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兩人剛進了門, 就迫不及待緊緊擁抱在一起。兩人身體之間,無論是迫在眉睫的賀歲片也好,《家園2》的片尾曲或月底的演唱會也好, 就連總統套房裡的空氣也沒有插足之地。他們瘋狂地相愛、緊密地相連,已經融入到對方的身體與靈魂中去了。
天色大亮時,主臥裡仍然一片漆黑。
牆壁燈的幽光輕灑在床榻, 下半夜酣戰過後沒洗澡, 賢者時間裡容修隨手攬了人一動也不想動, 直接與勁臣側身而眠,此時胸膛貼後背,仍是最後那姿勢。
淩亂, 混沌,臟, 充滿了搖滾色彩。
上午九點多, 容修是在一種難言的感覺中醒來的。
懷中充盈溫暖,真絲被子的觸感和戀人皮膚一樣柔滑舒服。勁臣枕著他手臂, 安靜地沉睡,真絲被隨意搭在兩人身上, 勉強遮掩住人魚線下。
半夢半醒間, 容修意識到自己正在扯被子往胸懷埋了又埋。
空調冷氣不高,身上還有汗, 容修就不再扯被子, 攬著人慵懶地挪了下。
緊接著,那兒就有種熟悉的感覺傳來。容修這才徹底清醒, 察覺到兩人像連體嬰,稍挪一下,勁臣就死死絞住他, 讓沉睡之處全部隨之精神抖擻。
容修:“……”
容修微微眯了眼,就不再挪動,下頜蹭著勁臣的發旋,臉在他柔軟發絲裡埋了一會。
奈何體感明確,過於精神,越勒越緊。待到更清醒些時,他眼底越發深邃,像隻晨起撩人的貓,低頭舔勁臣後頸的那顆骨頭。
於是一個白馬王子不負小公主厚望地被另一個白馬王子吻醒了。
或者說是被撐醒了。其實並沒完全蘇醒,影帝已經醒不過來,睜不開眼,也起不了身。但仍能感覺到彼此劇烈的心跳,砰砰,砰砰。上下脈搏同頻率連接,這才意識到容修還放在他那兒沒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勁臣覺得自己要死。事實上,他已經死在容修懷裡無數次。
也綻放無數次。或緩或急,像午夜裡一簇簇怒放的豔紅小玫瑰。
耳邊仍有《Serendipity》探戈曲熱情縈繞,比昨夜音樂聲小了許多。
事兒後體感格外敏銳,稍碰下就連抖帶顫的,頸椎骨頭被吮得陣陣發麻,勁臣喉嚨裡逸出一聲。容修紅著眼睛停頓一秒,箍緊那把細腰又緩緩沉下。在汩汩流淌的旋律中,勁臣側伏著回頭,對上那雙染火的鳳眸。
深邃。野烈。深情。迷人。
不比昨夜狂風暴雨中的大船沉溺,溫柔得像在溫和陽光下的湖麵上劃小船。
勁臣睫毛抖摟著,沒力氣回頭看容修,不知自己生理淚水如何不受控流出來,也不知自己發出多撩的聲音,溫柔得手指蜷著揪住枕頭,帶感得讓他腳趾也張開。
突然,容修在背後開口:“醒了?”
剛睡醒的暗啞,像絕美的大提琴,也像他指尖細膩的繭,撩撥得勁臣皮酸肉緊,他輕“嗯”一聲,聽見容修帶著寵溺的一聲:“不能繼續了,沒戴。”
“沒關係。”勁臣說。
“不行。”似有若無的一聲笑,呼吸輕搔於頸後,勾得勁臣想扭過臉兒望他。緊接著,容修唇息在他耳廓,很低很低地笑了下,“還沒吃夠?”
熱氣吹在耳朵上,燒得耳朵燙紅,勁臣頭埋在枕頭,慢慢地越來越低,最後臊得鑽進枕頭下,結結巴巴地回答著,聲音比蚊子還小,要麵子地說:“我才沒那麼沒節製。”
“是麼。”容修笑著停下,剛要往後挪開,相貼的胸背才拉開一點距離,緊跟著勁臣背就貼了上來。
勁臣啞著嗓子:“不睡了?”
容修笑:“睡什麼?”
