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策馬飛馳, 身姿瀟灑,山貓甩開四蹄,矯健如一道閃電, 很快閃到顧家的奔馳車前, 擋住了汽車的去路。
似山貓故意送上的一個見麵禮。
在霸道的奔馳黑車前,駿馬前蹄高高揚起, 雙足而立, “唏律律”嘶鳴之聲, 震懾了曠野。
車內的顧家司機:“……”
車門已開,喬椒還沒來得及上車,怔在門邊,顧勁臣則站在她身旁。
甄素素大舒了一口氣, “兒砸……”
容修沒應聲, 臉上看不出情緒。
他手持馬鞭,鬆開韁繩,利落翻身下馬。
大長腿邁開, 三兩步而去, 一把箍住顧勁臣手腕,抬臂一攬, 將人帶進了懷裡。
顧勁臣撞在他胸膛, 手腕還被他箍著,“容哥?”
容修望向車門邊的喬椒,胸膛有些起伏, 顯然是狂奔回來的。
將顧勁臣摟在懷裡,容修望著喬椒,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仿佛做出這一係列動作之前, 並沒有想好如何訴求。
周遭陷入詭異的沉默。
喬椒回過神,太過震驚了,她露出驚詫神色:“容少,你這是……”
“勁臣不走。”
直截了當。
容修說,勁臣不走。
喬椒愣住片刻,半晌才反應過來。
打量著容修的舉動,她從驚詫之中回過神,漸漸地麵露為難,眼底卻浮上了暖意。
過了一會,喬椒的語氣中帶著哄:“可是,我們真的得回去了呀。容少,等下次吧,下次正式邀約了,我們兩家再聚也不遲……”
“昨晚,是我帶他來的,和家裡沒有關係。”容修護著顧勁臣,牽著他的手不放,把人往身後擋了擋,“伯母,他是我的……客人,是我的,不是家人請來的,是我讓他留在這裡的。他答應過我,留在這,他不走。”
喬椒:“……”
所以說,容少真的很霸道啊。
即使明知對方是晚輩,也叫她端不出長輩的架勢。喬椒抿唇看著他,表情說不出什麼滋味,無奈地笑出來:“難得機會,你們一家人聚一聚……”
可是,她又沒法反駁,畢竟自家兒子答應容修了。
不知道為什麼,經過今天一下午的“聊往事”,望著容修的那個懇切的眼神,喬椒做不到強硬地帶著臣臣離開。
就像二十八年前,兩人玩得好好的,她把臣臣抱走那樣。
她做不到。
甄素素眼珠兒一轉,忙道:“就是說啊,走什麼走?臣臣是來這度假的,人家兩個孩子早就約好了,一起在馬場放兩天假,你淨搗亂。”
喬椒呆住:“我……”
“再說了,一會我和老容也回去了,”甄素素打斷她,“我們也不在這吃飯,不打擾孩子們休假,今天本來就是我們打擾了人家。”
喬椒有點懵:“姐姐和首長也要回去?”
“當然啊!既然你不在這吃,我和老容還留在這乾什麼?討人嫌嗎?留你在這,兩家聚一聚,還有個由頭,你要是走了,我們也不留啦。”
甄素素理所當然地說著,聽上去邏輯正確,相當有說服力,她接著道:
“一會等老容回來,我們也走了,不跟他們在一塊吃了,孩子們還有孩子們的節目。咱們這些人啊,今天都是不速之客……哎?老容回來了。”
夕陽斜照,染紅了馬場綠野,擺渡車慢悠悠行駛。
老容望向彆墅門口的那輛奔馳車,“是顧家的?”
管家張爺歪頭看過去,“是的啊。”
“他們乾什麼呢?”老容咕噥了一句,小車加快了些速度。
擺渡小車開到了地方,慢慢停下,老容下了車,手裡還拿了個高爾夫球杆,打量著拉扯的兩個孩子。
容禦的目光落在容修牽著人不放的手上:“怎麼回事?”
