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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 席未來 11167 字 2024-03-21

調酒妹子名叫貝芭蕾,留著一頭利落短發,塗著小煙熏,穿著像個男孩。她在京城做了六七年的調酒師,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客人——買醉的酒鬼、狂歡的粉絲、哭窮的和炫富的男人、失戀的和熱戀的女人……她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青年雖說不修邊幅,胡子拉碴,頭發也沒精心打理,看起來風.塵仆仆的,但這些根本掩飾不住他的好相貌,以及一身獨特的好氣質。

對,他長得格外好,卻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模樣標致。

青年和自己年紀差不多,頂多二十六七八歲,言談舉止間分明有幾分風流紈絝的意味兒,可給她的感覺卻挺靠得住的——或許是因為他的身材實在不錯,寬肩窄腰大長腿,敞開的衝鋒衣裡頭是一件黑T,能隱隱看出他的胸肌輪廓,顯得特彆man;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神很專注,不是那種飄忽不定的,細看來一點也不輕浮……總而言之,讓她覺得非常有安全感。

話說回來,這是什麼毀天滅地的盛世美顏?

這個長相絕對是個bug,不信把胡碴兒和頭發全都P光了再看看。貝芭蕾心裡癢癢的,真想把他摁住捯飭一番,哪怕是讓她PS一下他的顏照也行,她可是店裡公認的修圖高手。

貝芭蕾把懷裡的Bob遞給了她的小徒弟,洗了手回來之後,就開始調一杯色澤鮮豔的雞尾酒。

Bob是蒼老板養的泰迪,血統純正,估計是近親生的,所以它智商不太高,也不是一隻正經泰迪,平時它慵懶無比,不愛動彈,已經兩歲半了,至今沒有看見小女狗想“踹一腳”的衝動。值得一提的是,它隻有聽見美妙的音樂時才會來精神,旋轉,跳躍,作揖,扭動,平時它由店裡的員工輪班照顧。

沒過多久,貝芭蕾把調酒壺裡的“鹽狗”倒進杯裡,推到青年的眼前:“請你的,我叫貝芭蕾。”

“容修。”他說,“謝謝,我戒酒了。”

“才幾歲就說戒酒,客套什麼,”貝芭蕾不自然地笑了笑,“也許今後就是同事了,彆客氣。”

“不是客氣,”他說,“我真的不喝,多謝你的好意。”

貝芭蕾噎住:“……”

來LiveHouse哪有不能喝的?

在夜店敢撂下這話的,要麼是主戰坦克,要麼是逃酒之王。

到底是拿喬兒,還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難不成是真的戒了?從他淡然的表情中什麼也看不出,貝芭蕾有點拿不準。

這是身為調酒師的她第一次上趕著請客人喝東西,結果被拒得猝不及防,也不知是臊的,還是尬的,或是因為和他對視了太久,她臉紅心跳,心裡還有點不痛快,卻倔強地沒有把那杯“鹽狗”收回,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和他搭話。

接下來的時間裡,青年竟真的沒有觸碰那杯酒,放在吧台上的那隻手攥著他的兩粒小骰子,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上麵的點數。

他的手指分外修長,沒有熟男標誌性的大骨節,手型特彆的漂亮。

貝芭蕾被他的小動作所吸引,將注意力放在了更多的細節上,恨不得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分解成一幀一幀的慢動作——她端量著他的臉型,他的衣著,他的舉止,最後她把視線落在他的手上……

貝芭蕾驚愕地發現,他的左手除了拇指之外的那四根手指居然都有四節,指根部多出近一厘米的那節像是硬生生抻出來的,乃至於她忍不住懷疑,他應該是個“靠手吃飯”的家夥,該不會是來應聘莊荷的吧,這裡是LiveHouse,不是地下賭場啊。

不過,老實說,這樣的男人來夜店找工作能乾什麼?

那眼神,那氣質,那相貌,看上去驕傲矜貴的很,橫豎也不像能去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服務行業需要的是孫子,不是大爺。

再說了,蒼老板宅心仁厚,即便入不敷出,也不輕易辭退員工,眼下店裡人滿為患,雇他當服務生也不合適吧?

嗯……

貝芭蕾琢磨了一會兒。

……管他呢!

這種事老板說的算,還輪不到自己操心。

就算和他不能成為同事,能欣賞到這種品質的帥哥,整個晚上的工作心情都能好上不少。她倒是想得開,鬆開伸進上衣口袋裡抓著手機的手,強忍住了把眼前的這張臉拍下來的衝動。

“你的口音挺怪的,”她若無其事地打探著,“聽不出是哪兒的人。”

“京城土著。”容修說。

“聽著也不像啊。”

“在外頭久了,”他說,“剛回來。”

她不可思議:“一個人要在外頭多久竟然連家鄉話也被帶歪了?”

