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好的趙如眉換了套荷葉袖上衣配長褲推開臥室門, 或許是還不習慣裸丨露肢體與肩頸在外。她之前在特訓區請相關製衣廠製作的衣物，基本都在頸、肩、小腿以下。
“怎麼？”
看到重新戴上金色細框眼鏡的小安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愣怔了一瞬, 趙如眉沒感覺哪裡有問題, 但還是稍稍垂眸看了兩眼身上。
“沒事，隻是發現你的著裝風格有所變化。”季淮安解釋說。
“我以前是什麼樣的風格？”趙如眉輕笑說。
季淮安折身走向客廳門口時，聽到這話多看了她兩眼又不大自在地收回視線, 想了想說：“你以前風格很活潑，喜歡經典款中裙與長裙，但偶爾也有清爽著裝的時候。”
這些東西她其實沒特意說過，但平時寒假暑假回福利院陪院長媽媽, 順便帶帶福利院裡的小孩。總會在聊到某個話題時自然帶出來, 他記得最清楚的大抵是大二那年，她趁著閒暇看高定走秀視頻，對裡麵的大裙子讚不絕口。
他當時好奇，跟她一塊看完下半段, 當晚就萌生了‘兼學服裝設計製作高定婚紗還來得及嗎’的強烈念頭，最後發現大部分的高定百來萬就可以解決。
他要是在研究室裡好好攢經驗, 等畢業自己能帶參與大項目，做出突破性進展。不管是獎金還是其它方麵的合作或是外快, 總之絕對不止百萬, 而兼學服裝設計也需要好幾年的投入……
權衡利弊——
“裙子沒有褲子方便，不過你反而一直沒變過。”趙如眉走到小安麵前，抬眸見他思緒陷入了回憶, 好奇道，“你想到了什麼有趣的？”
回憶被中斷，季淮安垂眸看著過分吸引人的她, 目光落在她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的白皙頸部，又像被燙了下地收回，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說的話上麵：“想到以前想過去當服裝設計。”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趙如眉瞬間被他吸引了注意，她是不記得兩人相處的大部分細節。但小安立誌往醫學發展，可是從小到大都沒有動搖過的。
“大學的時候……”
季淮安邊說著，也沒忘她還沒吃早餐，把人帶到了自己宿舍。
“以大學課程來看，兼修服裝設計，至少要投入三年空閒時間，還要有美術基礎……”季淮安把手裡針灸盒很在餐桌上，上麵還有他八點左右卡著時間在食堂裡挑的早餐。
有一次性碗裝的清淡濃湯粉、盒裝蒸餃、盒裝腸粉、像什麼茶葉蛋、油條、豆漿、水果，由於種類過於豐富，乍一看不像是在給一個人挑，像是幫同事團購的。
趙如眉伸手剛要拿，他率先碰了碰搖頭說：“已經涼了，我先熱熱。”
他一把提起這些早餐，轉身就去了餐桌一旁的小廚房。這已經不是選不選擇的問題，而是一下子就沒得吃了。
趙如眉隻能跟著他走到廚房的推拉式玻璃門邊，看著他拉著櫃子翻餐具，雖然很快找到了碗，但筷子之類的工具，倒是開了好幾個櫃子才翻到。
這明顯是有檢查過，但基本沒用過這個廚房的表現。
“你怎麼想到要兼修服裝設計的？”雖然小安說了最後為什麼又打消了念頭，無外乎投入同樣的精力，最後賺取的金錢，夠他買很多套百萬級彆的高級定製。
但趙如眉聽完回味了一遍，發現萌生這個想法的源頭小安還沒說。
“大學時候你喜歡看高定秀場，對裡麵的款式讚不絕口，所以我想給你做一套。”季淮安說著，清洗完餐具，把袋裝早餐放在上麵的動作稍顯生疏，盒裝的可加熱的標識已經被他放進微波爐。
趙如眉估得八九不離十，得到他回答的確認後，反而鬆了口氣：“你這個想法很讓人感動，不過還好那時候沒有真這麼乾。”
