉，他確實沒聽清，可當時的自己非常愉悅興奮。他思來想去估計也隻有這個能讓自己這麼興奮了，認真說：“但確實是表白的意思。”
趙如眉：“？”
聽起來像是腦子沒睡醒，但身體聽進去了。
“這說明你很受歡迎。”趙如眉不打算再複述一遍，順勢說。
“……”
季淮安留意著她毫無破綻的神色，眼神有點點狐疑，卻又抓不住尾巴。
工作狀態下的兩人都很理智，比起沒話找話硬聊，兩人很早就習慣了安靜的陪伴。在沒有話題的時候，一路沉默卻又用感知關注彼此的這種模式，兩人都覺得舒服自在。
一塊吃完早餐，兩人抵達辦公大樓後在不同的樓層分開。
今天沒有集訓玩家進入副本，趙如眉上午花費個把小時處理完事務，看看各個下屬部門的進度，開始就每個下屬部門不同的職能製定他們後續大目標與小目標。
想要不被下屬部門拖住，那就得比他們更為主動。
一直到中午12點，趙如眉把各個部門的大目標提綱處理好，輕鬆去吃飯。她比小安要早一點到，但也是先後腳，看著他點餐後的正常份量，跟昨天中午呈鮮明對比。
兩人吃飯期間，另外幾個部門副組長陸續過來。見兩人坐一桌倒也沒表現出什麼意外，倒是科技部副組長盯著季工程師餐盤裡的飯菜，多看了兩眼。
他昨天點的可沒這麼豐盛。
不過也許他今天心情好呢，科技部副組長吃完飯後回到辦公大樓，特意找了小趙。把季工程師拿超算級內部防火牆作為宿舍交換的事說了，同時非常堅定地表示自己絕對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這不是好事嗎，你覺得我會生氣？”趙如眉看著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他，輕笑說，“季工程師下次要是還有什麼想法，你可以跟我說，說不準我還能配合一下他。”
“小趙！通透啊！”科技部副組長得到這個承諾，不禁大喜過望。
他已經能想象到後續利用季工程師的記仇性子，跟小趙合夥薅他資源的配合跟計劃了！
隨著科技部副組長離開，趙如眉各個部門輪著來，慣例去‘實習’。警備部門在蓮帝山基地內部目前常見參與的便是巡邏，集訓玩家們不知道巡邏隊是怎麼安排的，但總有種他們24小時都在不斷徘徊的感覺。
彆說心裡沒想法的覺得滲人，那些有一點點小想法的更是被嚇得不敢妄動。
當天下午下班用過晚飯後，趙如眉在辦公室裡加班至例行會議開始，在沒有集訓玩家入副本、沒有新的集訓玩家進入基地、沒有發現內鬼、高層沒有下達指示的情況下，例行會議往往十來分鐘就能解決。
但趙如眉給了一份關於基地工作人員的提案，工作人員相互負責製度，讓3-6位工作人員成立相互小組，他們有義務確保小組成員忠誠基地，不進行風險舉動與叛離基地。
蓮帝山基地人數不斷膨脹，如果不在這方麵提前做準備，到時候人數一多起來就免不了渾水摸魚的人。
趙如眉這個提案並不打算當晚就討論出結果，給五位同僚人手一份資料，隨著例行會議結束，她直奔電梯間。
“這麼急？你乾嘛去啊？”科技部副組長看著她匆忙背影，隨口問了句。
孫鑽興幾人也有點好奇，六人裡麵小趙看著年紀最輕，但也是最不著急的。
“切磋。”
趙如眉步伐一頓看向幾位同僚說：“要來觀戰嗎？體育館場。”
“你跟誰切磋啊？”指揮部副組長瞬間來了興趣問。
“季工程師。”趙如眉說。
科技部副組長：“？？？”
等會，你說誰？！
季工程師？那個斯斯文文一看就戰力就不高的工程師？
雖然知道這兩人有過節，爆發衝突也很正常，但這直接就上手切磋，還是把幾位副組長給嚇到了。
就連賀博聞也忍不住問：“過去就切磋？”
“嗯。”
趙如眉應了聲。
雖然不打算透露與小安青梅竹馬的事，但兩人之後頻繁切磋。與其讓這幾位同事胡亂猜測體育館場什麼動靜，不如開始就開誠布公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科技部副組長這邊確認季工程師，真的就是前兩天來基地的那位準備肝超算級內部防火牆的工程師，他心肝一顫說：“小趙，你，你記得悠著點啊……那可是超算級內部防火牆。”
“切磋不是拿人性命，放心，我有分寸。”趙如眉說罷，示意幾人想看的可以跟上，主動朝著電梯間走去。
本來打算把手頭上的事務處理，聽她這麼一說，五人一個不落全都跟上了。
一來季工程師價值很高得避免發生流血衝突，二來也是好奇他真有能跟小趙匹敵的實力嗎？至於三嘛，則是幾人挺好奇小趙實力的，畢竟她是改良版鍛體術的傳播人。
一行人趕到體育館場時，這裡的燈已經亮了1/3，下午3點就下班練了一遍鍛體術的季淮安視線掠過趙如眉身後這些基地管理人員，沒有說什麼，目光落在她身上。
“切磋以拳腳功夫為主，喊‘停’為止。”趙如眉穿著一套輕便訓練服走近摘下了眼鏡的小安說。
“好。”
季淮安應了聲。
兩人麵對麵站立隔著2米距離，趙如眉率先動起來，足尖一點，衝到他麵前。
看著切磋規矩簡單，完全沒有絲毫前戲直接碰撞起來的兩人，圍觀的孫鑽興五人都有些詫異。但更讓他們顛覆認知的還在後頭，本以為是個戰鬥菜鳥，隨著平時斯文溫和的俊美青年敏銳動起來，他們人都看傻了。
“我艸……”
