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喉嚨發乾,生怕她一見到司馬燁,司馬燁就會提劍一劍刺穿她。
“彆擔心。”
沈秀深深一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路步至前廳,她一進屋,便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沒有抬頭,隻看到司馬燁的紫色衣擺,而後行禮輕聲道:“殿下。”
司馬燁上上下下端詳她,冷聲道:“抬起頭來。”
沈秀抓緊手指,慢慢抬起頭。
司馬燁端詳她。她看起來沒受傷,沒有瘦,皮膚發亮,臉頰肉微微盈潤,似乎吃得不錯。
“夫子,我有話她說。”司馬燁做出請的姿勢,示意魏朝清出去,“夫子放心,我會信守承諾,不會食言。若不信,我以性命起誓。”
魏朝清頷首,離開之前對沈秀說了一句莫擔心。沈秀怎能不擔心,司馬燁這人,誰料得到他會不會反悔,會不會信守承諾?
魏朝清離去後,好半晌,司馬燁一言未發,隻這麼定視著沈秀。
他原是打算怒罵她,羞辱她,懲罰她,殺掉她,好以此來平息他的怒與恨。
然而,他來時滿腔舉怒火與恨意,卻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消散得一乾二淨。
他閉了閉目,道:“花燈節那日,我為救你而傷,你就這麼跑了,可有悔意?”
“有,殿下,對不起,我不該忘恩負義,我不該跑的。”
不,她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可在他麵前,她不得不撒謊。她打算用最謙卑的姿態,向他道歉。
她跪下來,“殿下,對不起。”
“誰讓你跪下了?起來!”他陡然拔高音量。
她立馬起來。
司馬燁瞪她的膝蓋,似乎她給他下跪這事,讓他難以忍受,“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彆隨便給我下跪!”
“是,殿下。”
他又沉默下來,轉而似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向我道歉。”
“殿下,對不起,我錯了。”
“再說一次。”
“對不起。”
“再說一次。”
沈秀吞咽嗓子,儘量讓自己顯得非常誠摯,“對不起。”
“好,我原諒你了。”
他原諒她了?就這麼……原諒她了?她是不是害怕到產生幻覺了?
清清嗓子,她惴惴道:“殿下方才說什麼?”
司馬燁:“我說,我原諒你了。”
他轉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我查到你與你父母擅自離城的事————”
他還未說完,沈秀趕緊打斷他,解釋道:“殿下!我與父母擅自離城,乃被逼所致,請殿下明察,我————”
“我知道。”
她噎了下,“殿下知道?”
“我知道,你被宋玉所逼,不得已離城。我已經下令處置宋玉,他父親被革職,而他,害人性命,強逼民女,已被關入大牢,擇日處斬。”
他語氣淡淡說完,眸光微亮了一下,看著她,仿佛在邀功。
好似一隻為主人趕走老鼠的貓,又好似一隻為主人趕走壞人的狗,為主人做了好事後,雙目亮晶晶地來邀功。
沈秀錯愕。轉瞬間她回魂,忙不迭道:“多謝殿下主持公道!殿下英明,殿下大善!”
他唇角翹了翹,“還有你父母,雖還未尋到他們,但我會儘快幫你找到他們。”
“謝殿下。”沈秀的腦子有點懵。
他如此輕易地原諒她,幫她處置宋玉,還要繼續幫她尋父母。他這是怎麼了?為何對她這麼好?
莫非是因為魏朝清?所以才對她好?
她知司馬燁敬重魏朝清。或許真的是魏朝清的緣故。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下來。
她安靜下來,不知他還要與她說什麼。他沒再說什麼,隻將視線放在她身上,上下左右逡巡。
司馬燁:“你在這裡……過得可好?”
“好,很好。”
“吃得好,住得好,睡得好?”
“嗯,我在這裡吃得很好,住得很好,睡得也很好。”
“比在公主府還好?”
當然比在公主府裡好。在這裡至少不用每日膽戰心驚,如履薄冰。沈秀昧著良心,道:“與在公主府時一樣好。”
司馬燁欲言又止。他又沉默下來,目不轉睛盯沈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就這麼靜靜地盯了她兩刻鐘。沈秀頂著他不錯眼的注視,很是難捱。他還要說什麼,能不能快些說,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她不言不語。
屋外響起敲門聲,魏朝清在屋外道:“殿下,你傷還未好,早些回去休息罷。”
司馬燁皺眉。他並不想離開。他想一直看著沈秀,最好是讓她永遠不離開他的視線。
他出聲道:“沈秀,同我回公主府。”
下一瞬,他不受控製般脫口道:“同我回公主府,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