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晉江文學城(1 / 2)

容修 席未來 18398 字 2024-03-21

丁爽和花朵來套房之前, 事先給勁臣發了微信,得到對方應允之後才過來。

傍晚時分,容修還在書房鼓搗音樂, 接到封凜的電話, 看了眼手機,正是晚餐時。

“酒店怎麼還有教室?”容修換了衣服, 來到沙發前坐下, “不能把白先生請到套房來, 我們就在這學習?”

“培訓部門的教室, 白老師說,正規的學習場合, 有助於端正學習態度,提升學習效率, 還可以幫助記憶。”封凜理所當然地道。

開口閉口“白老師說”。很明顯, 那個會讀心術的, 已經攻略了自家封大金牌。

容修興致缺缺, 不再理會他, 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上, 在音樂群裡和大佬們討論編曲問題。

封凜坐在沙發上, 一邊喝咖啡一邊環視套房。

這兩日沒有客房服務, 房間內依然乾淨, 生活用品擺在兩人隨手用的地方, 小酒吧飄來咖啡香,四周充滿了“人氣兒”。

也就生活氣息、煙火氣。

有些人, 即使每天住在家裡,情侶陪伴,屋子也會顯冷清。

家是什麼樣的家, 兩人關係到底如何,隻是處著玩、單純睡覺關係,還是正經搭夥過日子,“過來人”一下就能感覺出來。

曲龍最後趕來,團隊成員們都到齊。

半天沒看見勁臣,封凜以為他在換衣服。

過了好一會,勁臣從書房出來,這才知道,原來他在一直在幫容修“收拾書包”。

封凜:“……”

還沒上課呢,就開始霸淩了?

晚上沒有再選擇法餐,也沒有吃大馬當地美食,容修堅決選擇了中餐。

白夜欣然同意,聖羅娜總部在中國,中餐廳自然是酒店特色,主廚是地道的華人。

在餐廳門口見到了楚放和司彬團隊,一行人進到中餐廳,餐廳裝潢頗有古典風格。

這次不再是大長餐桌,秉承了中華傳統禮儀,食不言寢不語,容修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地、風卷殘雲地進食。

容修用餐速度仍然很快,這讓白夜略有些不習慣。但對方用餐動作格外優雅,白夜再次確定,容修不僅僅是商董簡單介紹的“背景雄厚”的出身,良好的教育和優雅的儀態,在細節上能讓他感到教養和素質。

在座眾人都沒飲酒,勁臣坐在容修身邊,幫他盛湯布菜。

容修吃飯很快,吃完後,勁臣還剩大半碗米飯,又換到他給勁臣布菜,夾了一堆葷腥的,還給勁臣剝了兩個蝦。

不似友人應酬,反倒像在家裡用餐。

能看出兩人關係是真好,毫不避諱地互相關照,反而叫人沒法往歪處想。

在場人大多知道兩人親密關係,不知此事的隻有司彬。

現在司彬的全部注意力,全都在顧勁臣一人身上,還有對方精挑細選的劇本上。

藝校畢業,出道兩年多,司彬知道,自己的時運來了。他現在追求的不是金錢,其實也不缺“機會”,流水線小劇組他不是沒機會進,也能和一線演員合作,但是顧勁臣不同——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這輩子可能也無法完成夢想。

和顧勁臣一起演過戲的演員,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晉升和好處。顧勁臣的電影至今沒有爛片差評,根正苗紅的京圈小戲骨,能力地位坐實了,想摁都摁不倒。

唯一欠缺的,就是顧勁臣沒有熒幕cp。

男女都沒有。隻有容修一個,摯友cp,綜藝cp,容修是歌手,隔行如隔山,是圈外人。

並不是網絡意義上的cp配對,而是熒幕上的”最佳拍檔”,就像紀曉嵐與和珅,就像咖啡配牛奶。

*

用餐完畢之後,一行人離開餐廳,來到聖羅娜大飯店B座的員工區域,這裡有培訓部門的視聽教室。

容修一進門,就有種高中教室的既視感,空間不大,四組桌椅,兩兩一組,桌椅擺得沒什麼規律。

容修在第一排坐了下來,勁臣坐在他旁邊,丁爽和花朵在右側。

楚放和司彬在容修左邊,其次是兩人的助理們。

白夜對各位點頭微笑:“相對來講,我們的課程要更自由一些,大家暢所欲言,可以當成這是一個交流探討。”