季淮安知道她的意思，以他當時美術基礎一般又有高強度的醫學課業來看，想要兼修當然可以。但不論是經濟還是精神壓力，都會呈幾何倍地爆發，極有可能兼修的時間浪費了，或者醫學與兼修全部搞砸。
所以從萌生這個念頭到仔細權衡各方麵因素的放棄，他一直沒提過，也就是現在回顧過往，才想起這茬。
“服裝就算了，不過我之前答應你，要用其它星球土壤給你栽一片果園。目前相關山地我正在挑，其它星球土壤暫時地搬不回來，但可以先用合成的人工土壤替代。”
季淮安把這些可以熱的、不可加熱的分好，偏頭看著她認真說。
看著外形風光霽月好像吃露水長大可實際上卻很鮮活實在的俊美青年，趙如眉被他這話逗得一樂。前不久才聽他說過的話，她自然沒忘，不過他這行動力確實快。
“正式辦起來的時候，果園合夥人記得加我一個，至於工作內容你看著安排。”趙如眉走進廚房，在連著‘叮’聲中，幫著端了濃湯粉條與蒸餃出來，他則把剩下的早餐也帶了出來。
雞蛋不能放微波爐裡加熱，會炸，至於茶葉蛋行不行季淮安不知道，穩妥起見他是接了碗高溫熱水丟進去給它泡了個溫泉。
聽到她說‘工作內容看著安排’時，季淮安自覺自己還算正經，卻也被這種話撩撥得心動。
隨桌坐下，趙如眉一問才知道他早餐隻吃了兩個包子，本來按照他推斷，她進副本肯定會去休息室大樓。再者就是醫務樓，畢竟兩者都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值班，能極大減免蘇醒困難等問題。
季淮安在蓮帝山基地也有事務，他七點多跑到辦公大樓把事務跟進度安排好，又卡著八點去食堂。之後帶上早餐直奔休息室大樓，這一問才知道她不在。期間又去了趟醫務樓，也不在，此刻方才反應過來她在宿舍。
本來他每天的安全屋次數要是沒用掉，倒是可以通過安全屋驗證她的玩家編號是生是死。
但他也是沒想到在有休息室大樓設備的情況下，她會選擇留在宿舍。有時候相信歸相信，但擔心真不是自己能控製住的情緒，好在人沒事。
針對這個，趙如眉特意跟小安說了下自己習慣。簡而言之就是以她的意誌與精神強度，目前二階的副本對她難度並不大，她不會特意跑去休息室大樓。
“修道院是多人修羅難度，前兩天本來想跟你說，但被直播間禁止。下次我跟你說，或者我在你宿舍進副本。”趙如眉估摸著能讓小安不那麼擔心的，或許隻有在他眼皮底下。
那種折磨隻有消失的1-2s，總好過在她門外忐忑不安幾個小時，徒廢精力。
“好！”
季淮安答應得很快，生怕她反悔。
“跟你說個事。”
趙如眉吃完風味不減的濃湯粉條，看向坐在對麵也吃了一些早餐的小安說：“十月初的小長假我跟小胖回z市新農鎮看望院長媽媽，6號出發回特訓區的時候，我答應她這個月跟你再回去一趟，去看望她。”
“現在嗎？”
季淮安看向網表，剛點開就看到無網絡，他收回手指看著她說：“我可以讓詹旭鴻來接我們，不過蓮帝山基地這邊要提前打個報告。外出時間長，還要進行彆的報備。”
作為國家層麵的科研人員，尤其是身份舉足輕重的存在。季淮安雖然大部分時候可以自由抉擇自己乾什麼，但涉及國內出行，少不了進行提前報備。不然有個什麼突發大事要找人，結果找不到，能急壞一大批人。
就內部紀律而言，非特殊情況的不報備行為，也是一種極為惡劣的不負責任，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其他人。像九月底情緒噴泄不出有可能傷到自己人的出國行徑，有那麼一兩次足夠了，沒必要再增加。
“我上午要去特訓區上交科技碎片，順便看看他們的改良版鍛體術進度。”
趙如眉要出門，也得考慮自己警備部門副組長的職責，她想了下說：“明天還好，但後天又有新一批集訓玩家進入蓮帝山基地。後天早上吧，19號早上出門，21號下午回來，22號正常上班。”
“你看下能不能抽出這個時間，或者19號出門，20號回來也行。”趙如眉是知道小安事務比自己要忙，蓮帝山基地都算得上是他的旅遊景點了，他主要的工作還是在科研院所那邊。
