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晚不回來了,不在家給你們當打更的,我立馬就出去,誰都攔不住。”
聶冰灰嚇得摟住二哥的腰,拖在他身後哎哎地求著,不住地提醒:“萬萬不可啊,二哥,你現在是紅人了,不能出去浪了,會被狗仔拍的。”
“你彆攔著我,我要出去……”
大家都知道,二哥就是在說笑,如今這種時候,他不可能真的出去,熱搜上還是DK樂隊的演唱會。
人紅了之後,眼界變寬了,荷包鼓囊了,世界反而變小,越是站得高,越是不自由。
就像一隻生活在資本與規則、評價與輿論之籠裡的囚鳥。
顧勁臣無比清楚這一點,各有苦衷,冷暖自知。
“下次吧,帶你們一起過來玩。”顧勁臣忽然這麼說,“目前,馬場基本上運營穩定,彆墅也裝潢布置完畢,房間也都準備好了,等以後樂隊假期的時候,大家就可以來馬場度假了。”
這句話不是容修開口說的,而是最後由顧勁臣來說。
真的是格外地尊重另一半了。
家裡兄弟們都知道,容修接手了家裡的馬場。
眼下,“天地靈氣”是京城最有名的馬術俱樂部,短視頻平台上到處是廣告。
但是,容修從沒有邀請過大家來馬場來浪幾天。
而兄弟們也沒有主動提及過,連白翼這個愛玩愛鬨的人來瘋,也從沒有上趕著說過,想要去“天地靈氣”馬場看一看。
可見,樂隊男人們情商之高,也恪守禮儀,都不是那種拎不清的。
在所有人看來,“天地靈氣”是容修和顧勁臣的家,而龍庭不一樣,是樂隊的老巢,不是同一個概念。
在普通家庭中,當男主人想邀人到家中做客時,一定要征詢女主人的意見。
自家沒有女主人,但顧勁臣是主內的,家裡的一切都歸他管,他也是甄素素認可的接班主母。
在傳統大家族中,宴請賓客時一切由主母安排,從規格,到布置,到食材,這些都應當由主母來做主。
所以說,古往今來,家裡邀請賓客,男主人一般插不上手,挨累的都是內人。
與所有普通夫妻一樣,家裡能不能請客,可不可以接待外人,安排在什麼時間愛人才方便,容修一定要第一時間與顧勁臣溝通,由對方來決定。
這是對愛人的尊重。
像那種不經過老婆允許,就把一群同學或同事招到家裡,還讓老婆忙前忙後招待的,容修實在不敢苟同。
即使樂隊成員們都是自家兄弟,容修也沒有對顧勁臣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他答應過顧勁臣,這裡是兩人的家,是二人世界。
承諾過,就一定會做到。
不過,容修沒想到的是,顧勁臣今晚主動說了,以後讓小白和兄弟們一起到馬場來玩。
容修靜默了下,隱在顧勁臣的背後,微眯的鳳眸緩緩睜開,凝視著對方的側臉。
然後,他輕輕地勾起了唇角,眼底充盈著無限溫柔,臂彎把人摟著更緊了些。
*
顧勁臣的那句話說完,白翼就愣了,半晌,他瞅著鏡頭笑了起來:
“真的?嫂嫂請客?大家都去你家?包吃包住包玩?有媽媽牌的飯菜嗎?”
顧勁臣一聽到“嫂嫂”就臉熱,也毫無抵抗力,通常這時候兄弟們說什麼都會答應的。
顧勁臣道:“知道了,什麼好吃的都有,蝦餃我親自包,你想要的,我都有。”
白翼的嘴角快咧到耳朵上,看上去比要買新車都高興:“那,臣臣,你會教我們騎馬嘛……”
話還沒說完,容修一瞬間黑了臉:“他自己還沒騎,我看你像個馬,得寸進尺,閉嘴,不準。”
白翼閉嘴:“……”
顧勁臣就笑:“在馬場可以隨便玩,但騎馬就免了,有摔傷胳膊的風險,不行哦。”
看看,看看,同樣的“不行”,從臣臣嘴裡說出來,就叫人覺得熨帖。
從大魔王嘴裡懟出來,聽上去就有一種讓人覺得“活得沒意思,要麼去叛逆,要麼就去死”的衝動。
誰知道呢,魔王把他的溫柔都留在了床上。
“那定下來什麼時候去馬場了嗎?”白翼問,“京城秋天短,過陣子天就冷了啊。”
“等我們從意大利回來?”顧勁臣剛說完這句,就愣了下。
他轉過臉,和容修對視著。
以後他們還能一同住在馬場麼?