“不到十年。”他說。

這個年頭確實夠久的。貝芭蕾略感驚訝,這人偶爾來一口京片子,偶爾混雜著或南或北的外地口音,他還不到而立之年,也就是說,二十來歲就背井離鄉了?她不禁感歎:“難怪呢,期間總該回來過吧?逢年過節的時候。”

“沒有,”他說,“從沒回來過。”

為什麼一直在外頭不回家?話到嘴邊又咽下,貝芭蕾想了想,說:“聽口音像是還有東北那邊的調調?”

“滿洲裡。”他說。

“啊,那麼遠?”回想一下大公雞地圖,雞冠子的地方,“那不是中俄邊境嗎?”

“就是那。”

“挺亂的吧?”她笑道,“能不能隨時去國外,儘情地喝伏特加?”

“持卡過境,很多國人白天去俄羅斯上班,晚上回家睡覺,”容修垂著眼,專心把玩著他的小骰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略帶笑意地補充,“一個神奇的城市,遍地老毛子在那做生意,非常熱鬨,很……”他頓了頓,輕聲道,“很有趣。”

“……真好啊。”貝芭蕾感歎一聲,然後有來有往地也介紹了自己:“我是湖南人,來京城打工七年了,你喜歡吃湘菜嗎?”

“可以。”容修說,“但我不吃辣。”

“會上火?”貝芭蕾問。

“嗓子。”他說。

“嗓子不好嗎?我爸爸也是嗓子不好,一上火或感冒就會先上嗓子,看來你也沒口福了,這條街上有一家湘菜館特彆地道。”她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想家了。

容修但笑不語,也沒再說話。

貝芭蕾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見他沒反應,似乎不是很願意順著話題繼續聊下去,也就沒再一直問,那樣隻會討人嫌。於是十分有眼色地把話頭轉移了開,又和他聊了一會今晚要演出的樂隊。

“四支新組的樂隊,其中一支是校園樂隊,大學生組合;另外三支都是去年出道的,”貝芭蕾神秘地說,“還有一支正當紅,還沒簽公司,是我們的特邀嘉賓,今晚的爆款。”

“正當紅?”他抬眼看向她,像是來了興致。

“網紅囉,聽說就要簽約了,在鯊魚直播上可火了,至少兩千萬的粉絲,”貝芭蕾投其所好,精準地捉住了話題,“奇幻紫,幻神,知道吧?”

“不太清楚,”他笑得意味深長,“一定要知道?”

“沈起幻啊,你沒聽說過?”貝芭蕾愣住了,難以置信地說,“不是開玩笑的吧,國家邊緣的娛樂資訊那麼閉塞?他是奇幻紫的隊長,主音吉他,去年《iVocal》總決賽,江翌特意邀請他做的編曲,直播決賽時邀他現場伴奏,正因為幻神的助演,最後江翌果不其然拿了冠軍——所有人都知道,江翌奪冠其中有一半的人氣都是幻神的功勞。”

“我很久沒看選秀節目了。”容修說。

“那不是一般的選秀啊,”貝芭蕾略顯激動,“是iVocal音樂盛典主辦的大賽……哦,iVocal音樂節,國內歌手的巔峰獎,你總該知道吧?”

如果再搖頭,這姑娘保不準就要跳起來了,他眼裡有笑意:“小金麥,聽說過。”

“對,獎杯就是一個金麥克!我說的就是下一屆可能會獲獎的種子樂隊,他們馬上就要出道了,我們店裡求爺爺告奶奶才請到了他們,隻演今晚這一場,”貝芭蕾說,“奇幻紫現在特彆紅,業內都說他們今年能拿到iVocal最佳新秀樂隊獎呢。”

容修沉默片刻:“聽起來很厲害。”

“實至名歸!”貝芭蕾說,“幻神從不跑夜場的,今晚的演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你是他的飯?”他問。

“那倒不是,我從不追星,”她搖了搖頭,半開玩笑道,“從小到大,我還沒遇見哪個明星讓我有追星的衝動呢,老娘的眼光高的很。”

話是這麼說,貝芭蕾還是又花式吹了一波正當紅的奇幻紫,容修靜靜地聽,沒再發表什麼言論。

當紅。

那是什麼?

那時DK還沒簽約公司出唱片,就被業內預言“絕對能拿下年度iVocal幾項大獎”,彩虹屁吹到飛起,無不將他捧到天上。出事之後,樂隊解散,兄弟們各奔東西,無數粉絲在破車庫LiveHouse門口痛哭質問,不明狀況的路人還以為哪個明星去世了。不過寥寥幾年,熱度還不是說散了就散了,最終人走茶涼,被人遺忘,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泡沫罷了。

後來,貝芭蕾又給他介紹了奇幻紫,那是一支英倫風格的搖滾樂隊,沈起幻是隊長,也是團隊的靈魂人物,樂隊的名字正是來源於他的名字。

目前,國內除了奇幻紫,以及兩支走國際路線具有民族特色的樂隊之外,大多團隊都發展一般般,各種風格,良莠不齊,相比起來,眼下大眾對英倫搖滾的接受度比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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