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的是,你什麼時候見過十六歲喜歡的男孩?為什麼會得出你還會心跳的結論?這個結論有事實依據嗎?”藺雨舟變得嚴肅起來,他甚至都沒發現自己是在吃醋。他變得不再理性,以至於忘記自己原本要講的內容。
李斯琳覺得這沒什麼,這是人正常的情緒波動,藺雨舟問了,她就直接說了:“上周在我公司的園區裡,匆匆一瞥。”
“然後呢?”
“加了好友,但沒說話。”
藺雨舟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但他沒法說自己受到了傷害。他沒有因為酒吧的二十萬大哥受到傷害,沒有因為相親對象周楊受到傷害,卻因為她對十六歲喜歡的男孩匆匆一瞥還會心跳而受到傷害。他無法理解,甚至覺得李斯琳真的在玩弄他的情感。
李斯琳看到藺雨舟的神情,知道自己犯錯誤了。她不應該把生活中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他。情感是會變化的,但在某一個人陪你走過某一段路,關於此的全部記憶是不會徹底消失的。重要的是當下的我們如何選擇。這個道理藺雨舟總有一天會懂的。
一直到家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小小藺醒了,一會兒要這個抱、一會兒要那個抱,但都沒能緩解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
李斯琳餓了,就去廚房煮麵,順道把白天叫的螃蟹蒸了,在藺雨舟那碗麵裡多放了很多蟹肉,以此來當作道歉。
吃飯的時候她說:“藺雨舟你彆生氣,等你五月一號見到岑嘉容的時候就會知道我說的話,對你來說特彆的人就是特彆的人。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有彆於旁人的。你看彆人的時候心跳如常,看那個特彆的人,它就是會發生變化。”
“你以後準備跟他聊天嗎?”藺雨舟問。
“誰?”
“你十六歲喜歡的男孩。”
“不準備。”
“那為什麼要加好友呢?”
“你以後跟彆人結婚,會刪了你所有認識的異性並且不再加任何一個異性好友嗎?人是社會性動物,誘惑永遠存在,唯一被考驗的就是你自己的心。”
“你這樣的類比很極端。”
藺雨舟無法理解,他對此簡直一竅不通。他隻是不想說話,但因為李斯琳把蟹肉都給了他,又覺得自己沒那麼生氣了。本質上他還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
但他意識到他距離李斯琳的生活太遠了,他們在過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事實上,除了科學,他們無一相通。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人會走到最後嗎?他們的生活激情會不會在日複一日的銼磨中消逝,而最終變得無話可說?這個問題很深奧,是藺雨舟從來不曾想過的。書本上沒有標準答案,生活是一場大型開放結局的實驗戲劇。
晚上小小藺睡著後藺雨舟坐在李斯琳床邊,在回自己房間還是就此躺下之間掙紮。他太單純了,李斯琳一眼就看透他。關了燈躺下,把黑暗當作一種挽留。
果然,床那側窸窸窣窣,藺雨舟躺下了,帶著滿腹委屈。
李斯琳手伸過去,拉住他的,輕聲叫他名字:“藺雨舟。”
“嗯?”
“要麼我不去泰國了吧?”
“為什麼?”
“我四月二十八就出發了。”
“這是你的假期,你好好度過。現在退票的話,退票費都夠一個人去玩了。而且我姐和高沛文也會失望。你們三個好幾年沒一起玩了。”
“哦。”
藺雨舟的理智回來了一點,手指捏了捏她食指:“李斯琳,我給你直播岑嘉容的接風宴吧。你不在她估計會想跟你說話,到時候大家一起遠程聊天。”
“好。”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隻管安心度過屬於你的假期。好嗎?”
“好。”
“但你對十六歲喜歡的男孩心動,我真的會吃醋。”
“是心跳,跟心動有區彆。”
“在我看來沒有區彆。”藺雨舟在黑暗中說:“我以為人隻會在麵對喜歡的人的時候心跳才會波動。”
李斯琳沒有辯解,等到了五月一號你就會懂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