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證猜想之前, 趙如眉還需去一趟洗禮地,意思意思給自己做個不在場證明。
畢竟這副本倒計時還有13天,佩莉這個身份職位不高也不低, 雜事不需要自己動手,而事關修道院生死的大事也輪不上她。因資曆緣故, 隻要沒當著npc麵殺人。死上幾個監管者或修女、執事之類的, 也不會被第一時間盯上。
這個身份帶來的針對npc的迷惑效果隻要運用得好,可完全不比殺手鐧道具弱。
在小塊魔法紙的照明下,趙如眉沿著來時的路很快折返至岔路口,選擇了左邊這條道路。
教徒洗禮的場地如何進入她不知道, 但可以從這個方向與臨近黑夜的時間段來推算,她估摸著這條路上, 正常步行應該不會超過20分鐘,不然艾克三人當時也不至於那麼悠哉。
在輕體符跡與靈能作用下,趙如眉速度很快,短短1分鐘就穿過了正常玩家需步行將近10分鐘的路。
一座由石磚砌成位於路邊的建築也在稍顯黯淡的瑩白光芒照耀下,大致呈現在她眼前。
該建築乍看好似一堵高牆,趙如眉看著鋪了石板的路,丟出一小塊魔法紙使其散開的同時,確認了這的確是座修道院風格的建築, 隻不過沒有門。
聯想到心源地暗門,趙如眉用靈能在對應著石板路的區域試探一遍,還真發現了暗門獨有的細小裂縫。
在施加力道推動之前, 趙如眉先看了眼自己當前狀態, 老神父唯一一次近身是他當時的超短距離瞬移,他這一招確實有夠出其不意,不光碎了A+級外加效果3增幅18點堅固值的防禦甲, 還撕碎了她手腕處的衣袖。
就這幾分鐘,哪怕該服飾能自行恢複,短時間裡也還是有大塊明顯空缺。
趙如眉特意備至了4個幻術符跡塞在袖子裡,小範圍地進行遮掩,確認自己身上再無其它破綻,她才伸手搭上暗門,施加力道將其推動。
該暗門體積比心源地的要大,推動不光需要大力氣,其移動時也會發出明顯的研磨聲。
當暗門開至一半,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石階與掛在石壁上的昏暗光源及壁畫。這壁燈的燈芯本就小,兩者距離又隔得那麼寬,這就導致向下的寬敞石階乍看又光,卻又不夠明亮。
好在這石階並不陡峭,也不怎麼幽深,一眼就能望到底。在石階底下麵朝暗門的牆壁上,被雕刻了一幅很大的黑白畫作,因光線不夠充沛導致其自帶陰影,看起來就像微縮版的修道院建築群。
趙如眉踩在石階上,鬆開推動暗門的手,這又高又寬的暗門又緩慢複原。
[我就說嘛!以主播的勘察能力,絕對能找到入口啊!]
[找到入口隻是第一步,重要的是碰上艾克他們,該怎麼解釋忽然消失這種事啊?他們要是問過這下麵的npc,估計就會知道主播不在了,真是讓人頭禿。]
[忽然想到也許可以說有事沒處理,所以就從另一條路走了?]
[假設我是艾克好了,我來給你們充當演練嗷,我大概率會問‘是什麼事沒處理?’。]
[……忽然語塞,完了,已經開始慌了。]
[撒謊很簡單,但想要讓人相信這不是謊言好難啊。尤其是在對信息掌握不透徹的情況下,一不小心就容易弄巧成拙,忽然發現主播能頂住這種壓力是真的強。]
大彈幕:[好緊張……這個要是不能圓過去,感覺後續風險不亞於與老神父的戰鬥。x5]
大彈幕:[這種精細操作真的太考驗主播心理素質跟反應能力了,我見過不少在這個上麵翻車的主播。可惡,我那麼信任老婆的一個人,居然也跟著慌了!x10]
大彈幕:[好緊張,好刺激啊,差點又忘了呼吸!]
