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練完招式, 收起木劍。她坐下來歇息時,忽然記起什麼,腦中白光一閃。
小說裡, 趙金金因為多看了原主幾眼, 謝扶光把便原主殺了。殺了之後,趙金金與他大吵一架, 她負氣跑出去一個人喝酒, 醉倒在外,被謝扶光找到後,她以死相逼,讓他以後不要再隨便殺人。
他這才答應她不再濫殺無辜。
沈秀沉思。或許是因為謝扶光因為極端的嫉妒, 殺了什麼人, 所以今天趙金金才一個人醉倒在外?
想到此, 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如果她沒猜錯, 趙金金今日醉酒真是因為那個原因的話,等謝扶光找到趙金金,趙金金再以死相逼, 謝扶光妥協。
然後她就不用再擔心被謝扶光殺掉了。
就是不知趙金金這次醉酒是不是因為那個緣故。沈秀抿唇,正想去看看趙金金時,小順兒快步前來, “公子, 公子,有人來找剛才那位醉酒的姑娘了。”
沈秀的反應速度比誰都快, “誰!男的女的?”
“是個男子。”
“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
“長得……”小順兒摸摸後腦勺,“長得和公子一樣好看,穿的紅衣, 就是……”
就是那身衣袍太紅,紅到像是染了血,有些妖冶的血腥和危險,挺瘮人的。說到這裡,小順兒把沒說完的話吞下去。
聽完小順兒的描述,沈秀確定,沒錯了,來人定是謝扶光。她的呼吸紊亂起來。
葉雲川見她反應有些異常,他問:“怎麼了?”
“沒事。”
“我去看看,你就在這裡練功。”葉雲川揮了下手,離開練武場。
見到謝扶光時,葉雲川一眼將他認出來。他沒見過謝扶光。他爹幾年前曾與謝扶光見過一麵,切磋過一次,但敗在謝扶光手下。
葉雲川沒見過謝扶光,但見過他的畫像。
紅冠少年,波浪一樣微卷的長發,唇紅齒白,眉眼精致如花,肩上開出一朵紅色曼陀羅。他與畫中的樣子一模一樣。
葉雲川走過去,“謝扶光?”
少年微掀長卷的睫毛,聲線很是悅耳,“你認得我?”
葉雲川抱拳,“久仰大名。”
謝扶光輕輕頷首,姿態優雅,向他微微一笑。
葉雲川:“那位醉酒的女子,是你的……?”
“未婚妻。”
聞言葉雲川微微驚訝。謝扶光此人,乃江湖上有名的殺手,他看著禮貌優雅,很正常的一個人,事實上卻是一個很嗜血,殺人不眨眼之人。
竟有女子願意嫁給他?葉雲川挑眉,“你跟我來。”
來到一處房間,葉雲川指向床榻上醉死過去的趙金金。
謝扶光步至床前,將她抱起來。
“等一下。”葉雲川阻止他,“我並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是你的未婚妻。”
謝扶光:“你不信我?”
“我這人比較嚴謹。”葉雲川道。
謝扶光笑了下。
忽而,趙金金迷迷糊糊醒來,她仍然一副醉態,看到謝扶光後,口齒含糊道:“扶光?”
“是我。”他低頭,“我們回去。”
“我不回去!你走!你走!”
“乖,聽話。”
“我不!你不答應我!我不回去!”
謝扶光極有耐心,語氣柔和,“乖,我們回去。”
趙金金一把將他推開,她搖晃了一下身體,從袖子裡摸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扶光,你不答應我,我就死給你看!”她話音剛落地,手忽然一陣酸麻,手裡的匕首就不受控製地掉落下去。
她重新想撿起匕首,可是卻沒辦法動彈。她對謝扶光道:“你能阻止我一次,但不能阻止我千千萬萬次,我總會找到機會的!”
謝扶光蹙眉。
她淚盈於睫毛,還沒從醉酒的狀態裡清醒過來,口齒越發含糊,“你不要再為了我濫殺無辜,你答應我!”
熏爐裡的煙霧漫過謝扶光的眉眼,良久,他輕聲道:“好,我答應你。”
房間外,冒著危險靠在外麵偷聽的沈秀喜上眉梢。她激動到差點尖叫出聲。飛快跑遠。
跑進練武場裡,她再也忍不住,一蹦三尺高,暢快地大笑起來。
葉雲川重新回到練武場,見沈秀麵帶笑意,似是高興到極點,他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感覺自己力氣好像變大了許多,我很開心。”沈秀頰邊笑意燦燦。
目光觸及笑盈盈的她,葉雲川指尖微癢,想捏捏她帶著笑的麵頰。
“對了,師父,那位姑娘被來的那人帶走了嗎?”
“嗯。”
沈秀嘴角笑意更深,繼續練功。至傍晚,沈秀下車,飛快進院子。
“娘!爹!”
沈有財正在前堂裡數銅板,聽到沈秀回來了,他放下錢,“喲,秀秀回來了?今日累不累?”
“不累。”
“趕緊去歇著,我去給你打水,洗了手就馬上吃飯。”
沈秀笑吟吟。
“怎麼了這麼高興?”楊氏端著菜盤子走出來。
“我練武練了這些許日子,感覺自己力氣大了好多,有點成效了。今天好像比昨天的力氣更大了。”
“那是好事。”
沈有財得意道:“咱秀秀勤奮努力,悟性還高,肯定比彆人學得快!”
