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零點剛過, 離天亮少說還有六個小時。
巴坨地界對時間沒有太清晰的概念，但通過觀察夜色濃度，倒也能辨彆眼下處於一個大概的時間點。
野蛇的凶猛攻擊給人一種錯覺, 就是仿佛這種攻勢隻會愈演愈烈，而不會終止與消退。也就是巴坨人善於馭蛇，跟這群光滑又冰冷，善於搞襲擊的生物常年打交道，這次不至於受一點挫折就放棄與躺平。
不論女生說的天亮會有結果是用於提振士氣還是真的，至少當下聽到這個消息的巴坨人都有所振奮。
600s的治療藥珠效果結束後, 距離新藥珠的凝聚還有不足1個小時。
“我去赤靈蛇那邊了。”
趙如眉收起迷你巫師收藏品跟赤扁蛇，看向黑流說了句。
腦海裡浮現赤靈蛇聚集地以往的表現與特長, 黑流罕見鬆口道：“你可以多關照她們一段時間，我這邊撐到天亮沒什麼問題。”
“好。”
趙如眉乾脆應下，拿出摩托車載具直線奔赴那個方向。
她剛趕到赤靈蛇聚集地，便聽說死了兩條伴生蛇。其主人倒是提前撤退了, 不然得一屍兩命。
“你帶附近幾條伴生蛇往旁邊撤一點，這個方向的野蛇可以放了，我來應對。”趙如眉當前位置處於赤靈蛇聚集地的北麵，這個閘口一旦打開, 至少會有成百上千條野蛇朝這裡湧來。
但這是當下緩解赤靈蛇聚集地壓力最有效的方法。
即便在這個截流過程放了幾十上百條伴生蛇, 那也能給赤靈蛇這邊帶來助力。
有過上一次的支援, 這批赤靈蛇成員知曉女生絕無惡意，她們動作迅速地開始轉移。伴生蛇一撤, 有一小部分野蛇追了過去, 但大部分還是選擇奔向山穀方向。
這附近的篝火在山坡處，有幾百米的距離，根本照不到趙如眉這邊。
為了吸引這群野蛇, 在雪靈女與赤扁蛇的阻攔下，趙如眉特意逮了幾條野蛇，將其生硬扯斷，任由血液流淌在地以達到刺激這群野蛇進攻的目的。
雪靈女守著方圓二十來米，趙如眉也守一段距離，一人一靈的防線長達五十米以上。
在刻意放血的操作下，附近百來米的野蛇紛紛湧了過來。激光長劍對付伴生蛇不如赤扁蛇那般鋒利，但拿來處理這群野蛇，一砍就是一大群。
赤烏卓特意過來看了看情況，還幫忙在附近搭了好幾個篝火。
“可以再放兩個防守點的野蛇過來，我這邊能應付。”在篝火照耀下，趙如眉的動作越發精確，發現這群野蛇遠沒有達到她與雪靈女的負荷，特意通知赤烏卓道。
“好的。”
赤烏卓旁觀了一會，發現她確實沒有逞強，當即開始布置野蛇分流的阻流法。這群野蛇怕火，如若扛不住野蛇攻勢則放火燒山，是聚集地處於危難關頭的不得已手段。
眼下既然還能扛住這個極端手段自然不必拿出來用，不過把乾柴擺在沿途並點燃，用於分割夏冬的戰鬥區跟聚集地，卻是一個利於集中的好辦法。
這樣一來，聚集地可以避免被野蛇騷擾，夏冬這邊遭遇的野蛇進攻也不會過於分散。
這群野蛇不管怎麼前仆後繼，趙如眉與雪靈女附近隻有那麼點地方，當一人一靈完全能全方麵地應付過來時，野蛇數量上的增加，並不會增加它們的優勢。
但它們要是能把趙如眉跟雪靈女耗得精疲力竭，到那時候，才能勉強算作是數量上的優勢。
在這之前，全是白給操作。
山穀汙染意識沒意識到這點，在發現這個人類主動迎戰野蛇時，它還特意操控著一批汙染靠近，用於刺激附近野蛇讓它們更加不計代價地攻擊目標。
它這波操作造成的結果，就是趙如眉揮動激光長劍速度越來越快，附近野蛇一分為二都算是給它們留了全屍。
