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板寸稍長些的頭發支棱著,嘴上還叼著那根煙,隻不過已經九曲十八彎了。
白翼拉著勁臣的衣角:“蒼天啊!大地啊!臣臣啊!我不回去!我不想關在醫院裡!”
容修坐在沙發上,輕啜一口咖啡:“呼天搶地都不管用,禮物可以有,醫院必須回。”
勁臣也沒求情,來到趙北麵前,讓他拿上給白翼帶到醫院的零食袋子,裡頭還點兒零用錢……
眼看著,張南趙北兩個壯漢,迎了上來……
白翼撲過去,抱著容修的胳膊,可憐巴巴:“我就是想留在家裡練個琴,你他媽的還是不是我的好兄弟呀,在你的心裡,到底什麼是朋友,什麼是好兄弟?”
怎麼看都不像要被送去就醫,而是要被大魔王賣到青|樓去了。
容修勾唇:“好兄弟?好兄弟就是你二逼多年,我還不離不棄。”
白翼哽住:“……”
沈起幻強忍住笑:“老大還這麼管你,就是因為把你當成好兄弟,不然他管你死活?”
崽崽眼睛發紅:“二叔,安心上路吧。”
白翼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沒來得及逃跑,就被張南趙北架了起來,白翼大喊:“可是,我身體確實沒事啊,一點關係沒有,不用住院……”
“沒關係?你還想要禮物麼,”容修淡淡道,“剛才我答應你的,要不要我收回?”
一聽這話,白翼呆了呆,立馬老實了,小強還是要的……
是的,這是樂隊兄弟們都知道的一個法則。
小時候,爸爸媽媽告訴我們,一句對不起,接下來,就是“沒關係”。
但是,在魔王這裡行不通,老大教導大家的是——
抱著“沒關係”的心態?那就隻有對不起了(……)
二哥就這麼被張南趙北一左一右護送著帶走。
容修起身跟在後麵,一行人站在院子裡,看著白翼被塞進了張南的車裡。
關車門時,還聽白翼大喊了一聲:“我胡漢三很快就會回來的!”
*
就好像當彆人家的孩子許願,想要一個奧特曼的時候,自家孩子卻說想要一塊橡皮泥……
容修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勁臣就笑,也許他是想自己捏一個奧特曼呢?
容修:“……”
“所以說,人各有誌,彆人想要什麼奢侈名表,但我們家小白隻想要小強,你不要罵他。”
浴室裡,勁臣抬手幫容修解衣扣,安撫地對容修說:
“由此,也能明白一個道理,不要給孩子灌輸所謂的偉大的、高尚的理想,還是按天性來吧。”
容修:“……”
這種育兒道理是怎麼回事,小白是我們的兒子嗎?
那個氣死人的二崽子,他三十三歲了,他還是小孩兒嗎?這是要給他氣死!
歌王和影帝夫夫倆,根本不可能讓“京城小伯頓”“DK樂隊貝斯手”開一輛頂配五萬塊的小強上路……
於公於私都不可能,這直接影響身價,換言之,也會影響樂隊的演出報價。
反正,容少校表示,再也不想聽到“小強”兩個字了。
浴室裡,聊完了白翼的事,同時安靜了一會。
今晚在餐桌上,提到了“禮物”,勁臣就有點走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容修沒問,勁臣也沒提。
兩人赤條條站在淋浴底下,一起衝了涼。
水聲中,勁臣又對容修提起了《貓吉祥》。
這時容修還沒意識到什麼,與勁臣一起回顧往事般地,聊了聊當初一起在長城拍攝時的時光。
容修吻得狠,沒在勁臣頸上留痕跡,卻把人托抱起,吻在籃球背心能遮住的地方。
更隱秘,曖昧,紅得不像話。
容修的指尖順著勁臣下巴,逐漸移到他的瑣骨下,過程緩慢,令人焦灼。
身上被撩起絲縷的癢和熱意,勁臣感覺暈眩,小喉結忍不住滾動。
指尖停留在勁臣心口,容修露出一絲興味兒,忽然問:“司彬的這裡,是不是有什麼痕跡?所以打球時,該露的,都沒露。”
勁臣瞳孔一縮,給他打沐浴露的手頓在他胸膛,控製了幾秒,“容哥,你腦子裡,在想彆人的身體?”