對於全身心投入的觀眾來說,這種非自己意誌所能控製的局麵,充滿了不確定性。他們對獵人傾注的關注度越高,也就越發在意哪怕隻是蚊子腿大小的損失與收益。
趙如眉靠近左手側,卡著同方向通道的視野盲區,手心捏著一張繪製了幻術符跡的魔法紙,沿著這坡度平緩的石階悄無聲息地往下走去。
在還剩兩層石階就能踏至地麵的位置,她聽見了細碎且嘈雜的步伐聲從寬敞通道方向傳來。她這個位置正處拐角,她隻要側身冒頭,若通道上恰好有人站著,就能輕易發現她的存在。
趙如眉把一張幻術符跡掛在這拐角處,因幻術範圍從頭到腳,隻有持續不足半分鐘時間。
她趁機偏頭看去,發現這通道並不算長,在約莫十米的通道儘頭是一座還算明亮的大廳。因視野受限,這大廳具體有多大不好說,不過它的設計很是獨特。
正對著通道有個斜坡與平坦地麵,看起來似乎是交彙點,不少身著白麻衣物男男女女在那中心穿梭。若除去斜坡外,兩側都是觸不可及的高地,因而隻能從中間通往其它地方也就罷了。
但斜坡兩側並不高,他們完全可以徑直從邊緣走,可卻沒有一個人站在上麵。
而是都選擇從寬敞中心區穿過。
有關於這地底建築的情報,趙如眉是真的兩眼一抹黑,隻能現場補課。注意到這些身著白麻衣物,疑似教徒的npc都在匆忙走動,彆說看向這個方向,連餘光都沒有掃過。
在幻術符跡能量耗儘時,趙如眉收回目光。
她步伐移動到石階中間,施施然地踏入地麵,朝著那斜坡走去。
即將靠近斜坡時,趙如眉見到了這座位於不足十米深的地下,相當於進門招待大堂的大廳。
跟她憑經驗預估出來的大小沒有太大出入,除了出口這個約一米的斜坡外,類似的斜坡與通道還有六個,且這個大廳是正方形的。
這些身著白麻衣物的教徒在不同通道進出,唯獨沒有人於出口通道停留。
修道院下級對上級沒有問好的習慣,凡是從黑袍執事身邊路過的白麻教徒,都會把頭顱垂得更低。他們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彆提主動詢問趙如眉怎麼才來、該去乾什麼事之類的話題。
地下建築另外六個通道既沒有寫上職能也無提示,對於教徒洗禮等相關事務,趙如眉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進入哪個通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建築出入口不宜久待。
另外六個通道也不好貿然選擇,眼見這群教徒來來往往沒有絲毫停留。
趙如眉索性留在大廳中間準備先觀察一波,至於艾克他們那邊倒也不著急,如果他們三人不乾活光顧著找她,從而把六個通道翻了一遍,那她在這裡能等到人。
要是他們在教徒洗禮點沒見到人,而事務恰好又吃緊且能獨立完成,估計不會到處走動,她也可以斟酌著以其它通道為由應付一下。
但想要用通道搪塞,她就得知道這6個通道分彆對應了什麼事務。
在趙如眉站定大廳中心觀察這群白麻教徒時,從左數第三個通道的教徒臉色帶著些許驚惶,趙如眉當即喊住,語氣平靜得讓人猜不出喜怒:“是什麼事讓你失了儀態?”
其實這種匆忙與驚惶她從進來就察覺了,但該通道的大部分白麻信徒都沒這麼明顯,隻是偶爾泄露些許。他們既然沒有主動搭訕,她也沒沒問。
但這個實在有點明顯,趙如眉隨便找了個由頭問話。
“佩莉!”
估摸著是沒想到大廳中間會有位執事,這位教徒低下頭的同時連忙調整自己儀態。卻不料一道聲音從其它通道傳來,打破了該大廳隻有步伐聲的無言規矩。
趙如眉聽到艾克的聲音,偏頭看去,發現他跟另外兩位黑袍執事步伐匆忙從左手第一個通道出來。見到她時,神色既有點急切又帶了些許疑惑,好似在奇怪她怎麼會在這裡。
“你們怎麼才過來。”‘佩莉’成熟麵容帶著以往特有的莊肅,沉聲說。
本來還想問問佩莉去了哪的艾克聽到這話,懵了下,不禁回想自己與兩位同伴抵達中樞的時間點,雖然確實不快。但他們也從洗禮池兜了一圈,又去了趟冶煉爐啊……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三個剛從外麵過來吧?”
