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在其他旁觀玩家紛紛切換視角的舉動下,趙如眉一直在觀察該河蚌鎮的體量。
最後發現該小鎮的常駐人口估計還不到一萬人,這其中至少有七成是NPC,剩下三成玩家。除了該河蚌鎮,這條河流上下遊乃至對岸,都存在著其它聚集地。
這些聚集地的間隔隻有幾公裡,如果玩家之間需要聚集與溝通,那還是相對方便的。
趙如眉這個視角的NPC每日的主要工作就是領采珠人前往河邊,之後收珠,次日再領一批采珠人前往。由於工作性質過於重複,在確認沒有新的信息後,趙如眉果斷將視角切換到一家酒館對麵的雜貨店主身上。
這雜貨店主的年紀約一十出頭,是家族生意,他母親負責店鋪裡的陳列與打掃,他則負責給街上的顧客供貨。至於父親,則時常外出進貨,總之一家人分工很明確。
之所以把視角切在他身上,是因為對麵的酒館已經被玩家給盤下來。這段時間,經常有采珠人往酒館裡跑動,並且相互之間的眼神與言語交流比普通的采珠人NPC要頻繁。
除此之外,該NPC偶爾還給酒館供貨。在酒館沒有NPC的情況下,他算是為數不多能夠進入酒館的NPC了。且因為店鋪就在街上,蚌河那邊有個什麼動靜,作為本地人,NPC之間一聊就都知道了。
要說近期的大新聞,莫過於與河對岸的爭端,據說已經有采珠人死亡。
“這也太嚇人了吧,這些采珠人為了金幣,真是連命都不要了啊。”閒暇時間,跟幾個朋友聚會的雜貨店主連連搖頭,“都是給人乾活的,為什麼一定要弄出人命啊?”
“為了搶對岸手裡的蚌珠吧?不過最近因為對岸的搗亂,這幾天蚌珠的產量下降了不少。”朋友說,“之前每天都能采集一兩千顆蚌珠的,現在隻有一千來顆。”
“我記得幾年前每天都能開采四五千蚌珠呢,那時候采集一顆蚌珠還是一枚金幣。現在漲咯,聽說是五枚金幣?”雜貨店主說。
“五枚金幣是前幾天的價,這兩天因為采珠的危險度大幅提升,價格已經提升到七枚金幣一顆蚌珠了。”另一位朋友一邊剝河蝦殼一邊壓低聲音說,“你們有沒有蚌珠的渠道?”
在座四人紛紛搖頭。
“蚌珠都在工會手裡,就從來沒有流入市場過,我們怎麼會有。”雜貨店主麵露好奇問,“誰要這個啊?怎麼不去問工會?”
“工會不肯賣唄,有人私底下願意以一百枚金幣的高價收購。嘖嘖嘖,也不知道工會在想什麼,這轉轉手就能賺幾十枚金幣,這都不乾。”朋友對這個價位明顯很眼饞。
他這麼一說,另外四位朋友頓時明白過來了。這是走明路不成,想要從私人手裡購買哇。
四人自顧自琢磨,其中一人忽然說:“我倒是在工會裡有認識的人,不過這風險太大了,他未必願意。”
“問問唄,咱們就是牽根線,事情要是成了,至少能賺這個數。”提議的NPC兩根食指打了個叉,又看向另外三人說,“到時候也請你們吃幾頓大餐!”
“這感情好。”
“我們這是跟著沾光了啊。”一聽有免費的大餐吃,另外三人都很高興。這錢兩人是憑本事賺的,且跟他們沒有利害糾葛,能白嫖幾頓大餐也很不錯。
等聚會結束,除了留下細聊的兩人,另外三人都各回各家去了。
這件事對於NPC來說就是一個小插曲,但趙如眉卻意識到蚌珠大概率是該賽區的資源,不然這私下收購明顯說不通。就是不知道是僅蚌珠,還是也包括金幣在內。
隨著天色入夜,雜貨店開到晚上八、九點也關上了門。
後半夜,趙如眉聽到街上響起匆忙的腳步聲,但NPC並未被這動靜驚醒,睡的格外地香甜。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對麵酒館每天往來的客人都很多外,大多數時候街上都很平靜。但一則關於對岸蚌珠被打劫的消息傳過來,這事很快就在鎮上傳開了。
有NPC擔心工會的蚌珠會不會也被打劫,也有NPC在好奇打劫的團夥是誰?