確實看上去更輕鬆,教室布局像歐美課堂。

白夜語言能力很優秀,開篇以各國禮節小段子開頭,講得風趣幽默,主要講了講見麵問候、握手等基本禮儀。

“之後這一周,大家就這個座位,和身邊的搭檔好好相處。”白夜說。

容修沒明白什麼意思,沒多久就知道了,上課還要和小組成員搭檔做示範。

比如見麵問候時的握手禮,另外重點的是大馬的禮儀,年輕人見到老年人時,要雙手在胸口作抱狀,身體半鞠躬,以及宗教的禮儀等等。

針對大馬禮儀必須注意的幾點,白夜給容修講解了一番——

馬來人和印度人用右手取食,左手不能與人握手——左手他們認為臟,因為用來清理個人衛生……

諸如此類,都是參加皇宮宴會必須要注意的細節。

手機pad記事本擺了一桌,容修單手支頤,聽白老師講課。

起初像模像樣,聽到精彩處還笑著鼓掌。

需要記錄的感興趣部分,容修還打開了他的小牛皮記事本。

比如,說到“靜態和動態的肢體語言”,容修側頭瞅了瞅勁臣。

勁臣正在認真聽講,以前容修很少會注意到細枝末節,更彆提肢體語言了。容修細細觀察了一會,又低頭一筆一劃寫筆記。

——這隻是上課的前半小時。

容修垂著眸子,看著本子上的“左手”盯著好一會,抬眼瞧著站在前麵的白老師。

見白夜轉身在大白板上寫字,容修傾過身,歪著頭,靠近勁臣耳邊,用近乎唇語的小小聲,道:“左手是我的,不許碰彆人。”

勁臣聞言微愣:“怎麼?”

容修正色:“嗯?”

勁臣:“?”

過了好半天,才終於醒過神,勁臣慌了一瞬,下意識抬眼看講台,立即垂下了臉,耳根卻泛了紅。

兩人都不是左利手,但自己解決那事兒時,碰巧都是習慣性使用左手,換隻手就不行。

耳邊悄悄話聲音很小,也不溫柔,帶著霸道的命令意味。勁臣小幅度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聽到回應,容修這才坐直,而後餘光就見身邊人也貼近過來,小聲問:“握手禮示範了,怎麼沒有親吻禮?”

容修:“?”

大庭廣眾之下,示範什麼,又貼臉兒又親親的,像話嗎?

容修身子僵著,抿著唇,扭著頭,朝勁臣瞪過去。

好像生怕同桌搞事情,比如好學生舉手要求老師多留作業。

正好白夜回過身,微笑中帶著警告,朝容修輕咳一聲:“西方有句俗語:微笑才是最好的名片。容修,為什麼朝同桌瞪眼睛?”

直接被點名了,所有人都朝他看過來,容修簡直懷疑白夜是故意的。

就在大家發出笑聲時,容修平靜地抬手,拿起桌上他的小牛皮筆記本,往勁臣眼前一放,然後平靜地回答:“我喜歡。”

“喜歡什麼,”白夜笑問,“欺負同伴?”

容修淡淡道:“喜歡欺負他。”

白夜:“……”

“噗!”笑聲來自後排助理團隊。

哪裡還有歌王和影帝的派頭,容修直接把本子扔給了勁臣,就像校霸把作業本扔給班長,威脅人幫他寫作業一樣。

勁臣因心虛低著頭,臉紅紅的,聽話地拿起鋼筆,接著本子上容修寫的“忌諱:左手”那行繼續往下寫。

明明一開始還像模像樣,現在悶頭寫筆記的換成了影帝。

後半堂課,如同聊天,白夜講西方禮儀,又聊到了歐洲的音樂家。

這都是容修會感興趣的話題,非常積極地和白夜互動。

勁臣輕輕挑眉,能讓叛逆的搖滾歌手老實坐在教室裡學規矩,給他新鮮,讓他好奇,著實是種本事。

留學那些年,歐洲禮儀早已融入骨子,而勁臣此時要和白夜學習的則是其他。

“禮儀對音樂確實是有影響的。”

白夜說到歐洲音樂“優雅”的氣質影響到其音樂風格時,容修提到兩位歐洲鋼琴家,讚同道:“非常有格調,在鋼琴演奏上也比較有英國傳統風格。”

“英國傳統風格?”白夜重複了一句,好奇道,“這是一個流派?”

“並不是,沒有這個流派。其實,好的英國鋼琴家,都不屬於英國傳統風格,比如英國當代的曾柯爵士,他是非常有個人風格的鋼琴家。”

畢竟從小在倫敦生活,白夜頗感興趣地問:“那麼英國傳統風格,是什麼樣的風格?”