反正野蛇是消耗品，山穀汙染刺激起它們毫無負擔，甚至恨不得附近的野蛇多聚集點。當這場‘圍攻’持續至中段時，赤靈蛇聚集地的整個北麵，至少有1/2的野蛇都被吸引了過來。
趙如眉跟雪靈女也在一退再退。
倒不是因為野蛇攻勢凶猛，而是附近的野蛇屍體實在太多，影響發揮。
連著廝殺將近2個小時，赤烏卓甚至帶著一批獲得喘息的伴生蛇過來問要不要幫忙。
“不用，我還能再應付一會兒。”趙如眉輕鬆說，“你們也可以再休息休息。”
“嗯。”
赤烏卓應下來，頓了下又道：“主要是這一批伴生蛇有點餓了……肉獸不在這邊，這裡的野蛇屍體又比較集中，所以……”
“噢，稍等，我把線往前推一推。”
趙如眉說罷，帶著雪靈女動用激光長劍與寒霜硬生生往前推進了百來米，在一處沒有野蛇屍體的區域再度阻擊這堆野蛇，給伴生蛇創造良好的入食環境。
本來這個人類殺了一堆野蛇，山穀汙染心態都還處於良好狀態。但在看到她這麼輕鬆地把野蛇線推上去，還一點都不浪費地把這些野蛇屍體留給伴生蛇當口糧，它心態當場就被打崩了。
它*她個**的！！！
合著它那麼努力地把野蛇吸引過來，就是為了讓她當廚子是吧？！
幡然意識到野蛇根本乾不掉這個人類，反倒是讓野蛇對付巴托族的伴生蛇還有那麼點搞頭，汙染意識連走兩個小時彎路終於反應過來。
它試圖讓這群野蛇變更目標，結果剛要驅使汙染，忽然發現之前積攢的家底已經被揮霍得不剩多少。
雖然這汙染會積累，但短期內它想再搞一把事是行不通了。
汙染意識不得不強行冷靜下來，反省自己這一通操作。它覺得首先是不應當跟女生角力，反正她也乾不掉自己，任她靠近又如何？
其次是野蛇的操控應該更細化的，比如針對他們的藥汁熬製區。隻要把他們的熬製區打崩，那麼女生沒有藥汁進行壓製，它這邊的汙染恢複會更快一些。
最後就是不該三個方向一視同仁，應該有輕有重的，優先搞掉一個，不，優先搞兩個，其中一個用來鉗製女生剩下一個才是真正的目標。隻要把聚集地的巴坨人弄死，把藥汁熬製毀掉，這群人類就不能奈何自己……
汙染意識越反省，越覺得自己之前乾的都不是事。好端端的優勢局，硬是被搞成了劣勢局。
當下處境若是還想贏，隻能是積累汙染了吧？
就算它不想也隻剩下這條路了。
汙染意識心有悻悻，窩在山穀裡開始努力發展。
趙如眉這邊因仇恨拉得很穩，附近野蛇依舊在前仆後繼地針對她與雪靈女，這十幾條伴生蛇也不挑食，胡吃海喝地把附近的野蛇屍體乾掉，一個個的精神有所振奮。
它們撤離後，因汙染沒有變動，趙如眉也不急著去處理藥汁，而是一直在附近廝殺到淩晨5點左右。雪靈女強製變為手飾，赤靈蛇聚集地的伴生蛇經過好幾個小時的休整，重新頂上。
趙如眉在附近搜集了幾十顆C+級淨化藥珠，順便帶上努力汲取的赤扁蛇一塊來到聚集地。
在這四個多小時裡，算上她之前離去的兩三個小時，赤靈蛇聚集地的藥汁已經囤積接近千斤。趙如眉的不可名狀貢獻早已經拉滿，一共10w。
算上額外渠道的5.5w，她目前到手的一共有15.5w淨化點數，這筆數目比她之前一些煉獄難度的收益還要大。並且這還不是結束，而是一個剛開始。
通過博弈天平與巴坨族人簽訂的對等博弈契約，他們運送藥汁傾倒山穀所獲得的淨化收益，也將歸她所有。
本來她的貢獻已經拉滿，應該讓巴坨族人開始運送藥汁。
但當下這種環境，實在不適合讓他們動手。趙如眉雖然希望多薅點資源，但那必然是確立在巴坨人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像現在這樣，藥汁既不能再囤積，巴坨人也不適合靠近。