如果能和容修一起拍戲,就好了……
“一兩天的時間還是有的,”容修坐起身,下頜抵在他肩頭,在他耳邊輕聲,“隻要你不忙了,想玩了,想和大家一起熱鬨一下,我們隨時在一起。”
“你不要總遷就我。”顧勁臣低低道,眉眼間卻全是柔情,“之後我可能會很忙,不能怎麼陪你。”
兩人沉默的工夫,視頻那邊已經歡天喜地了。
“歡迎大家到我們家裡來玩。”顧勁臣正式地說。
顯然這就是一次正式的邀請。
大家還不知道,甄老爺子對兩人的要求是“分手”。
白翼和聶冰灰一起歡騰起來,他們決定今晚就把好消息帶給幻幻和崽崽,大家可以去兄嫂家做客了!
“那你們一定要按時回來過中秋啊!”
白翼人來瘋地有了精神,也不說要去夜店找姑娘了,他開始憧憬著中秋節。
花名在外的京城小伯頓,並不關注情人節、光棍節什麼的,反而對“闔家團圓”的中華傳統節日格外重視。
“等到中秋節,我要給咱們弄來六箱孔明燈,”白翼興奮過度,他開始想象那個夢幻場景:“到時候,我們一人一箱孔明燈,晚上在馬場放燈,在夜空下,一起許願!”
顧勁臣注視著屏幕裡的小白,桃花招子裡的溫柔笑意愈發濃:“好。”
隨便燃放孔明燈是違法的,京城市內禁止,郊外部分地區允許。
而“天地靈氣”所屬的區域,就是為數不多的孔明燈燃放地點之一。
每逢佳節,附近就會有孔明燈燃放活動。不過,馬場裡還沒有放過,容修從小到大也沒有放過孔明燈。
“城市汙染,天乾物燥,不怕起火麼?”容修直截了當,打斷了傻小子的夢幻,“孔明燈是中秋節放的?”
“馬場那片是指定地點啊!不懂了吧,孔明燈什麼節日都可以放,隻要有心願,不是節日也可以放。”白翼理直氣壯,“不信你去小度查查。”
容修懶得理他:“一人一個不夠?還一人一箱,搞批發麼,你會製作麼?”
白翼不可思議:“你這個老古董,這年頭誰還手工製作啊,當然是網購,我已經放在購物車裡了,最高檔的那種,五十五塊錢一個,一箱十個,打折五百,先來六箱。”
容修露出鄙夷目光:“一張紙,糊巴糊巴,要五十塊錢?你是不是最近零用錢太充裕了?嗯?不如把錢都給我?”
白翼嘴角耷拉著,委屈又難受,憋了半天,咕噥一句:“行啊,給你五十五塊錢,你能上天嗎?”
容修一噎:“……”
白翼:“然後呢,我對著你許願嗎?天底下,隻有臣臣對著你許願,實現的幾率才會更大一些吧?”