這次回去不為彆的，主要是帶小安在除過年的時間段看望院長，讓她安個心。
甚至於直升機出行的話，可能一天時間就足夠。但既然回去一趟，怎麼也要休息一個晚上，讓老人家心裡安定安定。要是一派急著趕場子的架勢，倒不如不回去。
“就19號到21號吧。”季淮安想了下說。
今天17號，到19號出發報備時間綽綽有餘。出門這三天的事務可以提前做一批，往後壓一批，在之後一段時間加班補上，工作上基本沒有太大壓力。
他過去之所以二十年隻在過年回去，是因為每一次回去都會被無意地提醒‘她不在’‘她消失了’‘他為什麼沒有把人看好？’‘院長沒見到如眉跟自己回來又失望了’。
每一次回去都像在無聲撕裂什麼東西，可失蹤的人回不去就罷，活著的人還不回去傷害更大，他彆無它法。
所幸，所幸。
她如今已經平安回來，過往那些陰霾也被明媚與朝氣取代。
“我跟院長媽媽說你在搞封閉研究……”季淮安一邊觀察她神色，一邊硬著頭皮把自己為她編造的借口說了一遍，“日常有可能聊得到的相關研究成果，我整理一份知識點，你看一看，心裡有個底。”
研究核心院長肯定不會問，但有時候閒聊，總歸避不開聊上兩句。
這個善意謊言他精心編造了二十年，乍然跟院長說‘過往我都是騙您的’也罷，如眉這邊肯定少不了再把這失蹤的二十年補全。可她的那些經曆放在現代，乍聽比他還能編，解釋起來又是麻煩。
季淮安想的是倒不如就這麼順下去算了，院長即便察覺一些事，但人已經回來，估計也不會挑明。
“好，這方麵就要麻煩你了。”
趙如眉精致麵容浮現笑意，看著他說：“之前院長媽媽問起，我都是含糊應付過去了。”
在院長察覺並詢問前，趙如眉也不會主動去戳小安那每月一封書信，花費十幾年營造出來她還在的真實假象。不過在關於這件事上，小安隻是一句帶過。
談好19號至21號去看望院長，早餐也已經吃得七七八八，趙如眉看了眼時間發現已是10點，她目光落在小安的右臂關心問：“你的肌肉拉傷還痛嗎？有沒有什麼其它影響？”
“拉傷很輕微，沒什麼影響。”
季淮安試著活動了下，臂膀位置是有一點輕微刺痛，但再修養個1-2天絕對能好。
“晚上讓我看看。”看著斯文體麵的小安，她總不能讓他把長袖上衣脫了，當即起身說：“我先去特訓區了，定了上午10點30分的專車。”
“好。”季淮安溫聲應下。
他也知道她絕不是那個意思，但還是聽得麵熱。
把人送到門口，季淮安一直目送著她背影消失在電梯拐角才收回視線，回到客廳著手處理餐桌上的餐具。他幾乎沒怎麼做過這些事，但也不是不會。
這次早餐帶得雖然不少，但兩個人吃正好夠清盤。
不緊不慢清洗這些餐具期間，季淮安腦子裡想的都是接下來的安排，等把餐具歸位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他離開宿舍去了趟辦公大樓，一直到中午十二點，科技部副組長驚奇發現本該到點吃飯的季工程師居然還在乾活！
震驚！
看著他渾身透露出一副生人勿近、隨時處於爆發邊緣的低壓氣場，科技部副組長權衡了下為了喊他吃飯而挨一頓罵到底值不值得，最終得出結論：不值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餓了自然就會去吃，溜了溜了——
趙如眉這邊趕到特訓區時，正好是11點30分，她直奔特訓區綜合大樓的一樓，拜訪了科技資源碎片接收室。或許是上次對她上交8塊科技資源碎片頗有印象，一見到她過來，值班的幾位工作人員瞬間站了起來。
“這位……隊員，又結束一場副本啦？”其中一位接待過她的工作人員主動問。
“嗯，碎片收益還不錯。”趙如眉頷首說。
尋常的國級玩家說碎片收益不錯，往往是2-3片的樣子，或者是高層級之類的紫色科技資源碎片。但眼前這位曾一次性拿出8片的隊員說收益不錯，這可不能用一般的思維去推斷啊！
“該不會是10片吧？還是12片？”該工作人員臉上浮現激動，抖著嗓音說。