勁臣:“……”
輕煙嗓在清晨無比性感,容修低笑:“嗯?睡什麼,回答我。”
勁臣張著口,頭埋在枕頭下,發出似哭非哭的一聲。
容修:“睡覺沒時間,睡老婆可以。”
勁臣:“!!”
這兩年,兩人之間有過很多稱呼,從“老師”到“容少”到“先生”,他們也總拿“老公”為夜裡增添情調,而事實上勁臣隻喚過容修老公,容修也自詡為老公,兩人從沒有提過“老婆”二字。
或許和白二兄弟們開過男人之間的玩笑——你知道的,兄弟們在一塊離不開這些話題,但是,容修從沒有在勁臣麵前說過他是老婆。
畢竟是男人,勁臣雌伏委身,他將一生珍惜並感激;即使隻是調侃,容修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昨夜荒唐狠了,勁臣頭一次自認“老婆”,兩個字一出口,確實給容修帶來不小的衝擊。
大概是男人的精神本能。
老婆,妻子,內人,愛人,聽上去比戀人、情人、對象要“家庭”得多,更親密無間,更嚴肅正經,也更充滿歸屬與主權的儀式色彩。
而在嚴肅的稱謂之下,兩人荒唐時就平添了堪比破戒的刺激,月色裡更帶感了。
這會兒,容修重提昨夜事,影帝渾身驀然湧上了紅潮,埋在枕頭底下不吭聲。
容修細細觀察他變化的模樣,不知他是惱羞成怒,還是後悔那麼說了。
後悔麼?
——都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不作數。
其實,就算不承認是老婆,不喜歡這個詞,容修也不會生氣。
就算是加一條契約,以後誰也不許說這兩字,他也願意配合。
畢竟是男人。
有時候,兩口子之間也不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即使麵兒上不顯,也會傷人心,漸漸地鬨生分。
兩人很少開玩笑,始終相敬如賓,他們都喜歡這種感覺。
不是客套,而是尊重。
勁臣半天沒有應聲,容修也不再動他,陷入片刻的沉思,或者說是“自省”。
就像容修曾經對顧勁臣說過:如果我對你說了“我愛你”,就能承諾不會對你說“對不起”。
——因為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此時此刻,少校先生還不自知,他對顧勁臣的珍惜,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哪怕是一言一行、一絲一毫,類似調侃一句“老婆”這種小事兒,也不想傷害到對方。
然而,事實上……
什麼傷害啊,在顧勁臣看來,容修剛才在他耳邊說的那些,比任何dirty talk都刺激,直接擊中sub大佬的那個點。
埋著頭,發不出聲兒,是因為太害臊了,也突然有了感覺。
體麵慣了,哪兒受得了這個。
羞恥感讓影帝脹得快炸開了,腦袋裡那句“當然是睡我啊”、“睡了一半你要去哪”,因為要麵子根本說不出來。
然後就是容修的一句“睡老婆”……
這這這……
昨夜畫麵像藍光大片一樣在眼前浮現,伏在人胸膛哼哼唧唧說自己是老婆,這還是頭一次啊頭一次!
勁臣:“……”
實在臊得慌,上手捂住了臉。
老實說,真正決定在一起之後,一直不敢把自己放在那個很嚴肅的位置,而在勁臣的潛意識裡,自己本來就是老婆的角色。
並沒有覺得“老婆”是一種羞辱。
隻是家庭分工不同罷了。
在勁臣看來,他也擁有著重要的責任,與家主不同,卻無比重大的責任——在每一個家庭裡,“老婆”的權力、義務、重要性、需求指數等都要比“丈夫”大得多。
用兄弟們的話說,“老婆”甚至是一個家庭的風水。
容修觀察了他好一會,良久沒有聽到勁臣回應,便垂著眸子笑了下,安撫而又略帶小心地問了一句:“不喜歡?”
不等勁臣回答,他緩緩往後退離了他,轉移話題道:“好了,以後不會逗你了,你再睡一會,我還有個采訪。”
“不是!”
忽感那處空虛,勁臣轉過身抱他,慌亂地按他背脊,臉埋在他胸膛。
“沒有覺得不喜歡,”他似因心急而言語不清,“是我自己說的,我本來……本來就是……”
容修眼睫微閃,詫異或歡喜:“是什麼?”