這隻能由趙如眉自己動手。
在迷你消防車針對藥汁的汲取下，趙如眉也在聚集地燃燒C+級淨化藥珠。從濃度來看，這片區域相比上半夜明顯有所削弱，汙染之前還在野蛇上跟她角力，後來就蔫了。
不知是汙染耗儘還是忽然反應過來。
趙如眉帶著迷你消防車再度靠近山穀時，這一次汙染意識前所未有的安靜，老實到連觀眾都覺得不對勁。
[汙染咋不動手了啊？它該不會是在憋著什麼壞吧？]
[小概率是汙染底蘊真的花沒了，大概率是在憋壞，可能是反應過來跟主播硬碰硬沒什麼好下場？所以不想搭理主播了？]
[我咋覺得它隻是單純的因為可以調動的汙染耗儘了，山穀雖然很大，但汙染明顯也有份量不可能毫無節製地釋放，這就快要彈儘糧絕了吧，勝利在望啊！]
大彈幕：[彈儘糧絕應該沒這麼快，我反而覺得它是在蓄力。但這樣一來，它白天再爆發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畢竟都沒蓄多久，不太可能攢一點就釋放，可能明天晚上會再搞一波事？]
大彈幕：[它白天不搞事，晚上估計就搞不了事了，彆忘了藥汁這個大殺器可一直沒停止生產過。]
大彈幕：[藥汁對山穀肯定有抑製作用，但光憑這一兩天想要徹底壓倒汙染，我感覺不太可能。汙染意識肯定還有一波反撲的，大概率是明天晚上。一來那時候天黑，二來積蓄的時間也已經夠久。x5]
雖然汙染意識沒搞事，但上百萬觀眾已經把它有可能搞事的各種可能與時間點，全都給安排分析好了。
畢竟目前山穀就兩撥勢力，主播與巴坨族人vs汙染意識。
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經沒有第二個可能。原本之前那位主播沒有涼涼，觀眾還琢磨著他有沒有可能爆冷背刺，但他涼透後，整個巴坨地界的局勢簡直一目了然。
汙染意識要麼反撲要麼等死，在藥汁的消耗下，它的反撲時間基本被圈定在一兩天內。等時間一長，它大概率撲不起來或者撲不出浪花。
接下來就看它什麼時候忍不住反咬一口。
因貢獻已經拉滿，趙如眉這藥汁撒下去，也無從得知它們又提供了多少淨化資源。隨著迷你消防車水罐裡的藥汁全部釋放，趙如眉也沒在山穀逗留，而是沿著山穀，直接奔往黃靈蛇聚集地。
時隔五六個小時，黃岐這邊的狀況不算特彆好，但也不壞。
沒有伴生蛇死亡就是最好的結果。
“野蛇的攻勢一直是那樣，不過一部分伴生蛇有了經驗後，對付這群野蛇圍攻比一開始要熟練些了。”在新點燃篝火旁，黃岐看向女生說，“它們在蛇毒抗性方麵，應該是有提升的，隻是目前來看還不明顯。”
“隻要這群伴生蛇扛過這次，各方麵應當會提升一大截。”沐浴在藥汁的草木氣味中，趙如眉點燃了一顆精神藥珠道。
她的治療藥珠已經用光，新的一顆凝聚還剩2個小時左右，目前休息的伴生蛇也沒嚴重到需要使用解毒劑，她索性拿出精神藥珠，這東西對經曆了長時間鏖戰的目標，效果不亞於治療藥珠。
黃岐處在這個精神藥珠範圍內，短短十幾秒就有種精神一振，疲倦一掃而空的感覺。他當即召集其他成員過來，由於周圍大部分地方都被伴生蛇占據，他們這一小片區域隻能輪流上人。
附近凡是能喊過來的，黃岐都喊了一遍。
等精神藥珠600s的增益效果結束，黃岐看著附近生龍活虎的伴生蛇，忍不住感歎：“這東西是真的厲害。”
“還有1顆。”
趙如眉輕鬆說：“可以給剩下兩批防線的伴生蛇跟成員使用。”