顧勁臣:“……”
視頻裡一片安靜,二哥頂完了嘴,不敢吱聲了。
少校先生眼神愈發柔和,唇角也有了笑意。
看上去恨不得把白二從屏幕那一頭薅過來揍一頓。
聶冰灰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顧大哥對我們大哥許願,肯定能實現啊!不過,二哥要是對著大哥許願,實現的可能就是一個二踢腳了。”
白翼:“……”
人間真實啊,多麼痛的領悟。
容修瞪著手機屏幕,手從顧勁臣的肚子上移開,指了指屏幕裡氣他的那兩個臭小子:“……”
顧勁臣咬著嘴唇,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臉發燙,低垂了眸子,小聲低語了句:“我沒對他許願啊。”
容修聞言微怔,莫名想起當初數次問他:顧勁臣,你想要什麼。
就像阿拉丁神燈一樣。
白翼露出憐憫的眼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唉,連孔明燈也沒放過,你還真是一點情調也沒有啊。”
容修坐起身子,從顧勁臣手中奪過手機,作勢要掛斷視頻。
臨掛斷時,容修凝視著鏡頭,淡淡道:“和你們講情調?我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為什麼要和你們這群單身狗、糙老爺們一起去放燈?”
白翼:“……”
聶冰灰:“……”
容修:“床上沒有給你摸的,懷裡沒有給你摟的,夜裡沒有給你上的,這就是三無,三無產品,半成品。”
白翼:“??????”
我!勒!個!擦!
耳熟不,是不是耳熟?
太特麼耳熟了,前年的這個時候,是他損容修時說過的話吧?
容修記住了這句話,一個字不差,原封不動,又拍回到二哥臉上了,啪啪的……
太記仇了,太嚇人了,白翼呆了:“……”
——彆惹容修,他會記一輩子的。
聶冰灰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二哥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沒等他回過神,屏幕一黑,容修掛斷了視頻。
白翼:“……”
二哥心裡的小人兒,已經高舉雙手,緩緩跪在了地上。
*
掛斷視頻之後,白老二什麼臭表情,容修用腳趾都能想象得到。
容修放下手機,臉上閃過一絲笑。
那笑,得意的,痞壞的,還稍帶了點邪肆,在少校先生臉上出現實在難得。
也實在難以掩飾,他垂眸頷首,埋在顧勁臣的頸窩裡,暢快地笑出了聲。
“真是的。”顧勁臣也禁不住笑出來,抬手在他背上輕撫,“非要把小白惹暴躁。”
容修摟著人,額頭磕在顧勁臣肩上,笑得停不下來,“叫他以前那麼說我,風水輪流轉哈哈哈……”
顧勁臣:“……”
少校先生,你笑出了小人得誌的聲響兒。
可見當初小白給大魔王的打擊有多大。
想當初,一方麵被影帝小妖精勾著,一方麵對愛情和生理都迷茫,懵懂不安,還支棱不起來,一顆心被誘惑得稀裡嘩啦,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可想而知,他當時的心情有多麼地沉重,也難怪會記仇,對白老二損他的台詞,過耳不忘。
顧勁臣抱著他,手指順著容修的脊骨往下,一節一節仔細按揉。
容修鼻腔裡發出一聲慵懶的哼聲。
還像小孩一樣,欺負了兄弟,秀了恩愛,口頭上占了上風,得意地在老婆懷裡,開始了大貓式撒嬌。
顧勁臣很想告訴他,即使他有一天真的變成了三無產品,即使他失去了一切,他還有顧勁臣呢。
隻要容修還是容修,彆失去自我,彆迷失自己就好。
等容修終於笑完了,拱在他肚子的軟軟肉上,小聲問他:“還疼麼?”
