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天傍晚,容修就來接白翼出院了。
隻有容修一人,大家都在排練。
容修先去辦理了出院手續,全程麵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白翼終於遂了心願,卻不敢表現得太興奮。他緊張兮兮地,收拾了病房裡的行李。
臨出門時,白翼再次回頭望向了這個白慘慘的病房。
我再也不會回來了。白翼咬牙發誓:再!也!不!會!
——這個時候,所有兄弟都這麼想,大家都不會再邁進醫院半步……
白翼拖著行李箱出門時,聽見旁邊傳來哎哎聲。
他往那邊一看,就見腺哥拿著一盒CD和一支筆跑了過來。
“簽名啊,二哥!”腺哥說。
白翼:“……”
一想到昨晚,當他被老大欺負之時,這位仁兄睡得跟死豬一樣,白翼就在心裡大罵這傻比。
不過,作為一起逃過獄的生死之交,白翼已經和他加了微信好友,互相稱兄道弟了。
莊閒是自由職業者,乾過不少行業,……
人在江湖走,全靠好朋友,指不定將來什麼時候需要彼此搭把手呢?
白翼眼珠兒一轉,沒推拒,在DK樂隊的首張專輯上,給腺哥弄了個to簽。
寫了老半天,像寫小作文。
最後一筆剛寫完,就聽莊閒笑嘻嘻地問:“這就走啦,緊急排練嗎,什麼時候回來啊?”
草泥馬。
這就跟火葬場說“歡迎光臨”、藥房說“希望下次再來”一樣。
“滾蛋,除非我死了。”白翼說,“你絕不會再在醫院看見我了。”
白翼將專輯CD塞到腺哥手裡,毫不留戀地掉頭就走。
行李箱拖得轟轟響,他加快腳步,追上了前方的容修。
“怎麼有點兒立 Flag的味道?”腺哥疑惑地眨了眨眼,低頭一看CD盒,呆了。
隻見上麵寫——
to好兄弟xian哥:
在我最苦悶的時候,感謝有你在身邊,你的存在,讓我無比自信——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自己的大鳥,還有前列xian。
謝天謝地,我們還活著,沒有玩個無繩蹦極。
好吧,其實張大姨說的沒錯,我那天確實在逃生樓梯哭了。
這是我的秘密。希望你能永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多虧了你,我才能回家練琴。
所以,等著收我的演唱會門票吧!兄弟我在舞台上等你!
——你的好兄弟:白翼。
腺哥:“……”
啊啊啊,二哥為什麼在寶貴的專輯拉頁上寫這麼多字?(還有錯彆字和拚音)
隻見DK五子的照片上,狗爬一樣的大爛字,像鬼畫符一樣擋住了四個男人的臉,隻留出了二哥他自己的……
*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車,白翼還有點暈乎乎,昨晚發生了什麼,細節他記不太清楚了。
他隻知道,他得在九月五日之前排練完那四十首歌。
如果在逃過獄的情況之下,他仍在舞台上失誤了,那麼他的腦袋肯定會被老大揪下來。
傍晚時分,輝騰開出醫院,駛上寬闊的馬路。
白翼老老實實坐在後座,容修一路專心開車。
兄弟倆在天台上打了一架,吐了一腿,又推心置腹說了那麼多之後,像是陷入了短暫的尷尬期,或者說,心照不宣期。
兩人都沒有多說話,再沒有聊昨夜的事。
其實,也不用多說了吧,千言萬語,兄弟都懂。
你為我好,我知道,沒有怨懟,唯有感激。
“哎?去哪兒啊?”白翼望向窗外。
“接臣臣。”容修說,“他昨晚沒睡,早上我沒讓他開車。”
“……哦。”
白翼不敢再問。
為什麼沒睡?答:你說呢,在天台上陪你看了一晚上夜景,你忘了?用不用我幫你想起來?
傻比才問,這不是找著挨懟嗎?
