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眉隨方團圓發揮，並未插嘴，對這大哥的稱呼也沒說什麼。她徑直走到第二具棺材前，在二把手麵色凝重的注視下，直接伸手撕下了上麵的道符。
二把手：？？？
本來還有點不服這位大哥，但在看到他能這麼輕易地處理格外不好惹的符籙與細往網，二把手忽然覺得他能當大哥，還是有點能力在裡麵的就像破除這種符陣，他就不行。
第二位普通屍變道士一睜眼不需要趙如眉開口勸導，方團圓已經帶著二把手開始跟他協商。作為第二個出棺的，按照方團圓的說法，他能當三把手，可以獲得一張道符，並聽從他跟二把手的吩咐。
在同類威壓與道符的威脅下，這位屍變道士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成為了三把手。
隨著剩下的棺材一個個被揭開，除了二把手與三把手外，方團圓還設立了五人組的管理層，他們沒有道符，但可以指揮剩下的普通成員，並需要聽從方團圓與二把手跟三把手的吩咐。
這一套流程下來，明明隻有11位普通屍變道士，硬是被方團圓搞成了大幾十人的規模。
“你們彆看現在的普通成員少，我跟你們講，跟著大哥混，到時候桑家人也得聽我們的指揮。”方團圓拿著一把道符，對這11位屍變道士發表講話，“桑家人有幾十個呢，你們好好乾，到時候都有往上爬的機會。”
聽到這話，趙如眉也不由側目。
團圓，乾這個屈才了啊。
[可以啊團圓，這就惦記上桑家人了，哈哈哈哈，夠自信。]
[團圓這是癮來了嗎？這角色進入得也太快了。]
[不錯不錯很有乾勁。]
[關鍵是這群屍變道士都信他的，這就很讓人羨慕啊，該說同類最了解同類嗎？]
方團圓這話但凡換個正常人聽了都要自我懷疑是不是誤入什麼奇怪的組織，偏偏這些屍變道士聽到這話，那叫一個向往。其中二把手跟三把手的地位已經確立無誤，至於五位小管理也因為跟他們挨得近的緣故，頗為受用。
剩下四位普通成員隻能兢兢業業地聽老大講話。
“該領東西乾活了。”趙如眉見他們這地位已經自行分配好了，把雙肩包拿下來開口道。
“快過來。”
方團圓振臂一呼，其他屍變道士紛紛靠了過來，按照方團圓、二把手、三把手、管理層的順序，挨個領取。這直接省了趙如眉再施加壓力的環節，有方團圓從中調節，雙方合作得格外順暢。
趙如眉之所以留著方團圓，主要還是目前的主線與他無關。且因為前期的合作他還算配合，沒掉鏈子也沒有彆的心眼，比起殺了他，留著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就像此刻。
這筆投資的回報簡直超乎想象。
但凡桑家這批屍變道士有點心眼或者下手狠一點，徹底處理掉方團圓。眼下指揮這批普通屍變道士，都不至於這麼輕鬆，像現在確立地位不過是錦上添花，方團圓最重要的，就是能提供‘同類信任’。
已知這批普通屍變道士的意識是從零誕生的，或許會湧現出生前的一些片段記憶，但歸根結底已經不再是生前的那個人。方團圓哪怕隻是與他們交談，也能潛移默化影響他們的認知與立場。
最淺顯的就像二把手對活人的本能排斥與敵意，就是方團圓從旁化解的。而方團圓與她的相處，也會在不知不覺中，給他們灌輸一種他們與活人也可以友好相處的信號。
這些東西沒有形態，但卻在無形中把這批屍變道士拉到了自己這邊的陣營。在新的變故發生之前，他們都是可信的，趙如眉一邊帶路一邊思索著這些東西。
截止到目前為止，主線任務如何進行突破，桑家人如何應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意外與走向，趙如眉隻要有時間就在思考這些東西。
直到抵達雪靈女之前砍伐過的區域，她才收斂思緒，看向方團圓等屍變道士：“你們的活計就是把這座山的樹木全部砍光。”
“聽到了嗎？砍就完了。”方團圓拿著手裡的伐木斧，興衝衝地來到一棵筆直的樹木前，對準它的根部用力揮下斧頭，伴隨著哢嚓一聲，這樹應聲而斷。
其他屍變道士也是有樣學樣，對著樹木揮動斧頭。單論體魄與力道，他們僅次於桑家那批boss級屍變道士，算上方團圓一共十二位屍變道士，砍起來樹木哢哢往下倒。
趙如眉在一旁指揮他們的砍伐方向，儘可能地麵朝一個方向砍，每砍一排就往後退幾步，砍下一排。
本來收藏品彆墅裡的收藏品們也不是不能勝任這種工作，但彆墅還處於冷卻狀態，等彆墅冷卻好，還要十幾個小時。這期間桑家人正處於石化狀態，單純休息太浪費時間了，把這批屍變道士合理利用起來才是最上策。
恰好方團圓與這批屍變道士都選擇了配合的方式，又為她節省了一些武力說服的時間。
雖然樹林裡有符柱，但屍變道士的感知範圍天然就很大，趙如眉壓根不需要擔心他們誤砍符柱，她除了時不時指揮一兩句，其他時間都在翻看《長生道》，上麵有記錄陽陰顛倒的步驟。
雖沒有寫出破法陣的方法，但上麵著重地說了符柱的重要性，想要破除法陣，隻要朝符柱下手就行了。但陰山的符柱起碼成百上千，在沒有做好同一時間拔地而起的準備前，隨意破壞，絕對會打草驚蛇。