一些沒有接觸過這位年輕女性隊員的工作人員懵了下，好家夥，他們這位同事在說什麼？到底是10片還是1片說岔了？當科技資源碎片是大白菜呢？！
要知道整個特訓區每月上交的科技資源碎片總數，也不過幾十片啊。這東西畢竟是要跟全球競爭的，看見了搶不到是常有的事。
“這次沒什麼人競爭，積分價格也便宜。”趙如眉和聲說，“我拍了37片。”
“噗——”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工作人員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大佬，趁著他們緩神期間，趙如眉先把十幾片藍色中層級科技資源碎片拿了出來，同時用網表聯係齊民玄。
她既然來了，有關於修道院的收益以及淨化商店的相關發現，自然要跟他說一聲。
齊民玄接到設置了全天接聽的電話時，正在開會。見是她打來的，暫停了下會議跟她約好12點再在小會議室碰頭，便掛斷了電話。
由於需要核驗的碎片太多，接受室的工作人員緊張忙碌起來，最後花費將近十分鐘才全部登記完畢。等這位大佬一撤，其中一位工作人員憋不住地說：“我特麼的——大半輩子都沒乾過這種大單！”
“啟動一下緊急押運。”
經驗豐富的小組長壓下激動吩咐同事說：“這些碎片不能留在這，我們要儘快押送去研究院所，讓研究人員進行拚圖操作。這麼多的碎片，總能拚成幾個區域吧。”
“我們快一分送達，說不準就能節約那些努力攻堅的研究團隊一分時間！”
所有人都知道隻要等碎片齊全，這些技術不需要推演，就能得到完全正確的答案。但這份完整且正確的答案，有時候需要等待幾年，有時候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上百年也不奇怪。
這太慢了。
就像栽種特殊、不知習性的種子，你知道它結出來的果實非常好吃。可你不知道它喜歡什麼土壤、需要什麼肥料、又害怕哪一種蟲病害，但有道聲音告訴你，如果等上二十年，就能得到一份完整的種植指南。
你大可以等上二十年，但其他人卻選擇用一顆一顆種子去嘗試，去記錄，慢慢推演出它的種植指南。等二十年過去，人家的果實都快要壟斷水果界了，你才開始種。
作為獨一無二的果實，也許等成規模化後，它還能再稍微擠占一點點水果市場，靠那點微末份額養活一大家子人。可要是其他人在此期間又得到該果實的進階種子，更大更好吃更便宜，那這果實就相當於徹底廢了。
這也正是科技資源資料即便不全，也必須要推演的緣故。
因為你一旦不推演，其它國家借著推演研發出來的東西提前搶占市場。輪到你時，連地上的蛋糕屑都吃不上。這可不是你一個人在挨餓，而是整整十億人口啊。
推演是必須的，但得到了大批科技資源碎片，儘快運送從而減少相關推演時間調換目標，也是必須的。
趙如眉趕到訓練場時，正值上午鍛煉尾聲，他們的就餐時間也與蓮帝山基地一般。
幾位嚴厲的教官見到她，態度瞬間親和紛紛打招呼。
“我主要是來看看特訓區隊員們的改良版鍛體術進度。”趙如眉開門見山地說了自己來意，一說到這個，幾位教官頓時就是精神一振。把她拉到指導員帳篷裡，就這七天來的進度對她進行了非常詳儘的彙報。
這些數據每天都有記錄，且關注這個是教官們的本職工作，聊起來簡直就是信手摘來毫不費勁。
特訓區的改良版鍛體術主要是熱身與入門這兩個階段，目前這兩個階段大部分二階甚至三階國級玩家均已能夠熟練施展。而想要跨入進階的階段，趙如眉說的是熱身與入門連起來能做個二十遍以上就差不多了。
目前教官裡已經有三階玩家能辦到這點，說著就要給她現場來一下。
改良版鍛體術光從其招式來看，可能沒什麼威力，因為它是以鍛體為主。但若是融入現代搏擊體係裡，那威力簡直呈幾何倍翻漲，不收著點，打起來連他們都害怕出現個骨折或是流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