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燁,近日箭術大漲啊。”二皇子司馬朗笑道。司馬燁嗯了一聲,繼續射箭。
司馬朗:“天都黑了,還不家去?”
“今日不回去。”
他不願回去見到沈秀。
“也是,回去做什麼,反正姑姑也不在家。”司馬朗道。
長央公主半月前,去大相國寺清修去了,還有一個多月才會回府。
長央公主不在,司馬朗覺得司馬燁一個人在府裡待著,難免寂悶了些。若是有妻妾還好,有妻妾還能作伴,隻他這個表弟是個不開竅的,今年已十六,房裡連半個女人也沒有。
思及此,司馬朗心思一轉,“阿燁,不若今晚夜去我宮裡歇著?我部下前兩日獻上了幾位舞姬,貌甚美,阿燁,去欣賞欣賞她們的舞姿如何?”
司馬燁轉頭,“舞姬?貌甚美?”
“是也!”司馬朗見他似有意動,他挑眉,阿燁這是終於要開竅了?
殊不知司馬燁隻是因為一整天,腦子裡都是沈秀,故而欲轉移注意力,才表現出對舞姬的興趣來。
兩人直接騎馬,一路去往永寧殿。宮女們服侍他們換衣淨手,擺上餐盤酒盞。
樂師吹彈演奏時,紅衣曼妙的舞姬手執紅扇,步步生蓮,至到台中央。
紅扇輕移,舞姬的容貌暴露出來,個個貌美不可方物。她們翩翩起舞,身姿飄逸,若天仙下凡。
司馬朗欣賞著美人的曼妙舞姿,看得起勁,他問司馬燁,“阿燁,如何?”
司馬燁麵無表情,“什麼醜東西!”
“醜東西?”司馬朗懷疑自己耳朵出現問題,“你說她們醜?”
司馬燁放下酒盞,一揮手,不耐煩道:“都給我下去!”
舞姬們惶恐,不知是舞哪裡跳得不好,惹得世子殿下如此不滿意。
待舞姬們戰戰兢兢離去,司馬朗難以置信地瞪著司馬燁,“你房裡沒個女人,我原以為是你還未開竅,卻未曾想,原來是你眼睛出了問題,竟不分美醜?這樣的都叫醜,你告訴我,什麼樣的叫美?”
聽到這話,司馬燁眼前浮現出沈秀清清秀秀的麵龐。他張口欲言,最後緊緊蹙眉,“反正她們醜。”
“……”司馬朗嘖了一聲。
一連幾日,司馬燁都未回府。
這一日,國子監講堂。魏朝清負手而立,另一隻手拿著書,“鷙鳥將擊,卑飛斂翼。”
他的聲線溫潤,帶著幾分舒泊,如山巔皚皚白雪,又如靜夜皎皎月華。
司馬承歡望了望魏朝清,低頭在紙上偷偷寫下他的名字。
魏朝清,字文瞻。
寫完魏朝清的名和字,司馬承歡發現司馬燁又在走神,她悄聲道:“表哥,你最近這幾日老是不認真聽講,你這是怎的了?”
滿腦子都是沈秀,想見她,想得發瘋的司馬燁沉著臉,“少多管閒事。”
“司馬燁。”魏朝清看過來,“吾觀其野,草菅勝穀。下一句是什麼?”
司馬燁沒有認真聽講,不知下一句是什麼。他拱手,“夫子恕罪。”
“回去將這篇抄十遍。”
“多謝夫子。”
這日課畢退堂,司馬燁仍舊不願回府。他明明想見沈秀想得發瘋,卻竭力克製。
“阿燁,今日又不回去?”司馬朗攬住他的肩,“要不還去我那兒?今兒又來了幾個新的舞姬,樣貌比前幾日的舞姬更甚,你見了定會喜歡。”
“彆把什麼醜東西都送到我麵前。”司馬燁排掉他的手。
“沒救了,阿燁你沒救了。”司馬朗唉聲歎氣。
司馬燁並未再理他。他抬首,遠望天際晚霞。步至這幾日住的長央宮裡,他獨自枯坐許久。
似是再也忍耐不住,他出宮,策馬揚鞭,趕往公主府。
彼時,吃飽喝足的沈秀伸伸懶腰。在這房間裡住了好幾日,好吃好喝好住,日子舒坦的,她差些忘記自己生死未定的糟糕處境。
她打開房門,對守著她的侍衛說:“大哥,你會武功吧?”
侍衛依舊不敢與她對視,“當然。”
“學武功是不是很難?”
“是很難。”
“十五歲再開始學武,還能行嗎?”
“是有些晚了,不過也能練,隻是要辛苦些。”
“這樣啊。”沈秀沉吟,“請問你的武功如何?”
侍衛忍不住想要在她麵前展示自己的能力,“赤手空拳之下,能抵十人。”
沈秀笑笑,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
他臉一紅,“其實也不是很厲害。”
司馬燁一來到客房,便見沈秀站在門口,與侍從笑語晏晏。
“你們在乾什麼!”他怒叱一聲,快步來到門前。
沈秀和侍衛嚇了一跳。
司馬燁像在捉奸似的,“你們剛才在乾什麼!”
“我隻是在問他一些事情。”沈秀對他一副捉奸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你要問他什麼?為什麼要對他笑?”他說著,臉上的表情扭曲到猙獰。
沈秀更加莫名其妙,“我……為什麼不能對他笑?”
“你就是不能!”司馬燁的臉更加扭曲,“好啊,我滿腦子都是……可你卻倒好,在這裡勾搭彆人!”
說著說著,他扭曲的臉垮下來,一向高揚的眉毛也垮下來,帶著某種委屈,“你憑什麼……”
沈秀:“……”
他到底在說什麼,滿腦子都是什麼?他倒是說清!
“世子殿下,你在說什麼?”
司馬燁瞪著她,眸子裡帶著憤怒,帶著委屈,帶著某種熾熱的渴求。
良久,他的聲音從胸腔裡共鳴出來,“我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