艾克一看佩莉這嚴肅神情就有點犯慫,他認真解釋說:“你之前走得太快了,我們進來時候去洗禮池沒看見你,便以為你在巡查冶煉爐。結果你也沒在,我們進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佩莉’聽罷,神色略有些緩和,迎著三人目光示意身側斜坡後方的通道說:“你們要是留在洗禮池,早就該聽到消息了,先過去吧。”
對於這番話,艾克三人沒有反駁。畢竟按照正常流程,他們這時候確實應該待在洗禮池。
“我們過來的時候養料坑還是正常的,沒聽說出問題,大概半刻鐘前。”艾克跟上主動走在前麵的佩莉說。
1刻鐘等於15分鐘,半刻鐘就是7分鐘左右。
這個時間段趙如眉正巧還在心源地暗室裡與老神父廝殺,不過老神父身死也就是這一兩分鐘的事。而進入中樞的艾克三人第一時間去了洗禮池,發現她不在,又前往冶煉爐區域,緊接著得到教徒彙報匆忙出來……
“那神主像具體是怎麼回事啊?”艾克主動詢問道,他下意識以為佩莉一直待在養料坑,這也說得通為何在洗禮池與冶煉爐都沒有找到人。
比起教徒彙報,他本能地想問當事人獲取更為詳細的情報。
艾克這個問題一出,上百萬觀眾瞬間麻爪。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啊!我特喵的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啊!完了,假設是我應該已經涼了。]
[笑死,想編,編不出來。]
[怎麼說怎麼說怎麼說啊!!!]
[我不行我反應不過來了,哈哈哈請問尬笑有用嗎?!]
“不好說。”在觀眾瘋狂尖叫時,趙如眉看著三人平靜道,“狀況還在惡化。”
“非常嚴重嗎?”
另一位執事忍不住皺起眉頭問。
“目前還不算太嚴重,但不及時處理,恐怕就不好說了。”‘佩莉’說。
“這好像是養料坑首次發生這種突發事件吧?神主像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落淚。”艾克對此格外困惑,乍聽教徒彙報這突發事件,他包括兩位執事全都懵住了。
“緣故定然是有,隻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還看不出什麼太明顯的東西。得再觀察看看,有沒有具體線索。”
趙如眉沿著這條通道,步伐不慢道。她一言一行看似在與三人商量,實際上隻是通過他們給出的信息同時結合教徒表現進行大膽預測,規避一些絕對詞,把內容稍稍往前推了推。
像‘看不出太明顯的東西’,正是從艾克的話裡推斷出來的。假設這神主像落淚有原因,且被教徒掌握到了,那麼他不可能問出這種話。隻有當照顧或是在神主像附近辦事的教徒也不明白,才會促使他問出這種話。
當然,也不排除艾克故意試探。可他連懷疑的苗頭都沒有冒出來,這隻能是疑惑驅使。
趙如眉這話看似說了,但說的都是幾人都能想到的東西,並沒有往裡麵添什麼獨特情報或是見解。
這番話不出彩,但也絕沒有破綻。
因刻意加快步伐的緣故,約莫兩公裡的路程,硬是在她壓縮下,帶著三人再五分鐘內趕到。
在此期間,趙如眉能‘合理思考’就‘合理思考’,四人交談內容雖超過一十句,但硬是在自己不知內情的情況下,聊得艾克三人深以為然。
養料坑的教徒追不上四人步伐,中途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修道院極為嚴苛的身份限製,促使他們如非事關修道院的事務,根本不敢主動插話。更彆提以自己的視野,去矯正佩莉執事其實不在養料坑這件事。
他們隻會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注意周圍,這才錯過了執事的身影。
