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小走廊一片幽暗,什麼也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旁邊上方的監控一閃一閃。
顧勁臣就那麼站著,時而背過手,把琴盒藏在身後,時而紅著臉,像是急切無措,又像難為情,忍不住想下去見他,但又踟躕腳步……
磨蹭了半天,終於一扭頭,顧勁臣放棄了,轉身往客廳沙發走去。
顧勁臣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手指摩挲著琴盒,目光落在微信上,容修沒有回複。
顧勁臣很少下班回家之後立即發信息,告訴容修“我回來了”,因為可能會打擾到樂隊排練。
過了好一會,小樓梯終於傳來動靜。
顧勁臣側耳細聽,餘光也掃背後,模模糊糊的。聽腳步聲,並不是他期待的那人。
緊跟著,就聽見冰灰驚訝的一聲:
“顧大哥?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下樓?”
冰灰從地下室上來,看到顧勁臣坐在沙發上的背影,興奮地小跑到他的眼前,一邊唇語著,一邊指了指樓上,比劃了個大家夥,擠眉弄眼的。
顧勁臣:“……”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冰灰就沒再提水床的事。
DK樂隊的男人們,情商好像都挺高的。
顧大哥為什麼買水床?
這不是單身狗能理解的,在大美妞看來,它存在,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反正,冰灰今晚是認認真真盯著工人安裝的,那玩意,真帶勁兒,真是大開了眼界。
但冰灰並沒有追問,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顧勁臣鬆了口氣,揚著笑,“剛到家。”
隨後,他看到後麵的方維維,頷首與對方打招呼。
“顧哥!你來啦,今晚住這兒嗎,我看到熱搜上,你在打籃球!”方維維大步上前,驕傲地說,“我們籃球隊長把全網都給震住了!”
身為S大校友,方維維可太崇拜這位師兄了。
這棟彆墅是顧勁臣的,這不是秘密了。聽說,師兄跑通告時,經常來龍庭落腳。
不過,方維維每次來排練,能見到師兄的幾率都很小。
兩人寒暄了兩句,冰灰就帶著方維維去廚房開冰箱。
看著兩人的背影,顧勁臣指尖蜷了下,看上去不自然,還似欲言又止。
兩個小孩還在聊“布魯斯”,好像是剛才在地下室排練的歌。
顧勁臣聽得分明,能聽出排練室裡容修確實是在忙。
他既想馬上就見到愛人,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又不願打擾對方工作,卻還克製不住這中心情,於是隻能故作若無其事,偷聽聶冰灰和方維維在那閒聊。
而立之年的男人還不自知,此時的他就像少年初戀。
於是光影斑駁,時光回溯,以遲來的青澀,去填補那缺失遺憾的十年。
廚房依稀傳來談話聲,方維維心裡沒底,問冰灰:“藍調會不會太冷門?演唱會上受歡迎程度怎麼樣?”
“放心啦,我大哥的老婆粉最喜歡了。”冰灰頓了頓,抱著一堆冰鎮飲料,回頭看向客廳沙發,“顧大哥也最喜歡老大唱布魯斯。”
方維維回頭看了一眼,猶豫地點頭,小小聲:“是啊,剛才容哥也說了,那首歌是師兄喜歡的……不過,他好像沒考慮到粉絲……”
“考慮了啊!”冰灰嘻嘻一笑,“顧大哥不就是粉頭嗎?他代表了粉絲的意見,愛屋及烏知道嗎?愛豆粉絲真心相愛,哪兒會挑剔那麼多?”
顧勁臣:“??”
“真心相愛”直接戳在神經上,那兩個小鬼在瞎說什麼?
影帝先生很好地管理了自己的表情,他像一個貴公子優雅地坐在沙發上。
“喂,你這差輩兒了呀。”
冰灰和方維維一邊聊著,一邊抱著飲料走過來。
來到顧勁臣近處,冰灰還在咕噥著:“你叫容哥師父,叫顧哥師兄,這個輩分不對啊!”
方維維愣了愣:“嗐!各論各的……”
聶冰灰秀眉一瞪,正色道:“那哪兒行,人倫綱常呢?尋根問祖,家譜輩分,此乃中華千年傳統,幾千年,知道嗎?那時候的老美還都是野人呢,你是外國野人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這……這這……一個爸爸,一個哥哥,那不是……嗯,亂套了嗎……”
方維維:“??啊?”
聶冰灰:“啊什麼啊,你得叫我顧大哥,顧叔叔。”
方維維:“?????”
顧勁臣:“……”
不可以!我還沒那麼老,才年長維維同學十歲,我還是個……
顧勁臣愣了愣,腦袋裡出現兩個字。
容修隻喚過他一次,而且是在床上兩人都不清醒的時候,容修說過一句,他至今記得很清楚,容修在他耳邊啞聲問他:寶寶受不住了?
對,他還是個寶寶,怎麼就是叔叔了?維維都二十多歲了啊。
顧勁臣:“……”
像是白豹子被冒犯了,大影帝氣勢一下怒放,顧勁臣抬眼望去,可是,沒等打斷他們的談話,他一眼就看見了蘇打水。
家裡隻有容修喝這個。
容修的胃病,是在零下二十度巡邊時,冷一頓熱一頓落下的病根,聽說滯留在雪林裡時,他和戰友們還啃過凍紅薯,就是直接從雪地裡挖出來,用雪水蹭一蹭,直接去啃的。
於是一瞬間忘了糾結輩分問題,也顧不上管理表情,影帝當即皺了眉,“你們容哥,胃不舒服?”