就趙如眉的分析，汙染源頭與符柱、陰山、桑家那批屍變道士之間的關聯很大。
汙染源頭這麼安靜極有可能是因為符柱還完好的緣故，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之前，趙如眉都不會貿然去動它，這也算是經驗之談。作為布陣者，敵人要麼在一瞬間擊潰她的陣法，如果隻動一處那接踵而至的往往是重重殺機。
‘砰砰砰’的砍樹聲響了一整個下午，趙如眉沒有加入其中，但她把一部分樹木堆起來放了把火進行焚燒，這也是處理這批樹木最快的方式。
天色黃昏時，幾百棵樹木已經被焚燒大半，方團圓那邊又新砍伐幾百棵。由於是繞著圈砍，這片空地並未延伸向山下，而是把山頂的空置區域又擴大了。
趙如眉掃了眼焚燒樹冠的火焰，要是沒有能源協助，估計等燒到樹乾就會自然熄滅了。沒辦法，這些樹木不但堅固，還不易燃。
“今天就砍到這吧，把工具丟在這裡，我們可以走了。”趙如眉對還在埋頭砍樹的屍變道士說，他們手裡的斧頭有的已經砍出了好幾個缺口，需要更大力氣才能砍斷樹木。
“去哪啊？”方團圓手裡的斧頭最嶄新，他停下動作看了看其他同伴，積極說，“他們還能繼續砍，晚上不繼續嗎？這裡這麼多木頭，我們可以燒火照明啊，累了躺棺材不就好了？”
“他們剛醒過來，總要回趟家看看吧。”趙如眉隨和說，“而且鎮上還有一批資源需要搬運，你們力氣大，最適合不過了。”
“……回家？”方團圓麵色古怪，說到家，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他仔細想想自己好像沒有家，至於其他小夥伴，據他的觀察明顯也沒有。
“好吧。”
雖然不太想回去，但大哥都這麼說了，方團圓還是答應了，放下手裡的工具。其他屍變道士見他這舉動，有樣學樣放下斧頭，跟隨著青年朝山下走去。
“你們記得自己的家嗎？”閒了下來，方團圓回頭看向身後的小夥伴。
他們臉色發青，睜著灰色眼瞳，紛紛搖頭。
“你看他們都不記得了。”方團圓對身邊的青年說，“我們搬完鎮上的東西能回山上嗎？外麵太熱了，還是陰山比較舒服，而且還有棺材可以躺，就算累了躺一躺也就好了。”
“搬完東西吧。”
趙如眉沒有拒絕，而是給了個條件：“等把外麵的東西都搬過來，陰山的樹木也全部砍掉，你們想在陰山待多久就待多久。”
“好！”方團圓高興應下。
由於這一批屍變道士數量不少，載具根本搭不下，趙如眉是跟著他們一路步行趕回的鎮子。抵達鎮上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偌大的鎮子一盞燈火都沒有。
趙如眉拿出淨化提燈，方團圓一照到這個光就覺得渾身發癢，下意識地想往外走。
“走什麼，專門給你們照的，都靠近點。”趙如眉一邊帶路一邊說，
“這什麼燈啊……”
礙於大哥的壓力，方團圓默默靠近問。
“殺毒的。”趙如眉說，“多照照對你們沒壞處。”
被汙染侵蝕的除了桑家人外，這批屍變道士雖然身上也沾了點，但遠不如桑家人那麼嚴重。這也是趙如眉寧可走一個多小時也要下山的原因，陰山時刻都在溢散著汙染，且夜晚的汙染更盛。
第一個晚上方團圓剛恢複理智的時候，就有被汙染化的跡象，當時挨了一頓打老實了。後續下了陰山找太陽，情況緩和了不少，當時還隻在陰山呆了幾個小時。
這一批屍變道士要是在陰山呆一個晚上，被汙染影響，反水也不是沒可能。
趙如眉自然得防著點。
方團圓也不知道這燈殺的什麼毒，但除了癢以外也沒有彆的症狀，他心底的抗拒也慢慢消散了。
趙如眉拿著淨化提燈把他們帶進了桑家宅邸。這座大宅子到處能住人，關於住哪趙如眉讓他們自己選，最終選定了一個有大樹的小院，這個地方最顯著的特點就是蔭蔽。
趙如眉讓這十二位是屍變道士進屋睡，她則拿出《道符大全》翻到特定頁數，看了看安神符的繪製步驟。隨後又從背包裡拿出工具，一上手就畫了十二張。
“睡得著嗎？”趙如眉畫完後踏進屋子裡，地上躺著的屍變道士立刻直起了腰。
“……快了。”方團圓違心說。
笑死，根本睡不著，還能再砍幾百棵樹。
“那正好，我這裡有個東西適合你們。”趙如眉走近其中一位屍變道士，把安神符貼在他印堂上。下一刻這屍變道士就後仰著躺摔在地上，那叫一個安詳。
挨個貼完輪到方團圓時，他有點小抗拒，盯著這張道符皺著臉說：“我不困……”
“這是安神符，睡一覺起來你精神會更好。”趙如眉讓他看了眼圖案，和聲勸他，“你身為老大，不好好養好精神，之後還怎麼領導他們。”
“沒事的，你讓躺棺材就好了。我實力比他們強，他們就不敢反抗。”方團圓看著青年，像是鼓足了勇氣，很認真說，“而且我覺得我們根本不需要休息，我，我們跟你們完全不一樣……”
見青年沒說話，方團圓垂下視線，低聲說：“大哥，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等你們處理了桑家人，是不是也會處理掉我們？畢竟我們跟桑家人，是同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