白翼閉上了嘴。
容修開向籃球基地。
等紅燈時,容修給顧勁臣發了微信,說馬上就到了,在基地大院的教練停車場等他。
車開到基地院內,找地方停下。
顧勁臣還沒下班,兄弟倆就坐在車裡等。
車載音樂靜下來。
後座安靜得簡直不像有人氣兒,容修抬眼,看向後視鏡。
白翼一臉糾結,扭頭瞅著車窗外,緊張地搓著手。
“怎麼了?”容修問。
白翼驚了下,不知所措地說:“沒有,不,沒事。啊,我就是想,是不是應該跟臣臣道個歉……”
“沒必要,彆提了。”容修說。
“可是……”
白翼的目光從車窗收回,撞上容修的視線,兄弟二人對視了良久。
容修深深瞪視他——難道不是應該跟我道歉嗎,你吐了我一腿。
白翼眼神飄忽——你隻是被我弄臟了褲腿兒,臣臣可是被我玷汙了眼睛啊。
容修太陽穴突突直跳:“你快閉嘴……”
白翼:“我一直也沒說話啊。”
容修:“一會也彆說。”
白翼:“那怎麼能行,同住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從下半夜想到大天亮,覺得不能就那麼蒙混過去,太不尊重人了,當著你的麵,我輕薄了他……”
話還沒說完……
突然,容修從手扣拿一個硬幣,回手丟在白翼的腦門上,“放屁。”
白翼捂著腦殼:“哎!好痛!”
“你找死。”
“不是,不是,口誤,不是輕薄,我的意思是說……”
白翼絞儘腦汁,想找一個恰當的詞:“……羞辱……了他?”
容修:“??”
操。
所以說,沒文化,就要挨打。
在容修要打開車門,繞到後座揍他一頓之前,白翼高舉起了雙手:
“不是,我是說,我讓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影響到了他的心情……”
容修皺眉:“什麼意思?”
“就是……”
白翼噎住,憋得臉通紅,像是不太好說。
容修打量他半天。
兄弟二人交換著隱晦的視線。
忽然間,福至心靈,一下明白了白翼在擔心什麼,容修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容修:“你的腦回路是不是有毛病?”
白翼:“哪兒有毛病?我沒毛病,我在關愛家人的生理和心理的健康。”
容修嚴肅下來:“白翼,他很正常,該有的他都有,而且,遇見我之前,性向也和正常男人一樣。”
白翼:“可是……”
容修:“沒有可是,羞辱不到,你們差不多。”
白翼:“???”
白翼掏了掏耳朵:“什麼差不多?”
“什麼都差不多。”容修說。
白翼:“???”
容修轉回頭,眼底閃過笑意:“沒比你差多少,你想多了。”
這回,輪到白翼驚訝了:“你說什麼?”
容修:“我什麼也沒說。”
“你說了啊!”
“沒有。”
“臥槽,我聽得清清楚楚,是我想的那樣嗎,我可相信了啊!”
“你在想什麼?不準想。”
“……哦,可是,他才一米七八。”
“有什麼關係麼?”
“???臥槽?真的跟我一樣?”
“……”
“問你呢,彆裝啞巴,給句準話!”白翼心急,“說真的,我擔心了好久啊!真的跟我差不多?”
容修被他問的,都有點難為情了,想揍人,但他又知道,好兄弟在擔心什麼。
半晌,他才道:“色兒不一樣。”
白翼:“啊?……什,什麼?”
容修:“……”
又過了一會兒。
容修:“你太黑了。”
白翼:“……”
我……日……
可是,老子是正常膚色啊,超性感的小麥色。
你這個變態,還挑色兒呢?必須是白馬王子才行唄?
就這?
其他的呢,沒有問題嗎?白翼想,如果他是醫生就好了,那樣一來,他就可以板著一張撲克臉,嚴肅地問出更專業的問題。
車內一片寂靜。
私密談話後,就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很多在牢裡看到過、聽到過的細節,在白翼的腦中閃過,他知道,他並不適合與容修聊這個話題,更不知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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