沈秀多吃了半碗飯。吃完飯,她拉住楊氏的手腕,“娘,我們出去轉轉吧,正好這會子太陽落山了,沒白日裡那麼熱,我們出去轉轉。”
沈有財道:“行,咱仨來了燕州,還沒一起出去玩過,今晚便出去轉轉。這燕州的夜市,可比錦州要熱鬨得多。”
決定好出去玩,沈秀換下練功服,穿上素裙,習慣性要帶上冪籬和麵紗時,她意識到自己不用再戴這些。
小說裡,謝扶光信守承諾,承諾過不會再濫殺無辜,從此以後便沒再因為女主而濫殺無辜。
她不必再擔心,謝扶光會因為嫉妒而殺了她。
他是一個言出必行,極信守承諾之人。
她甩下冪籬和麵紗,仿佛是甩掉了一直壓在身上的重擔。
“秀秀,你還是戴上麵紗吧,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被旁的男人看了去,那是便宜了他們!”沈有財道。
“我不想再戴了,咱家彆再講究那些,我也沒見街上所有女子都戴著冪籬麵紗。戴著悶得慌。”
沈有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依沈秀的意。總之他閨女想如何就如何。
“走吧。”沈秀挽住楊氏的胳膊。
見狀,沈有財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胳膊。心裡頗有些嫉妒起來。若秀秀年歲還小,他也能牽著她去街上玩。隻是如今她已及笄,即便他是父親,也不能在人前隨便牽她了。
他無比後悔起來。從前秀秀還小時,他就沒怎麼帶她出去玩過,更遑論牽著她出去玩了。
從前他怨恨楊氏沒給他生個兒子,從而遷怒,怨恨起秀秀來,對她極是不喜。
想起從前他對秀秀的責罵與冷待,他悔得腸子都青了。這會子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痛。
“我、我再去取一些錢!”他想多多彌補秀秀,於是打算再多帶些錢,等會兒秀秀想買什麼就給買什麼。
一家人走出院子,侍衛立即跟在身後。
巷子裡,有幾個小孩子在踢蹴鞠玩。蹴鞠咕嚕咕嚕滾到沈秀腳邊,她撿起蹴鞠。
“謝謝!”其中一個小男孩跑過來,伸手接球。揚起腦袋時,他眨巴了幾下睫毛。
她把蹴鞠遞給他。繼續往前走。小男孩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背影。
走出巷子,來到寬敞的街道上,各種叫賣吆喝聲灌入耳內。沈秀聞到各種食物的香氣。她走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商販麵前。
插糖葫蘆的架子上,插著各種顏色的糖葫蘆,並不隻有紅色,有紅色黃色,還有青色等等顏色。色彩斑斕的糖葫蘆,裹著糖霜,亮晶晶的,很是誘人。
她問:“請問糖葫蘆怎麼賣的?”
商販滿臉堆笑,“一串兩文錢,每串糖葫蘆價錢都是一樣的。”
“娘,爹,你們要不要吃?”
沈有財掏錢,“秀秀想吃幾串?”
“我們一人買一串嘗嘗?”她接過錢,“老板,我要三串。”
老板將糖葫蘆遞給她。她道:“我們隻要三串,多了兩串。”
老板笑嗬嗬道:“送你兩串。”
送?這老板這麼豪的嗎?她總共也就隻買三串,還送她兩串?這不是在做虧本生意嗎。
“不用了,謝謝。”
老板硬是將糖葫蘆塞進她手裡,“拿去吧,我聽你口音,你似乎是錦州人?我有親戚也是錦州人。”
“是的。”
“嗐,咱也算半個老鄉,糖葫蘆送你了,你拿去吃!”
盛情難卻,推都推不了,沈秀隻得連連說了好幾聲謝謝。她咬著糖葫蘆,一路往前走。
發現一個書生在看她,她看過去。書生隔著遠距離,向她作揖。
她回以一禮,不甚在意,繼續往前走。途經一書肆,她轉頭,“我們進去瞧瞧。”
進了書肆,她直奔櫃台,“老板。”
櫃台後麵,書肆老板正沉浸在書裡,沒注意到有人來。
“老板。”
喊了好幾聲,書肆老板才抬起頭。眸光凝滯幾許,他道:“抱歉,方才看書太入神了,您要買什麼書?”
“你們店收書嗎?抄的書收嗎?”
“收,你抄的書?”
“是的。收什麼書?”
“一般多收啟蒙書,你若是抄了啟蒙書,可以拿過來。”
“好,多謝老板。對了,請問價錢是?”
老板說了一個價,想了想,他加了兩文錢,提了一下價,“若你將書拿過來,就是這個價。”
點點頭,沈秀道謝告辭。還沒走到門邊,老板叫住她,告訴她,她以後抄的書都可以送到他這裡,他給的價錢會比任何書肆都高。
“好。”沈秀應下。
等走出書肆,沈有財道:“不是說了不讓你抄書,咱家不缺你那點抄書錢。”
沈秀沒說什麼,“貨比三家,我們去彆的書肆瞧瞧,問問價。”
“都說了不用你————”
沈秀才不管沈有財,徑直往前走,問路人哪裡還有書肆。
到了另一家書肆,她開門見山問出同樣的問題。守店的女子道:“收的,隻是,我得先看看你的字如何。”
一老者掀簾走出來,“小姑娘,你會抄書?”
“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