“他們沒辦法同時離開，我先替換掉一批。等那批休息一會後，到時一邊體驗一邊替換吧？”黃岐當即說。
趙如眉對此沒意見，她正好可以趁這個間隙把聚集地的藥汁處理掉。
她輾轉三個聚集地從來沒有等過藥汁，都是藥汁在等她，僅從這方麵就可看出巴坨人也是相當靠譜的隊友。
黃靈蛇這邊的藥汁一個小時保底能熬兩百斤，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積累的藥汁已經超過千斤。迷你消防車光是汲取藥汁都花了將近七八分鐘，黃岐這邊也在忙活野蛇防線替換的事宜。
趙如眉慣例是帶著迷你消防車前往山穀，有上一次的經驗，不需要雪靈女探路，她也知曉離山穀邊沿有多遠。在淨化提燈與C+級淨化藥珠的加持下，山穀周圍溢散的汙染根本沒有近身的可能。
而汙染意識顯然是真的不想或者不能搭理她，在赤靈蛇那邊它沒反應，眼下黃靈蛇這邊，它依舊沒什麼反應。藥汁隨便噴灑，好似已經死了。
它這反常之舉，越發地讓觀眾懷疑甚至是警惕。
汙染意識既然安靜下來，趙如眉也沒有浪費時間刺激它的興趣，隨著上千斤藥汁灑完，她又趕回聚集地。
黃岐這邊已經把等著體驗精神藥珠的伴生蛇安排妥當，再度休息大約半個小時左右。
這批伴生蛇充當替補前往西麵，趙如眉拿出燈盞，往裡麵丟了一顆精神藥珠。伴生蛇沐浴2-3分鐘往往就足以驅散疲倦，提神醒腦。在它們的主動替換下，原來鎮守西麵的伴生蛇也湊到這附近接力舒緩疲倦。
這600s的持續效果由於沒有飽和過，反而給人一種意猶未儘的感覺。
“我該過去了。”
能提供的幫助已經提供，趙如眉看了眼由黑轉灰的天色，收起燈盞跟赤扁蛇、迷你巫師，向黃岐告彆道：“山穀汙染從後半夜起就有所收斂，藥汁戰術非常好用，等天亮你們就能看見山穀的變化了。”
“有用就好。”黃岐神色有所放鬆說。
趙如眉也沒有詳說山穀具體變化，她離開後不久，這漫長的黑夜終於開始褪去。
“蛇老，我們的植物不太夠了……”就在黃岐張望山穀方向時，有成員為難說，“剩下的那點庫存，可能隻夠再撐一個時辰。”
“天馬上就亮了，到時候等有光了，再去搜集就行。”黃岐並不擔心道。
期待天亮的並不止他，還有黑靈蛇與赤靈蛇的聚集地成員，在灰與白的交替時，大部分巴坨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山穀方向。
當灰色徹底褪去，白晝降臨。
白霧朦朧的山脈之間，位於高處的巴坨人俯瞰望去，隻見山穀依舊升騰著黑霧。但這種黑霧卻帶著一種若隱若現的灰感，好似是墨汁純度不夠，因而混了雜色。
且原來黑霧不光籠罩了偌大山穀，還把附近大幾十米的範圍也給納入了其中，給人一種不知山脈是否完好的感覺。但眼下再看，眾人發現山脈也被融化了一部分。
這沒有山體的山穀，已經不再與山脈相連，而是獨自屹立。
自從天亮，山穀汙染並未再釋放，反而莫名安分了下來。巴坨人隻記得天黑之前山穀的情形，時隔一個晚上再看，這山穀變化不可謂不大。
“它是老實了，野蛇卻還在搞事。”黑流看著趕過來的女生，語氣平靜說。
“汙染擴散的範圍很大，在那個範圍之中要麼野蛇被殺乾淨，要麼汙染徹底被淨化。”趙如眉並不意外道，“藥汁是當前最重要的手段，不過它要是長時間不補充汙染，估計野蛇會有一定程度上的狂熱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