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 許機心恨不得咬下舌頭。
這不是,這不是又一次對她意誌力的考驗嗎?
謝南珩得了準信,款款走向小木屋, 許機心負手站在湖邊, 沒有動。
她望著小木屋, 苦大仇深。
雖然是臨時建的小木屋, 但這小木屋也花了許機心不少心血。
畢竟一梁一壁, 都是她親手打磨的,連木屋外邊的色彩與圖畫, 也是她摘了花草, 親手調出來的顏料。
小木屋有兩層,第一層廢棄不用, 用承重柱撐著,架起一米高的空隙,萬一漲水,不會漫上正屋。
一側建有小台階, 小台階刷成珍珠白, 上邊畫著一隻鯨魚,潛遊而上,好似奔往自由的海麵, 鯨魚旁邊,還畫著燈塔水母,五彩斑斕的小魚, 頗為童趣。
二樓門道上設了欄杆, 欄杆也是珍珠白,顏料裡加了貝殼粉,一根根柱子, 砂礫質感,流溢著七彩澤光。
欄杆後邊的小木屋,也是這樣的質感,從屋頂到屋身,乾淨整潔,素白高雅,仿若藝術品,遙遙瞧去,似萬千星河細微閃爍,清搖似夢。
看著看著,許機心被小木屋美到了,心情也沒那麼差。
她暗道,怕什麼,就當大反派是人體行為藝術家。
人體行為藝術家是崇高的,純潔的,正直的,要是對藝術家還能起色心,那就是下流、齷齪、老色坯。
安慰好自己,許機心再想起之後的事,也不再如上刑。
謝南珩倚靠在二樓欄杆上,居高臨下,目光清寒,古井無波,“悅悅,你怎麼不上來,莫不是後悔了?”
許機心仰頭,對上謝南珩的視線。
謝南珩長身玉立,眉目如畫,鴉羽似的長睫輕顫,黑色琉璃似的眸子泛著點點寒星,珍珠白大幕下,他一身氣質清冷如月,青絲與袍角微動,泠泠的,若仙若神。
容貌盛絕,氣質脫俗,一舉一動,便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
許機心呼吸微窒,之前做的心理準備全然崩塌。
這樣的人間尤物,誰能擋得住?
她後悔了,她能說嗎?
她不能。
許機心叉腰,仰頭道:“誰,誰後悔了?我是覺得這太陽曬得真舒服,我多曬會兒。”
她小跑到木屋一側,噔噔噔地踩著台階上去。
謝南珩笑了一下,方往前走,“悅悅若喜歡曬太陽,等我藥浴完,我陪悅悅一起曬太陽。旁邊陽台空間大,視野也好,正是曬太陽的好地方。”
小木屋一共三間房子,中間是正堂,左右兩邊是臥室,臥室很大,帶浴室,用木牆隔開,謝南珩住左邊,許機心住右邊。
最右邊,還空著一個小陽台,這個小陽台,許機心刻意留著曬太陽的,不過搖搖椅還沒做好,小陽台暫時空著。
許機心私心裡不太願意和謝南珩待著,怕自己意誌不堅定。
現在的謝南珩,讓她害怕。
他比她還像個妖精,拒絕他,好難哦。
她有些明白,之前她千方百計往謝南珩身上扒,謝南珩是什麼感覺了。
又抗拒又糾結又享受。
嗚嗚嗚,太難了。
風水輪流轉,誰也逃不過。
她糾結著眉頭,苦惱道:“再說吧,我還要尋藥草呢。”
謝南珩瞥了她一眼,伸手推開門。
“吱呀——”
大門打開,帶進一地清霜,謝南珩率先踏入,對許機心道:“我去拿換洗衣服,你去浴室等我。”
許機心緊隨謝南珩進入房間,聽到這話,禁不住浮想聯翩。
沒辦法,這話暗示性太足,換個場景完全可代入。
她視線落到浴室方向,悄悄咽咽口水。
寬肩厚背大長腿,八塊腹肌排隊隊,肌膚滑溜,腰腹有力,涓涓細流蜿蜒落。
吸溜吸溜。
謝南珩的臉忽然迫近,眼底笑意盎然,“悅悅,你在想什麼,臉這麼紅?”
許機心望著眼前忽然放大,但依舊無損精致昳麗的臉,嚇得後退兩步。
她的心噗通噗通亂跳,呼吸下意識放輕,生怕呼吸聲大了,被謝南珩聽出她對他身體的覬覦。
她嘴硬道:“我那是曬的。”
謝南珩輕輕低笑。
許機心臉又紅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理由站不住腳,但,隻要她不承認,她就是沒有回味他的身子。
“悅悅,你的鼻子——”
許機心條件反射地仰頭望天,捂住鼻子。
她大拇指偷摸摸地摸摸鼻下,乾乾的,沒有流鼻血。
“哈哈哈哈——”
謝南珩難得這般開懷,扶著書桌笑得毫無形象。
悅悅真是他的小開心果,她的反應怎麼就那麼可人?
謝南珩忽然不急著證明,自己魅力尤在,以為悅悅不親近他,是他失了寵。
身體本能是遮掩不住的。
悅悅對他的色,依舊那般垂涎。
既如此,那便慢慢來。
許機心聽到謝南珩暢快的笑聲,知道自己受了騙,羞窘得放下手,去掐謝南珩手臂,她瞪著謝南珩,惱羞成怒,氣勢洶洶,“不許笑,你說說,我鼻子怎麼了?”
謝南珩放鬆手臂,任許機心掐,他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答道:“悅悅,你的鼻子好翹,真好看。”
答完後,又嗤嗤地樂出聲。
許機心去戳他腋下,“不給笑,不給笑,你逗我,彆以為你誇了我,我就不生氣了。”
“好好好,是為夫的錯,為夫不該笑你,更不該逗你。”謝南珩躲閃著,從善如流地道歉。
隻是他臉上的笑,怎麼看都沒誠意。
謝南珩也知道,他從書桌上擺放著的花瓶內,掐了一朵新鮮的三品朝牡丹,他持著霞牡丹花,插入許機心的發髻,誇道:“牡丹國色,為夫人佩。”
朝牡丹通體雪白,唯瓣尖漸變緋紅,好似朝雲日出,霞光萬丈之時,花瓣重重疊疊,又似堆砌新雪,上邊臘梅齊放如雲。
以其花姿,不愧國色之名。
然這絕色牡丹,簪在許機心鬢邊,卻壓不下她本身半點光豔,若一小小點綴,為她添了一抹雍容與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