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漪頓了下:“你該不會記仇記到現在吧?”
容屹語氣又冷又沉:“叫我私生子的多了去了,我要一個個報複過去,得報複到猴年馬月?”他不耐煩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小心眼?”
“沒有。”方清漪無奈,失笑,“我和她很多年沒有聯係了。”
“現在可以再聯係。”
“你是真聽不懂我的話還是裝聽不懂?”
“裝。”容屹闔著眼,神情寡冷,承認了。
方清漪無語。
容屹身上那股趾高氣昂的勁兒上來,理不直氣很壯地說:“我無聊,讓你陪陪我,就這麼不情願嗎?”
方清漪很想問他,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能讓你這麼要求我?
但她問不出口,倒也不是問不出口,隻是不舍得說這麼傷人的話。
容屹身上有種很奇特的能力,不管二人之前鬨掰成什麼模樣,他總能若無其事地來找她。
“我出場費很貴的。”方清漪打趣道。
“我出得起。”
方清漪忍不住笑,財大氣粗的,還以為他是哪兒來的土暴發戶。
安靜的車廂裡,稍微有點兒動靜都會聽得一清二楚。
方清漪離容屹又那麼近,她忍不住笑,容屹也忍不住,聲音有些發悶,說不上是賭氣還是委屈地撒嬌,“我很有錢的,方清漪。”
方清漪其實更偏向於後者。
——他在撒嬌。
“嗯,我知道你很有錢。”頓了頓,她叫上外人給他的一貫稱呼,“容四少爺。”
“……”容屹扯了扯嘴角,“虛偽。”
像是在罵她的討好行徑,但聲線語氣裡沒有任何的責怪冷漠。
有的人笑著罵她,而有的人罵她的時候除了說的內容是罵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排斥她的。
也隻有容屹了。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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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發生了太多事。
方清漪差點兒訂婚,而陳芝荷結婚,成為許秋的繼母。許秋無意間知曉方清漪和陳芝荷的關係,內心糾結又掙紮,最後選擇出國深造,逃避眼前的一切。方清漪與她多年好友,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她斷了聯係。
好友的生母成了我的繼母。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時隔五年沒見麵,方清漪難免心底戚戚然。
許家外麵停了不少豪車,到底是許家的大小姐,哪怕一個小小的接風洗塵宴,也請了大半個豪門圈的公子哥和大小姐。
方清漪和容屹一塊兒進去,吸引了不少眼球。
容屹是傲視群雄的上位者存在,又鮮少出現在這種年輕人巨多的場合。乍一出現,圈內不少人都沒認出來他是容屹。對他的印象,隻是單純地,長得很帥,氣質矜貴又冷漠。
圈內大多是紈絝公子哥,看得久了眾人審美疲勞,乏味淡然。
容屹這種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生人勿進的高冷勁兒,很招女人喜歡。
而方清漪近些年也低調得沒出席過任何場合,加上方家逐漸被豪門邊緣化。圈內風起雲湧的鬥爭層出不窮,新人不斷。
這場接風宴,竟然沒幾個人認得出方清漪和容屹。
他倆借此討了個清淨。
沒一會兒,人群裡爆發出歡呼聲。
是許秋登場了,穿著漂亮的禮服裙,閃閃發光的被人群簇擁著。
方清漪默了默,用杯子碰了碰容屹的杯子。
容屹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乾嘛?”
方清漪:“你幫我送份禮物給她。”
容屹:“不要。”
方清漪:“我求你。”
容屹眼簾一壓一垂,輕嗤:“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方清漪嘖了聲:“你知不知道那晚之後,我身上多少處烏青?消炎藥都塗了好幾天。我都沒和你計較,容屹,你還在這兒和我擺架子。”事後,她才發現她膝蓋磕破了一層皮。她跪著的時候,他好像備受刺激,格外精神。
這就是方清漪,容屹高傲,她比容屹更傲慢。
說來也奇怪,容屹是談判桌上的一把好手,任誰都沒能從他嘴裡討得半分便宜。
偏偏麵對方清漪的時候,他嘴笨得要死,沒法反駁,也……不想反駁。
他們站在角落裡,聲音壓得低,近乎耳語。
容屹不自在地咳了咳嗓,遲來的關心:“……真有那麼嚴重嗎?淩晨結束的時候,我抱你去洗澡還特意看了看,就是有點兒腫,不至於到發炎的地步。”
“……吧?”還是不夠自信,加了個疑問語氣詞。
宴會廳仿佛滑出涇渭分明的界限。
一邊,是熱鬨鼎沸的碰杯聲,香檳溢出浮沫;
另一邊,是容屹和方清漪都保持著冷淡的眉眼,議論著不可見光的床事。
方清漪眼睫輕顫,聲線猶如蝴蝶羽翼,在空中顫抖著:“……你還看了?你是人嗎容屹?”他倆說的完全不是一個地方。
“我不僅看了,我還摸了,親了,舔了,”容屹一本正經,“我不是人,我是狗。”
“……”
“你說的,你忘了?”
“……”
方清漪也是服了。
安靜幾秒。
容屹往她這邊靠近。
他低聲:“對不起,我第一次,沒什麼經驗,弄疼你了。但你也沒說疼,我看你那樣子,還挺享受來著,不是嗎?”
方清漪瞥他,嘴角輕扯,麵部肌肉在抽搐,“彆逼我打你,容屹。”
容屹眼神很受傷,也很委屈:“哦,對不起。”
應該沒有人會相信眼前這一幕吧,即便是霍氏那幾位看到,也會揉著眼,然後自言自語地說一句是不是在做夢。高高在上的容四公子,竟然溫順的像隻小狗,一言不發的委屈模樣,看著……一點兒都不像他。
方清漪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這麼乖呢。
是她的容小狗。
“你什麼都願意幫我做,怎麼就不願意幫我送一份禮物?”方清漪放軟了語氣。
“她是女的。”容屹皺眉,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煩女人。”
“我也是女的。”
“你和她能一樣嗎?”
“……”方清漪逆向思維,“我要是讓你幫我送禮物給男的,你——”
“——我會忍不住揍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容屹打斷,他撩吊著眼,眼底滋生燥意,“你送哪個男人禮物?你都沒送過我禮物。”
“我把我自己都送給你了。”方清漪幽幽道。
容屹不說話了。
容屹轉過頭。
容屹耳根肉眼可見的紅了。
方清漪滿意地嘴角往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