“在我看來,真正的英國傳統風格,應該是平緩的樂句,輕描淡寫的起伏,還有謹慎的、精致的、細膩的修飾,”容修說,“維多利亞式的音樂,優雅的,帶著貴族氣息,就像他們的紳士品格。”

楚放側過身,麵著朝容修,隔著過道對他道:

“所以說,什麼曲子被‘英國化’演奏之後,都變成了一個樣子,沒有任何個性,聽眾完全感受不到演奏者的個人風格,而且沒什麼技巧性,不需要音色明晰變化,不需要力度,不需要層次,你不覺得無趣麼?”

容修笑笑,思考兩秒,沒有說話,指尖撚著小骰子。

勁臣偏過頭去,緊抿著嘴唇,不著痕跡地朝楚放掃了一眼。

楚放凝視著容修,仿佛沒注意到勁臣的視線。

收回視線時勁臣有些恍神。

自己無趣麼?

勁臣從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從小到大,他在母親的安排下上各種補習班,在知道Live House和容修之前,他的世界裡除了學習和運動沒有彆的。

留學回來似乎更無趣了,現在除了忙於工作奔波應酬,還是每天都在學習,練演技,練形體,即使是閒暇時,也隻懂得看劇本。

“英國化”的自己,從沒有給愛人講過好笑的段子,也不會甜言蜜語哄對方開心。

兩個人在一起時,經常各忙各的,即使在同個房間,兩人挨得很近,一個讀本子,一個寫音樂,有時半天也不會和對方說上一句話。

容修有沒有覺得自己無趣?

勁臣想起網上的那句話: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

自己是不是一個有趣的人,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有什麼不好,這也是一種音樂美學,”容修終於開口,他嗓音柔和,垂眼看手中小骰子,仿佛自語般,“平淡的,平靜的,平凡的,也會有人愛上。”

就像在結束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之後,他更希望能夠平靜地坐在鋼琴前。

什麼也不想,大腦放空,不去思考技巧、層次、音色,甚至拋開“自己”,按照樂譜上的音符演奏旋律,這難道不是另一種隨性自由?

嚴謹,精致,充滿儀式感。

勁臣微側過頭,以目光描繪容修側臉,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容修身上。

的確如此,身為搖滾主唱,喧囂過後,容修大多時候喜歡在安靜處靜靜待著。

就這樣,容修和楚放的話題,從紳士的英國化,聊到了嚴謹的德國化,隨後就是法國的浪漫傳統和精神。

兩人聊的音樂家不像肖邦、貝多芬那麼耳熟能詳,比如法國作曲家梅西安,在座各位都沒聽說過。

白夜微笑著聽二人爭執,和勁臣一樣,沒有參與到古典音樂的討論當中。

梅西安是容修喜歡古典音樂家,因為他的縝密與嚴格。

容修說:“不像你,還有白翼,拉琴也好,彈貝斯也好,過於強調個人風格,卻忽略了作品本身,演奏到興頭上,根本不按樂譜上的指示演奏,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這叫個性知道麼,”楚放說,“演奏者也有他自己想要表達的。”

換句話說,就是瞎幾把彈,旋律對了,沒跑音就行。

因為這個事,白翼不知道挨了多少揍,樂隊總譜擺在那,彈著,彈著,就彈飛了,自嗨slap,拆琴似的,還亂加花兒。

“連作品本身都不理解,就想通過作品發揮個性?”容修唇角露出誚笑,“每一位創作者,都會很清楚地在作品上標記音樂語言,你要知道每個指示的意義,體會了作者的深意和意境,然後才能考慮自己的風格。”

兩人就這麼爭執了起來。

容修隨手掄起便簽本,砸在了楚放的臉上。

又從肖邦《e小調鋼琴協奏曲》的歌唱性,吵到了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奏曲》。

勁臣垂著眸子,看著容修的小牛皮記事本,久久沒在上麵寫字。

直到聊起了拉三曾在某個短視頻廣告中作為插曲出現——

“我至今記得,那個廣告裡有一個動作,”白夜適時地帶回話題,“男孩子抬起手,放在伴侶的頭上——這在大馬是一種忌諱,因為他們認為,頭部和背部,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除此之外,在中國代表長壽的“烏龜”,在大馬寓意不祥,是色-情和侮辱的暗示。

最重要的是,馬來人不吃豬肉和狗肉,在中餐廳就沒有大礙,但出於尊重,今晚餐桌上就沒有豬肉和動物血。

白夜講了很多,話題自然轉到了短視頻。

然後不知怎的,說著說著,就聊到了國內混亂的短視頻行業。

短視頻平台上,遍大街的段子,連廣告也拍成接地氣的短視頻,為了吸引眼球。

“關鍵是豎立一個行業標準,做到精而不濫,”勁臣說,“還有主題——‘接地氣’和‘引起共鳴’固然重要,但我認為,最主要的是主題,需要有正麵引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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