看著身形閃躲間，快得動作無法看清連貫的青年，指揮部副組長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科技部副組長：“現在連研究人員都這麼卷了嗎？”
科技部副組長呆呆注視著館場中間的兩人，青年並不是一味閃躲，他也會進行進攻。而小趙雖然在體型與力量上看起來有所不如，但她整體反應比青年更敏銳，能看得出來她明顯占據上風。
可即便季工程師落了下風，旁觀的五人裡也沒人敢說一句他弱。
那重勁且利落的拳頭落在小趙身上她能躲開，但砸在他們身上，捫心自問，這一下不得斷兩根肋骨啊？！
“小趙這警備部門真沒選錯，這是練改良版鍛體術能練出來的身手嗎？”行政部副組長砸舌說。
“這身手是真的快且流暢，真羨慕！光是那短短幾秒的過招，就夠拍個十幾分鐘的戰鬥短片了吧？小趙跟季工程師該不會是出自一個師門吧？”孫鑽興腦洞大開說。
他這個猜測瞬間引起了另外四人的應和，這樣一來也說通兩人一個玩家一個科技信息人員，看起來完全不搭邊的為什麼會有過節了。
小安的力量與反應各方麵，確實讓趙如眉有點壓力，但也僅僅是有點，屬於需要專注應對的程度。為了感受到更大壓力，趙如眉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比如一邊應對一邊引導他摒棄一些錯誤連招，減少破綻。
趙如眉沒有直白點出，但季淮安在下意識施展連招後，緊隨著她不輕但也不重的攻擊打在身上，察覺到自己反擊受限，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個連招有問題，這種情況要麼不用，要麼用新的動作取代。
季淮安下意識想到改良版鍛體術裡的一些很適合搏擊的姿勢與動作。
發現小安不光能很快改正，還在戰鬥過程中一直優化，這說明他戰鬥期間思考也沒有停止過。趙如眉瞬間體驗到教導天才的快樂了，她開始刁鑽進攻。
自認為戰鬥經驗豐富的季淮安麵對這些從未體驗過的刁鑽角度，其中三成他能應付過來，五成可以通過賣傷打斷並反擊，剩下兩成一碰上，實在是躲不開。
這也讓他意識到整個體係的重要性，這方麵他有，但很粗糙。他就像一個頂級防火牆，麵對海藍星各種數據攻擊完全能應付過來且遊刃有餘，可她的身法完全是在降維打擊。
但這個降維打擊又沒有徹底碾壓，季淮安發現精細化體係可破，除了防守，他還在學進攻。
“哈欠——”
看著切磋超過1個小時，還沒有決出勝負的兩人，坐在地上的孫鑽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今晚還能結束嗎？不會要打到天亮去吧？”
“這不可能啊，光是體力也撐不到那時候啊，你以為這是散步呢？”科技部副組長說。
在幾人交談時，趙如眉察覺小安已經意識到戰鬥體係重要後，並不打算協助他深化。而是準備讓他體驗下進階戰術，讓他有這種概念，用基礎戰鬥很難推出高階戰術全貌，但從高往低去推，卻很輕鬆。
季淮安有點習慣她的快與布局，就在他進攻將至，她的動作不像之前那樣有明顯的防禦或反擊姿態，他原以為她準備慢一拍，可就在拳頭真的要落在她身上，她竟還未做出反應。
季淮安腦子嗡了下，身體比意識更快收招。
已經準備好閃躲與反擊的趙如眉看到這一幕也懵了下，但她這懵然沒有影響她動作，意識到小安強製收招，她果斷施展靈能貼近抓住他的右臂往前拽，迫使他施加力道，減輕收招反噬帶來的損傷。
然而她這舉動落在圍觀的科技部副組長五人眼裡，就是兩人打著打著，忽然小趙抓住機會，拽住季工程師的右手一個側身壓製，迫使他躺在了地上。
趙如眉連忙檢查他右臂傷勢，所幸卸了一部分力道他筋骨沒事，隻是有點肌肉拉傷。
“先去醫務樓。”
趙如眉把他從地上拽起來說。
看著打了聲招呼帶著青年離開的小趙，孫鑽興五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由得沉默。
這要不是仇家很難收場吧。
“……你們誰去勸勸？這才一晚上就傷了胳膊，過段時間總不能抬著出去吧？”行政部副組長斟酌說。
“信息人員傷了手，這可不是小事。”賀博聞說，“等明天跟小趙談談這事，切磋歸切磋，點到即止就是了，弄出傷實在不妥。”
本來幾人還想著吃瓜，結果發現這瓜風險也太大了！
就是鬥鬥嘴都比這個好啊！
在幾人打定主意乾涉時，趙如眉這邊已經帶小安從醫務樓出來，確認隻是輕微拉傷。
熱敷加上噴霧藥，休息兩天就能好。
趙如眉跟小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對於這個突發小意外，弄清原因的兩人都沒有在這個上麵過多糾結。短時間切磋是不成了，不過理論上的交流完全不影響。
兩人一路聊回宿舍，考慮到再過七八個小時就要進副本，趙如眉準備趁這個時間休息一會。
【邀約副本已集齊參與主播，副本基礎情報提前公布——】
【副本類型：生存】
【副本等級：三顆星】
【副本難度：修羅】
【副本機製：集結副本（高難）】
【副本命名：修道院[該副本含有不可名狀的某一種特質]】
【活動主題汙染度：S-】
【“隻要服從神的旨意，我們一定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