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父親在業內沒什麼朋友的,究竟是誰告訴了他這個消息,又慫恿他找你談合作,我心裡清楚得很。正因為我清楚,所以商總,我希望你能夠拒絕我父親的合作請求。”
商從洲神態散漫:“你還是沒給我一個準確詳細的理由。”
方清漪將臉頰處的碎發挽至耳後,溫聲軟語:“那個女人,就是理由。”
“陳芝荷。”
“——合作取消。”容屹驟然打斷,冷到砭骨的嗓音,周圍的空氣仿佛就此凍結。
“一哥,”容屹臉色陰沉得厲害,“合作取消。”
商從洲不知曉具體情況。陳芝荷和他們一人,亦或者是和他們之間門一個人有過什麼隱秘過往,以至於容屹的反應如此之大。當然,商從洲傾向於,陳芝荷和方清漪不對付。
畢竟容屹對待看不順眼的人,處理方式向來簡單粗暴:看不順眼的人,就讓他們自動自發地卷鋪蓋走人,滾出他的視野範圍內。
思忖半晌,商從洲起身:“既然事情談完了,那我先行離開。”
如此,便是合作取消的意思。
商從洲離開後,再無人調節氣氛。
容屹眼底一片漆黑,裡麵攢動著難以言說的暗癮,翻湧成災。
方清漪看著他,忽然歎了口氣:“沒必要為了一個不重要的人生氣,容屹。”
容屹沒說話。
靜默中,方清漪起身,到他身邊空位坐下。
她笑得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拿筷子給他夾菜:“菜都要涼了,先吃飯,好不好?”
“她經常插手你家的合作嗎?”容屹頭微垂,眉眼沉在陰影裡,顯得格外的沉冷。
“還好。”方清漪神情平靜,“我爸知道我不喜歡她,所以和她接觸都避著我,就連打電話都偷偷摸摸的……其實我有時候會想,我爸在外麵包幾個女人好了,在那些女人身上花多少錢我都無所謂。但是她不行,哪怕在她身上花一塊錢,我都沒法接受。”
“我知道我不能插手這個合作案,沒有合適的身份,任誰聽了都會覺得莫名其妙。”方清漪扯了扯嘴角,聲音清冷,“我也知道和霍氏合作是穩賺不賠的,但是容屹,我討厭她,我寧願我父親一年虧幾千萬也不願意借由她手賺幾個億。”
這番行為未免太小家子氣,太無理取鬨。可方清漪就是忍不住。
至於容屹——
“嗯,”容屹緩慢地抬眸,縱容她的無理取鬨,“所以合作取消了,你討厭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圓桌轉盤以極慢的轉速轉動。
容屹拿湯匙舀了一勺泉水牛肉放進方清漪的碗裡。
方清漪嘴角扯起笑來:“我利用了你,你還安慰我嗎?”
容屹淡然:“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會過來?”
方清漪說:“想過。”她掀眼,“但你不還是來了?”
容屹氣定神閒道:“所以,你憑什麼會以為我不知道這是鴻門宴?”
方清漪略怔忡。
容屹指指她麵前被事物填滿的瓷碗,提醒她:“吃。”
方清漪幾乎是機械般地拿起餐具,吃了幾口後,咬了咬唇,輕聲道:“對不起。”
容屹淡淡瞥她一眼:“沒關係。”
瓷器碰撞聲中。
容屹又道:“其實你可以直接和我說的,合作的事兒。沒必要約商從洲,萬一他不和我說你倆應酬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我一哥沒有我好說話,也沒有我善解人意,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人對著乾。原本他沒想好要不要和正鼎合作的,你找他說取消合作,說不定他硬趕著求你父親合作。”
虛虛實實的一番話,半真半假。
得虧商從洲為了讓他倆有單獨相處的空間門,提早離開,要不然這會兒聽到這番話,氣不打一處來了。整個豪門圈誰不知道,容屹容四少是最難說話,陰晴不定的那位?過了今天,大概得多加一個形容詞。
厚顏無恥。
“那我再給你打電話就好了。”
她說得輕巧,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像是不管她說什麼,容屹都會乖乖說好。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隻要她一個電話打過去,等待音不會超過三秒,電話那端便會傳來容屹的聲音。
容屹當然不會拒絕方清漪每一個有理或是無理的要求,他從來都溫馴聽話,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容屹不氣反笑,“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像以前一樣聽你的話?”
方清漪搖頭:“不是。”
容屹輕嗤一聲,意態輕慢,顯然不信她的話。
“你說過,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做,如果我做不到,你會幫我做到。”方清漪未施粉黛的臉,漾著微末的笑,如三月的春風,如舊時的明月,清冷明亮,“你忘了?”
“沒忘,”容屹喉嚨像是被堵住,喉結艱難地滾動,他不甚自在地撇過眼,“我還以為你把以前的事兒都忘了。”
“你希望我記住,還是忘了?”方清漪不急不緩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