隨著這消息不斷發酵,對岸居然認定蚌珠是被奧術竊賊偷走的,這無疑引爆了兩岸之前維係著的表麵和諧。一波人罵對岸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亂攀咬,一波人則認為這是對岸賊喊做賊。
本來就對搶生意的對岸不滿,這事一出,鎮上的NPC們更是討厭對岸。但他們再討厭,也不必與之麵對麵互毆,反倒是采珠人成為了兩岸奧術師與機械師的代言人,不斷傳出死傷。
這事搞得工會忙昏了頭。
既要跟對方打嘴仗,還得確保采珠工作有序進行,采珠人也不是傻子。這局勢越發地危險,想要讓他們工作,工會必然要加價。如果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但這些事務都還沒處理好,又傳出有人在夜裡偷采蚌珠。
而隨著各工會嚴查,幾天後,他們發現工會內部竟有偷珠賊,悄悄摸摸把工會的蚌珠偷出去售賣!
麵對這接一連三的大事件,雜貨店主跟朋友又聚在了一塊,一個個麵麵相覷。
“你認識的那個,沒出事吧?”雜貨店主看向其中一位朋友問。
“不知道,我聯係不上了。不過他家人都不見了,感覺像是早就知道會嚴查,所以提前跑了。”朋友搖頭說。
“這事就此打住吧,咱們也彆說了。”之前牽線的朋友說,“我看這局勢不對勁啊,我這兩天也出去避避風頭,這些金幣你們收著大餐我改日再請你們!”
他拿出四枚金幣,每人給了一枚,這可是雜貨店三天的淨利潤。
雜貨店主見另外三位朋友都收下了,他也跟著收下。這位朋友告辭後,四人並未散去,還在討論對岸蚌珠失竊的事,這事已經過去四天了,按理說應該討論出個結果來了吧?
“什麼結果呀,還在扯皮呢,我看大概率是他們自己人監守自盜,不然不至於什麼證據也拿不出來。咱們既然同意共撈河裡的蚌珠,又何必搶劫他們的呢,是吧。”
朋友分析說:“要是不願意當初就彆同意啊,同意了就說明做好了均分的心理準備,再搞這種事也不嫌掉價呀。對岸就是不要臉皮,什麼都往我們身上賴。”
“有道理。”雜貨店主點頭附和。
“最近河岸打架,一部分漁夫連夜場都不趕了,害怕被波及。”另一位朋友說,“我看咱們鎮上的河鮮最近可能要漲價啊。”
“那我可得多買點,正好我那池子空了,可以養個幾天。”雜貨店主想了下說。
聚會結束後,雜貨店主特意去了趟對麵酒館。他具體跟酒館的玩家聊了什麼因為規則限製,趙如眉沒聽見,但晚飯跟父母閒聊的時候他提了嘴,是提醒對麵酒館提前備河鮮貨物。
雖然第四賽區是東夏與棕熊的主場,但從目前已知的局勢來看,內部很明顯沒有擰成一股麻繩。
這也正常,在沒有競爭國參與的情況下,棕熊國與東夏國自然而然地會成為競爭關係。哪怕雙方主觀上想要合作,但從客觀來看,隻要少了對方,那麼剩下一方能獲得的資源將會更多。
即便雙方克製住不動手,競爭依舊存在,隻有等賽區限購的資源塵埃落定這種火丨藥味才會有所消散。
在又度過兩個喧鬨的白天後,趙如眉的視角忽然多了幾個旁觀玩家。
[我艸了,有沒有人啊?!]
[棕熊國這也太莽了吧,白天直接劫車可還行?他們就沒有統一的指揮嗎?]
[爽啊,感覺棕熊跟東夏這波要打起來。東夏不是還安排了人護送嗎,這下被棕熊給劫了,哈哈哈哈哈!]
[醒醒吧,就算打也隻是局部,不可能擴散至全體的。彆忘了他們聯手清理過內鬼,要不是競爭國的玩家全部被淘汰了,他們甚至連局部的摩擦都不會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幾天兩撥人合力淘汰競爭國玩家可太爽了。]
[老實說棕熊這波操作太拉仇恨了,不管是對岸的機械師還是這邊的奧術師,而且這波不光他們自己被盯上,還變相地把東夏也跟綁在戰場上了。]
[我覺得這批蚌珠大概率是雙方均分,但被綁上戰車確實不可避免。就算清理了競爭國玩家,棕熊跟東夏兩國至少還剩一萬多玩家,競爭激烈啊……]
趙如眉看著彈幕,問了句:“對岸蚌珠被劫,也是棕熊國乾的?”
[是啊,不過那波好像內鬼背鍋了,沒有把NPC的火力集中在棕熊國玩家身上。]
[太可惜了啊!]
[怎麼第三賽區的主場玩家就沒有這個覺悟呢?有什麼可急的,倒是先清理一手競爭玩家啊!]
[……總感覺東夏跟棕熊國開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他們憑什麼這麼信任對方,也不急著撈蚌珠啊?]
[笑死,就算開了也是憑本事開的,有本事你們讓西歐跟岸山組也開個掛啊!]
[不會吧不會吧,這麼輸不起啊?]
看著爭執的旁觀玩家,趙如眉不由得沉默。這波啊,確實是開了,甚至是她親自送的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