抵達高大如溶洞的養料坑時,趙如眉止住交談,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尊麵朝通道的巨型神主像。它整體由淺白色的石頭打造,頭上雕刻著遮住眼睛的兜帽,身穿樸素長袍雙臂張開,一手拿福經,一手拿十字架。
在這位神主像身後,是連接著該洞窟穹頂,由銀質材料打造的高大方盒。
巨型神主像與該銀色方盒均位於同一個石台,光是這個石台大小,就已達到無公攤麵積的50㎡左右。在石台下方,是平整的磨盤設計,由於這座磨盤太大,想要推動它,至少需要三十個人同時運作。
此刻因神主像從兜帽下流出兩行汙染濃鬱的黑色眼淚,養料坑裡身著白麻衣物的教徒已經被喊停,他們跪在地上虔誠念誦著禱告,好似在哀求神主像不要悲傷。
趙如眉對於神主像已經流淌至唇角位置的汙染眼淚隻粗掃了一眼,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這個承載著神主像與銀質方盒的巨型磨盤上。
養料坑、養料坑,這不可避免地讓她想起了下午在收容處收集的養分。
那些‘養分’全是由被傳染病症害死的信徒屍體組成,趙如眉並不全部依賴於自己主觀推測,她也從地形養料坑地形上進行了比對,雖然這座中樞入口與‘養分坑’隔了很長一段距離。
但若拉直並仔細比對,就會發現養料坑與‘養分坑’的位置近乎重合。
“除了流眼淚外,神主像還有彆的問題嗎?”艾克注意到佩莉在思索,他也沒有打攪,沉著心詢問身旁負責養料坑的教徒。
這位女性教徒儀態板正,敬畏回道:“約是一刻鐘前,教徒察覺神主像流淚,停止了養料提取事務。期間神主像除了流淚,再無其它變化。”
趙如眉有九成把握確認收容處的養分就是從地麵投入了這高大方盒裡,從當時那容器卸下‘養分’的操作來看,就是往下倒的。
聽到這位教徒的回答,趙如眉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已經有幾分修女姿態。她視線一掠,清點了一下其他教徒數量,光是這養料坑裡,教徒就超過七十位。
這些毋庸置疑是由預備役信徒洗禮而成,修道院整個地下中樞容納的教徒,說不準數量比修道院明麵上的修女、執事等npc加在一塊還要多。
“養料提取,再試試看。”在艾克三人因教徒這番話陷入思索時,趙如眉對她說。
“教徒通知神父沒有?”艾克思緒被打斷,看向這位教徒問。
“已經在通知了,神父們結束福經念誦應當就會過來。”女教徒微微低頭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
女教徒說罷,趙如眉注意到艾克看過來的目光,率先打斷說:“還是請神父們過來定奪吧。”
艾克點了點頭,也還是解釋了下:“也許神父們經驗豐富,知曉神主像為何流淚。在神父到來之前,我們維持原樣更有利於他們辨彆。”
“你說的很有道理。”
對於艾克這核心意思為‘不要瞎搞’的客套話,趙如眉神色始終平和從容,甚至還誇了他一句。
這誇獎讓另外兩位執事不由得側目,要是新人執事這麼說,可能真是字麵意思,但佩莉……回想她很久以前的行徑,兩人默默看向艾克,最後一致保持沉默,順便與艾克跟佩莉拉開了些許距離避免被誤傷。
在等待神父到來期間,趙如眉也沒閒著,她從石階踏下,來到深度約有三米的巨型磨盤麵前。
與這需要抬頭仰望才能看見全貌的磨盤相比,人類實在太過渺小。
本來就地下中樞的深度,根本裝不下這個神主像。但養料坑這條漫長的通道采取的是斜坡設計,因路線夠長,這斜坡並不明顯。看似深度沒有變化,實際上越靠近巨型神主像,與地麵的高低差越大。
神主像腳下的巨型石磨共有45個推位,也幸虧修道院的npc經過層層篩選,還有汙染增強力量。不然換成普通一階,彆說45個,就是90個一塊上都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