容修捏住勁臣下巴,眼底帶著笑意:“我是說,他在籃球背心的裡麵,還穿了一件短袖緊身衣,和你相比,裹得格外嚴實。”
勁臣微怔,難道容修是在暗示,他或許也該那麼穿?
然而,接下來就被容修否定了。
“看上去怪怪的,打籃球沒個打籃球的樣子,換成在軍營裡,光著膀子下泥湯,他要是這樣,一天得挨八遍打。”容修說。
勁臣:“……”
誰打,你打嗎,容少校到底是有多看不慣人家啊。
細膩豐富的泡沫籠罩兩人,像兩條濕滑的魚,在嫋嫋熱氣中擺尾。
勁臣將沐浴球放在他手裡,勾住他脖頸吻他。
容修摟住他,手掌繞到他身後給他擦背。
“小東北調侃過,”勁臣笑,“司彬當時說,因為要和我同框,站在我身邊,對比起來,怕顯得皮膚黑,不好看,就遮上些,穿得多了點。”
容修眼底燃了一團火,勾唇輕笑:“是麼,怕不好看?那他應該再戴個頭套。”
勁臣:“……”
好毒舌,不知如果對方聽到,會不會也想去找上吊繩。
這個男人啊……
可要是不這般,就不是容修了。
在背地裡說人壞話,明明知道是不好的行為,可勁臣卻莫名有點開心。
熱水衝散了沐浴露的泡沫,勁臣滑溜溜掛在他身上,“先生是在誇我好看?”
霧氣中,容修沒有回答,他伸胳膊拿來浴巾,鬆鬆裹住勁臣。
隨後攔腰抱起勁臣,出了浴室直奔大床。
深藍色真絲床單陷下,滿床如浪的波紋,襯得皮膚白得透明。勁臣血液熱湧,差點窒息,喚了聲容修。床墊往下一沉,人也隨之沉淪。
星空壁燈的光亮,投射在天花板,這晚容修溫柔,撫著勁臣的後頸。
勁臣抓著床單,也抓住一室星光,連容修的手指也抓住。不論多少次還是抖得厲害,稍不留神就絞得緊,容修就用牙齒磨他耳朵,沉著聲說,小家夥,放鬆點。
星空燈是容修網購的。其實他最想與勁臣在馬場露營,獨愛夜空繁星,京城的星空並不美。
容修記得,十年前那夜有星。在漆黑小胡同醉酒,他靠坐著破碎的磚牆,聽見有人喚他名字,仰頭往上看時,就是那一片浩瀚的星海,還有一片星海中的那張臉。清清芳華,白皙耀眼。
被單攥出褶皺,像團團盛放的花,容修溫柔得過了分。勁臣緩緩適應,羞於與他深凝,便渙散了目光看天花板的星空。容修緊盯著他,不準他分心,環著他托起來。
像金屬焊進了鑽石,那一刻勁臣驚叫出聲,弓起來攀掛在他肩上。
額頭出了汗,也似點點星光,暈眩中炸開簇簇焰火。
勁臣覺得,一室的星星都綻成了花,月光白緊裹著淺金色,咚咚敲在骨子裡,他感受到容修舌尖溫柔。可又太凶悍,太快了。
隨著一聲哭喃聲,手滑落在真絲床單上,無處安放般地垂著,指頭蜷緊,勁臣揪住了被角。
光影交錯間,容修的手指扣住他小臂,順著那猩紅的紋身小玫瑰,修長手指滑到他指尖,手掌覆住勁臣冰涼的手背,與他十指相扣。
白皙勁瘦的小腿,隱隱有一道愈合的傷疤。眼睛漲熱,臉頰好燙,透過汗水凝視著對方。
漂亮極了。
牆上倒映著兩道影,仿佛兩條交尾蛇,糾纏著怎麼也分不開。
*
容修早晨六點就起來了,下床時將被子掖了緊。
勁臣像隻小貓窩在被子裡,小臉兒露出來,桃花眼兒顫了顫,睫毛濃密,濡濕。
聽見動靜,勁臣小聲問容修幾點了,而後擔憂道:“你說,小白臨走喊的話,不會是真的吧,他會跑回來?”