顧勁臣觸電一樣猛地縮回手,站直了些,望著迎上來的老首長。
容修麵無表情:“沒事。”
“弟妹說,她要先走了,還非要把臣臣一起帶走,”甄素素笑著迎上去,挽著老容的胳膊,“你看看吧,我們破壞了孩子們的假期。要我說,我們也走吧,他們好不容易才休息兩天,就彆打擾孩子們放假了。”
老容愣了片刻,瞟了一眼容修,目光掃過他身後的顧勁臣,仰頭看了一眼天色,悠悠道:“哦,是該走了。”
“不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了?”容修問。
老容白了他一眼,嫌棄地輕哼一聲:“和你一起吃飯,有意思麼?像要債的一樣……”
容修:“……”
老容遺憾地歎氣:“勁臣今日胃口不好,不然,我和他一起吃吃飯,爺倆喝兩杯,還能有點意思。”
顧勁臣心如擂鼓:“容伯伯,陪您飲酒,我沒問題的……”
“不行,問題大了。”容修打斷,看向老容,“正好今天家裡開飯晚,他剛才吃了藥,得緩一緩,我答應他,帶他去林子裡玩,就不留您一起用飯了。”
老容一擺手,將球杆交給武西,“下次吧,等老顧回來,約個時間。”
根本不給喬椒反駁的餘地。
喬椒目不暇接,看他們一人一句就把事情決定了。
容家三口一個比一個強勢啊。
尤其是首長兩夫妻,顯而易見,兒子說不讓臣臣走,那必然是走不了的。
想從他們兒子手裡搶東西,能不能搶得過姑且不提,還得先看看能不能過了兩口子的這一關。
甄素素使了個眼色,容修摟著臣臣,把人擋得更嚴實了,一臉嚴肅地凝視著喬椒,滿臉都寫著“他不讓臣臣走”。
喬椒:“……”
好叭。
和二十八年前一樣,這個山匪大魔王,把她兒子霸占了,連親媽都不讓碰。
喬椒笑望向容修,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容少這般模樣,她還是頭一遭見。
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像廣袤草原上一隻戰鬥的雄獅,守住了地盤裡的配偶和崽子。
喬椒心裡莫名浮現動物世界裡的畫麵……
可不是嘛,當年不就像一隻霸道小獅子嗎,如今長成了一隻成年雄獅。
喬椒心中無奈,又一陣好笑,不禁露出有些責怪的眼神,但更多的是柔軟和寵溺。
她又看向被容修擋在背後的顧勁臣,妥協地笑出來:“行啦,那就好好玩吧,騎馬注意安全,要聽哥哥的話。”
顧勁臣呆了呆:“……”
“聽哥哥的話“和“妹妹再見”一樣毒啊,明明他的年紀更大……
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性格有些偏執的母親,很少會在教育孩子方麵妥協。從前即使是顧家老太太與她的教育理念相悖,她也絕不會退步,有著一種長期戰鬥的韌勁兒,不聲不響地執拗著。
這一次,在容修的霸道忤逆之下,母親妥協了?而且不像是違心的。
顧勁臣抬手捉住容修的衣袖,對喬椒點頭:“好的,您慢走。”
話音剛落。
容修一隻手臂在背後摟著人,轉過臉,重申道:“媽媽一個人走,你不準走。”
顧勁臣無可奈何,就隻笑,對著他笑,凝視著容修,那笑充滿愛意,桃花眼彎成月牙,拉著容修的袖口:“好啦,知道了,我不走。”
容修這才放心:“嗯。”
三位家長:“……”
這事兒鬨的。
搞得他們像是一群惡人,棒打了鴛鴦,強搶了良家少年。
容禦直接無語了,瞅著容修霸著人不放的造型,對抗的還是人家親媽,都快氣笑了。
不過,說來也合乎邏輯,容禦揉了揉下巴,身為龍城飛將,他老容就是守國門的。想侵略地盤?想從他的手裡拿東西?想從他的城門上搶人?門兒都沒有!!
老容揚了揚濃眉,果然虎父無犬子,莫名就有點得意呢。
於是,首長老爹板著臉,隔空指了指容修的鼻子,像是要罵人,結果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絲毫不帶責備的:“看你什麼造型,站沒站相,哼!”
容修站直了,打了個立正,像一根筆直的標槍,手卻還背在身後,抓著臣臣不放。
老容:“……”
老容瞟了一眼喬椒,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哦,那我和你媽,還有你伯母,先走了,不留這兒討人嫌了,你倆去玩吧。”
容修痛快地說:“爸媽慢走,伯母慢走,再見。”
三位家長:“……”
顧勁臣:“……”
容少,你露出“終於把人打發走了”的表情了,稍微掩飾一下啊。
真是一句挽留也沒有。
到底有多討人嫌?
看容大貓的表情,他們三個就像正在覬覦人家小魚乾的壞人。
總而言之,怎麼樣都行,是留是走,吃不吃飯的,對容少來說,都無所謂,隨他們的便,隻要彆碰他的臣臣就行?
沒多久,三輛紅旗開了過來,甄素素和老容上了第一輛,文東和武西分彆上了第二、三輛。
喬椒則上了顧家的奔馳,副駕駛是一位顧家警衛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