勁臣忍不住,將人抱的更緊,臉抵他胸口,悶聲說:“圈裡很多在下邊的,就是那個……零,他們都說自己是老婆。”
容修眼底帶著笑意,低頭看他頭頂發旋:“是麼?”
安靜了好一會,勁臣才喃喃地哼唧一聲,猛然抬眼盯著容修:“我本來就是,是你老婆,先生不承認?”
容修愣了下,盯著勁臣的表情,張了張口沒出聲。
勁臣凝視他:“問你呢,你不承認嗎?”
容修沉默一秒,忽然笑了:“承認。”
而後,容修微笑注視他,盯著那雙急切的桃花眼,略帶了幾分儀式感,對勁臣說:“我承認。”
這一聲答應,讓影帝失了神,迎著容修的視線,打量容修的臉。
眼前這張讓他魂牽夢繞的俊臉,因愉悅而更英俊。
容修很高興?
大抵是那笑容太耀眼,勁臣呆了半天,才忽然從恍神中醒過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臉頰騰地通紅,影帝整個帝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剛才那一幕問話,不亞於對先生逼婚,他是在逼迫容修承認自己是他媳婦嗎……
臉麵呢?
這下徹底窘迫了,勁臣低嗚一聲再次埋進枕頭下,在容修暢快的笑聲中,紮著腦袋,拽著被子蒙住頭,再也不出來了。
哪兒還顧得上彆的,完全忽略了真絲被子扯上去之後,自己粉溜溜一條晾著,忽然空虛那處還欲拒還迎地微微地張著嘴兒。
幸福,有時就是很簡單就會感受到的。
這麼相擁躺著有種夢寐以求的踏實,容修顯得慵懶,掌心按著勁臣的腰慢揉:“頭抬起來。”
勁臣便聽話地擰腰,抬頭瞅著他。
這一動彈,就感覺事兒後那股酸痛,絲絲縷縷綿延在筋骨,讓人乏得起不來,在溫暖懷抱裡又昏昏欲睡。
勁臣迷蒙蒙地,抬著眸子瞅著容修,看到容修的眼底泛紅仍然有種侵略感。
但沒昨夜那麼烈性,更多是溫柔和疼愛。
光顧著觀察對方,而影帝卻忽略了自己的模樣。
難怪容修大清早就有興致,勁臣周身都是粉的,耳朵也紅豔。因睡前沒洗澡,小臉兒斑斑淚痕隱約若現,唇紅腫著,還殘存著昨夜的情潮,腿還乾巴巴黏著不明物質,腰被掐出泛青紫色的痕跡。
被弄得太狠了,迷糊糊,赤條條,眨著盛一汪水的桃花眼,舍不得挪開目光地瞅著容修,看上去被迷得神魂顛倒的。
容修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那股火,又扳著人往後挪了挪,語氣慵懶,帶著幾分不情願:“我得起了,你多睡一會。”
“唔。”勁臣應他。
一會容修要與食草狼會麵,最後把采訪工作收個尾。
“餓麼?”容修問他,“吃早飯麼?”
勁臣搖了搖頭,他隻覺得困乏。
容修揉了把他頭發,“睡吧,一會中午弄來午飯喊你吃,有什麼特彆想吃的?”
勁臣又搖頭,眨巴著眼睛瞅著他,溫柔下來的容修讓他莫名感到遭不住。
就像樂隊兄弟們也受不住老大溫柔一樣,一天不挨罵就渾身不自在,心驚膽戰覺得哪哪兒都不太對。
把人安頓好了,容修起身,從床邊地上撈起真絲睡衣披上,看了眼時間,直奔浴室去衝涼。
勁臣迷糊著,望向他的背影,直到浴室門關了。
收回視線時,不經意環視周圍,這才注意到主臥一片狼藉。
大床淩亂不堪,床單卷著踢到床腳,兩人西裝扔了一地,襯衫甩在沙發扶手,紐扣崩落得到處都是,皮帶昨夜用過還掛在床頭,用來墊腰的枕頭上凝著一片汙。
這還得了?
有著小潔癖的影帝先生腦袋嗡地一聲,剛才容修起身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