“他得有那個本事。”容修穿一身夏季運動服,站在穿衣鏡前,往手上戴了護腕,又戴了運動護目鏡。
說完這話,容修心裡其實也沒底。
好在張南趙北在醫院輪班陪護,白翼再能作妖,他還能乾得過偵查四小?
“沒事,等閒下來,我親自去看著他。”容修說。
嗓音淡淡的,估計要是白二聽到,肯定會打個哆嗦。
容修來到床邊,“你再睡一會,我讓丁爽買早飯過來了,吃完再去基地。”
“小白買車的事……”
勁臣猶豫了下,從被窩裡支撐起來,觀察著容修的表情。
昨晚兩人商量了下,容少來了脾氣,他寧可讓白翼出門用跑的,也絕不可能讓DK貝斯手開個小強。
但已經答應下來了,白翼將沒影兒的賠償金充了公,生日禮物給對方買一輛車,是板上釘釘的事。
勁臣委婉地說:“如果樂隊資金周轉不開,我這邊現金還夠用……”
“不用,我想辦法。”容修彎下腰,撩起他的額頭發絲,“隻是挪用一下。”
勁臣驚訝:“你要挪用誰的?”
容修勾唇:“你猜。”
勁臣:“?”
……
容修下樓時,兄弟三人都一身運動服,準備開始體訓。
從這天開始,樂隊正式進入演唱會十五天倒計時。
而對於DK這種現場型樂隊來說,容修堅持在FerryNo.6演出的好處,效果立顯。
演唱會要用到的大部分歌曲,即使沒有發行專輯,樂隊也曾認真練習、排練過,在小渡家進行過現場演出。
而幾首新專輯歌曲,也早就拆分、分段練習過,配合方麵完全達到了現場水平。
所以,DK不怕演唱會,不怕玩現場,也根本不用怎麼“臨陣磨槍”。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隻要將每首歌都過幾次,保持每天至少排練一次。
唯一的風險,就是貝斯手不在。
等白翼出院,大概隻有三四天練習時間,這期間還要把《家園2》錄出來,然後和兄弟們一起去工體彩排。
好在白翼臨走時拿上了貝斯,他可以在病房裡進行不插電練習。
容修舒了口氣,他相信白翼可以做到。
……然而,白翼似乎並不這麼想。
什麼叫團隊?什麼叫band?
磨合,配合,默契,合作……
一個人搞毛啊?
自己悶頭爬格子,瞎幾把練習,怎麼可能達到演唱會的合作水平?
*
這天上午,正在瑜伽室吊嗓子的甄素素,破天荒地,收到了容修主動發來的一條微信。
看到信息時,甄素素有點懵。
隨後樂不可支——
“母後大人,兒臣即將征戰沙場,奈何軍中糧草不足。太子妃亦是日夜操勞,兒臣不忍愛妃以私房嚼用周濟。故,兒臣叩求母後,望母後助兒臣一臂之力,來日定將歸還。”
甄素素可太開心了,趕緊給兒子回複:
“我兒莫怕!母後已通知下屬,助你一臂之力,補充軍需糧草,望我兒凱旋!”
於是,十二時辰後,太子殿下收到了錢莊發來的飛鴿傳書(……)
銀票轉賬:¥3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