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子的眼神再明確不過,驕傲,得意,等著看對方笑話似的。
想在我們國家橫行?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生天?門兒都沒有!
從容禦發來視頻這一舉動就知道,大獅子肯定不會安分旁觀,就算不參與調查,也一定會提供資源和追捕條件。
容修其實也想回國加入獵人小組,擔任外勤人員,幫指揮中心去抓捕“逃犯”。
但他現在要和顧勁臣扮演“逃犯”。
而在這場你追我逃的遊戲中,兩國來自各個絕密部門的頂尖追捕小組,也在暗戳戳地競爭著,看誰能先將對方的諜報人員抓到。
*
抵達倫敦的這天晚上,直到第二天的夜裡,兩人一直在密謀逃亡大事。
顧勁臣用節目組提供的手機,打了二百多通電話,容修也打了幾通,不過他英國朋友不多,隻有幾位音樂方麵的摯友,算是網友吧,都沒見過麵。
顧勁臣聯係了不少朋友,大家都知道他和容修要拍攝中英合拍的綜藝了。
有些朋友拉到一起密謀,有些隻是隨意問候。
而容修則是登陸了顧勁臣的推特賬號,和上麵的好友與影迷們互動交流。
後來,兩位經紀人和助理們也來幫忙,或者說,是幫忙製造混亂信息,以掩蓋兩人真正留下的信息痕跡。
兩人還拜托了花朵,出門去買逃亡要穿的衣服,連跟拍導演和攝像師的衣服也一起買了。
兩人做的事情,被攝像機全程拍攝下來,這是逃亡之前的準備工作,不會給獵人團隊看,但是播出時會給觀眾們看到。
小韓架著攝像機,嘖嘖稱歎。
隻見鏡頭畫麵中,兩位老師慢條斯理,有條不紊地策劃著。
還時不時對鏡頭打個招呼,看起來不是在計劃逃亡,而是在計劃旅遊路線,與那些手忙腳亂的逃亡者完全不同。
“發過來了。”
容修拿著手機,對顧勁臣複述了一個地址。
是一家高檔時尚的健身房,顧勁臣讀書時是這裡的高級會員。
顧勁臣沒有記在手機備忘錄上,而是拿過酒店裡的一本手撕日曆,薄薄紙張的那種,在上麵記上了一行地址。
鏡頭下,容修皺了下眉,兩秒後,眉心又微微一動,露出寵溺的笑容。
“記下了?”容修問。
顧勁臣:“記下了。”
說完,他撕下了那張薄紙,對容修笑了笑。
容修再次細細看了一遍顧勁臣的推特。
“這些照片家裡有備份麼?”容修問,“還有你讀大學時的照片。”
顧勁臣點頭:“都有。”
容修輕歎了一聲,指尖停頓了一會,然後一鼓作氣又刪掉了五六條關於常去的健身房、圖書館、咖啡廳的推特。
“可惜了。”容修說。
“沒事。”
過了半小時之後,顧勁臣直接將這個推特賬號注銷了。
曲龍和花朵:“?????”
注銷了?
賬號注銷了?!
既然要注銷,為什麼還折騰著一條一條刪了一下午?
雖然不是官方賬號,但這個號是顧哥日常使用的啊,影迷都在這給他留言,兩人直接把賬號注銷了?
這也太拚了吧?
直到淩晨時分,兩人才相擁睡下。
透過主臥幽幽光線,容修細看他困倦的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卷著他頭頂發絲。
“從明天開始,全世界都找不到我們了。”容修說。
“我可以逃跑了。”顧勁臣笑了起來。
“是的,可以逃跑了,誰都不用理。”
容修還記得那條新聞。
《顧勁臣威尼斯失利落選,路遇媒體采訪失禮掉頭逃離》
看到媒體,掉頭就走,就說“失禮”?
那些人以為,堵了他們的門,就可以拿他們當軟柿子捏?