大哥不舒服?冰灰愣了下:“他沒說啊。”
顧勁臣又問:“你們幾點吃的晚飯?”
方維維想了想,“六點多,吃的外賣。”
顧勁臣計算了下時間,盯著防水琴盒的漆麵,心裡像有個小爪子在撓。
他就問:“剛才,你們排練的時候,容修提到我了?”
冰灰眉開眼笑 :“是啊!大哥來了段布魯斯,就提到顧大哥了。”
不知怎的,顧勁臣有些臉熱,他很想問一問,容修是怎麼跟你們提到我的?他當時是什麼表情,是什麼語氣?
像所有尋常戀人一樣,他很想知道,背地裡工作聊天時,愛人口中的自己。
可顧勁臣張了張口,卻沒有問出來。
他想了想,手伸到隨身包裡,掏了半天,拿出來,遞到他們眼前。
手一攤開,掌心上,放了一塊黑色小玩意。
還以為是什麼寶貝……
方維維好奇地瞅著:“巧克力?”
顧勁臣:“給他。”
方維維心中納罕,接過來,直愣著呆了呆。
就是普通的黑巧,單獨包裝的一小塊,上麵寫著50%,好像沒什麼不同尋常。
不過,他還從沒看見過師父吃零食呢。
兩人回到地下室,容修正在看手機,專注地看著微信上的圖片。
神情特彆專注,也不知在看什麼。
方維維剛進門,就笑著說:“師父,我師兄來了!哦……不是師兄……是顧……顧老師,我們剛才在客廳看到他了!”
容修:“?”
怎麼神叨叨的,又師兄,又顧老師的,不是一個人嗎?
島島樂隊目前還不知道,顧勁臣和容修同居,是常住在這兒的,冰灰就打馬虎眼:“是啊,顧大哥來了。”
兩人把飲料給兄弟們分發了,最後將蘇打水遞到容修眼前。
不等方維維把黑巧拿給他……
就聽容修問:“他讓你們帶什麼話了麼?”
方維維懵了下,連忙把黑巧遞過去,“沒有帶話,他讓我把這個巧克力給你。”
容修接過來,唇角帶著笑意,“我知道了。”
方維維:“??”
你知道什麼了?
容修垂著眸子看一會兒,撕開包裝,將巧克力放在嘴裡,“真甜。”
島島樂隊:“……”
DK男人們:“……”
神經病啊,唱情歌唱發.騷了吧?
眾人腹誹著,瞪著容修的臉。
容修唇角勾著,嘴裡品嘗著巧克力,不再搭理他們,繼續翻看手機微信。
上麵是祖煊給他發來的信息,還有很多成套飾品的圖片。
其中一張圖片,很容易看出是一枚戒指。
鑽石嵌成豹子頭的形狀,精雕細琢,鬼斧天工。
白豹子的雙眼則泛著幽幽的綠光,是兩抹糯中帝王綠,質地細密,晶瑩閃爍,光線下色澤變化莫測,凝重而又高貴。
【祖煊】帝王綠換上了。
【容修】大師手筆,果然名不虛傳。
【祖煊】主要是材料極品,渾然天成,大師驚歎不已,他說,這兩塊太難得了,有市無價,還讓我幫忙問問,哪兒來的渠道?
【容修】是我外婆家傳的。
【祖煊】驚訝.jpg
【祖煊】好奇八卦一下,老人留給孫媳婦的?
【容修】嗯
想也知道了,容修是甄容兩家獨苗苗,自然兩家的一切都留給他一個人,糯中帝王綠隻是其中一件。
祖煊發了一個誇張的驚歎表情。
【祖煊】打算什麼時候送?
【容修】不告訴你,這是秘密。
【祖煊】……
【祖煊】手動再見。
*
聶冰灰和方維維離開後,顧勁臣也沒在客廳多逗留,就上了樓。
他徑直去書房,看到了和照片裡一樣的水床。
像是不敢多看,也沒有走近,就站在門口望著。
然後,忽然回過神般地,他轉頭回主臥,去浴室洗澡。
洗了很久……很久出來,換了一身居家服,下樓去廚房忙活。
直到夜裡十點半的時候,沈起幻和容修一起從地下室上來了。
還沒到客廳,就聞到了一陣陣濃香。
顧勁臣正在煮宵夜。
沈起幻先去洗手間方便,容修站在大客廳沒往前走。
顧勁臣站在開放廚房,盯著洗手池,睫翼掃下一片陰影。
他正在洗兩個漂亮的蘋果。
感覺到遠處的那道目光,實在沒忍住,顧勁臣抬了下眸子,飛快地看過去一眼。
遙遙地,兩人目光撞上,對上視線的一瞬間,灼得人險些窒息。
於是桃花招子垂得更深,手指在涼水裡還發燙,指尖快把蘋果皮搓爛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我看了一下,我在留言區寫的,好像沒有人看到,重說一下:
【從這章開始,有些是以前發過的章節。】
文大修完之後,多出十多章呢。
因為有人看過,所以想刪刪,但刪也刪不掉,縮減也難縮,就接著發了。
.
後麵的情節是排練,白翼越獄的情節,彆浪費大家的錢啦。
【不過!大佬們,可以訂閱,救命啊。】
解鎖之後,大多數人都沒回來。
目前來看,末點隻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數據以倒三角形猛縮。
心都涼了半截。
我怕不得不到腰斬的地步。
求訂閱。
求!包!養!我想想還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