“偶爾。”顧勁臣安撫他,“睡醒就好了,彆擔心。”
“是不是演唱會上,穿了那種衣服,著涼了?”容修抬眼注視他,眼底發黯看不出情緒,“一跳舞,腰都露出來了,他們說你是腰精。”
顧勁臣:“……”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接話,也不能頂嘴,保持沉默就好了。
“已經是秋天了。”容修嗓音柔和,“戶外演出,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下不為例。”實在頂不住那眼神,隻好哄著,顧勁臣扭過臉,“真的沒事了,泡了熱水澡就好了。”
容修突然勒住他的腰,攀著他起身,攬住人拉到身前,在他耳邊用氣音道:“去泡澡。”
*
淩晨的時候,兩人相約一起泡澡。
臥室關了明亮大燈,隻開了暖色落地燈,不知是否微醺光線影響了心情,經過一天的朝夕相處,到了夜間,竟多了絲羞澀感。
臥室的衣櫃裡,都是兩人的貼身衣物,睡衣準備了很多套,分季擺好,各種顏色款式,幾乎是同款。
顧勁臣拉開櫃門,手頓在半空兩秒,餘光瞟向坐在沙發上的容修,咬著嘴唇,選了那兩套醒目的。
大紅的喜袍,一套三件,兩套同款,襯得麵色緋紅。
顧勁臣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容修麵前,避著視線,默不作聲地將大兩號的那套塞進他懷裡。
柔軟質地從手背滑過,容修垂著眸子,細看這大紅的喜衣,衣擺搭在掌心,握了滿掌的熱火。
而後,容修又抬眼,望向躲著目光的那人,看了滿眼的豔紅。
明明夜裡受不住時,還捶打著容修肩膀埋怨過,已經洞房三次了,哭罵他孟浪,怨他沒個儘頭,還說再不洞房了。
明明矜持,可最後還是遵循心意,給兩人選了一套害臊的,紅得刺眼。
顧勁臣躲閃著目光,似小鹿亂撞,指了指身後:“我去那邊換。”
“換什麼,”容修稍往前傾身,把人拉到身前,“洗完再穿,”他在顧勁臣耳邊輕聲吐氣,“去脫光。”
顧勁臣伏在他胸膛,一隻膝跪在沙發邊沿兒,“……”
於是,兩人脫了衣裳,牽著手,推開浴室門,熱氣蒸騰,浴缸滿水,花瓣精油飄香。
在容修邁進浴室之前,茶幾上的手機又響了,容修在門口停步。
顧勁臣站在門內,浴室溫度高,水汽籠著他,他轉頭望向容修。
回眸時,桃花招子熏得發紅,眼角勾著人,“你去接,我進去等你。”唇輕啟,淺淺淡淡,嘴上說著讓容修去接電話,手指卻還勾著對方手指。
容修上前,伸手攬住他腰,撲麵而來沐浴美人的香氣,實在是惑人,“不接了,洗完再說。”
所以說,就是美色誤國啊,到底被勾了過去,一個妖後,一個昏君,自此誕生。
顧勁臣往門外推他:“從此君王不早朝?”
容修摟他腰的手臂一緊:“晚也不朝了。”
顧勁臣咬住他唇角:“快去快回……”
男人的劣根性,多少是有一點,好在隻是口嗨,容先生克製力在線,浴室門關上,他轉身回去拿手機。
來顯是封凜。
這個時間封凜打電話?容修困惑了下,若非有急事,封凜不會打電話,平時發微信比較多。
接起電話,沒等開口,就聽封凜道:
“明天《全球華語音樂公告牌》下午在京城頒獎典禮,你和樂隊要過去。”
容修:“??”
說好的三天假期呢,馬場度假呢?
“今晚早點睡。”
容修:“……”
準備泡澡支棱起來了,封凜大半夜通知個這?
容修聞言微愣,思考了一會,這個獎項他聽說過:“我沒接到入圍通知,據說,排名靠前的樂隊是……”
“那是演唱會之前。”
封凜打斷他,像是怕隔牆有耳,故意避免聊到彆的樂隊:“總而言之,早點休息,白翼他們那邊,我一會通知。”
容修不悅:“明天是我的私人時間。”
封凜苦笑:“私人的事先放一放,明天必須到場。”
“首先,我沒有接到提名通知,”容修嗓音漸冷,“官方也沒正式公布入圍名單,你想讓我帶著樂隊去蹭紅毯?”
封凜無奈,隻好透露道:“明天名單就公布了,我什麼時候叫你去蹭過紅毯?”
他頓了頓,直截了當:“很重要,你們一定要出席。”
容修:“??”
封凜很少會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幾乎是金牌經紀人的命令式口吻了。
封凜:“我已經在頒獎禮的會館附近開了房,明天造型團隊都過去,你們中午到。”
容修一時間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