既然要跑,就跑得正式一點,跑得徹底一點。
不管是媒體的鏡頭,還是全城的監控,即使是全世界最頂尖的追捕大佬,也不能在他們“掉頭就走”時,再說一句他們的不是。
入夢之前,容修聽見,顧勁臣窩在他懷裡,重複地說:“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拋下我。”
“為什麼拋下你?”容修笑著呢喃,“你怕我自己跑掉?我那麼沒良心麼?放心,我不認路,一個人跑不了……”
夢囈般地,話沒說完,容修就沉沉睡了過去。
顧勁臣:“……”
我怎麼會怕你自己跑掉,我是怕你置自身於險境,讓我一人去逃生啊。
*
翌日早晨六點,鬨鈴還沒響,兩人就接到了節目組的電話。
他們有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之後要被送往指定地點,作為逃亡的出發點。
兩人洗了個戰鬥澡,吃早飯,在衣帽間裡,兩人快速地換了衣服。
與跟拍導演、攝像師小韓在走廊裡集合,一行四人搭電梯下樓。
走出電梯門,在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堂,迎麵看到一群黑衣人,還有節目組的攝像機。
已經開拍了。
黑衣人身材健壯,戴著墨鏡,快步逼近,將兩人包圍起來。
一位領頭人接近了顧勁臣,在他行動的一瞬間,容修一閃身,將顧勁臣撈到了身後。
動作敏捷,迅猛,左手由下向上,直接抓握住領頭黑衣人伸過來的手腕。
總導演:“???”
黑衣人剛要掙脫。
容修一個反擒拿,順勢右肘上抬,朝黑衣人頸部一個肘擊。
太快了,動作太快了。
要是這一肘撞在頸動脈,估計人肯定倒了。
“等等!等等啊Rong!”導演顛顛跑過來,“節目效果!”
顧勁臣捉住了容修的手,皺眉對導演道:“彆用武力行麼?你們國家的明星在禮儀之邦不會被這樣對待。”
黑衣人五大三粗,原來隻是做個樣子,大概是節目組請來的繡花枕頭。
真正的頂尖偵查人員,都在行政大樓的指揮中心。
分散在各區域的行動組外勤人員,此時根本不會現身,如果被容修和顧勁臣記住了相貌,對秘密追捕非常不利。
電光石火之間,容修零秒出手,完全出於本能反應,好在顧勁臣握住了他的手腕。
顧勁臣太了解他了,如果節目組不解釋,就要把他從容修身邊帶走,容修一定會把黑衣人摁倒。
而不遠處的窗前,東南西北中已離開沙發,五個人蓄勢待發。
顧勁臣用地道的倫敦腔,和導演交談了一會。
導演抱歉地解釋了一堆,兩人這才得知,在遊戲開始時,他們將會被送往不同的地方。
這有些出乎意料,之前和節目組負責人談話時,對方並沒有透露“開局要分開”這一點。
顯然,將兩人分開,會增大逃亡難度。
但這就是規則,他們必須要在24小時之內想辦法集合,然後一起完成七天的逃亡。
如果兩人不能在24小時之內碰麵,會和為一組,遊戲立即結束。
在國內京城的兩位英國明星,昨天已經開始了逃亡之旅。
兩人同樣也被我方的節目組強行分開,然後禮貌地分彆帶走,也不知被扔到了哪兒。
容修鬆開了對黑衣人的鉗製,配合著拍攝了一組花絮。
黑衣人紛紛上前,將兩人分開,包圍了起來。
根本沒有給兩人任何溝通的機會。
節目正式且嚴肅,氣氛緊張壓迫。
容修和顧勁臣直接在酒店大堂裡,接受了節目組嚴格的“搜身檢查”。
類似於機場安檢,以保證兩人沒有攜帶任何的逃生裝備,彆說M550野外求生包了,連一把瑞士軍刀也沒有。
隻有兩部手機和一張銀行卡。
看來節目組已經分析過兩人拍攝的《極限生存》,檢查得非常嚴格。
張南站在遠處,緊緊皺著眉,望著兩人被一群黑衣人包圍,這種感覺非常鬱悶。
容少警告過他們,這是在錄製一檔兩國合作的重要綜藝,事關國家榮譽,任何人都不能跟隨他們行動,不然很容易被指揮中心發現。
這是什麼話?
張南越想越憋屈,他們能那麼容易就被歪果仁發現?
但,容少開口了,容家五大天王——是的,包括沉穩的衛忠在內,五個人全都在默默地生著悶氣。
趙北和武西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在容少和顧少忙著“逃亡”時,他們偷偷跟在後麵,把盯上兩人的外勤人員一個個都秘密乾掉。
估計要是真的那樣,“追逃類綜藝”就變成罪案懸疑節目了……
比如,容修和顧勁臣行蹤暴露,被外勤人員追捕,他們在前麵跑,一回頭,五個人,再一回頭,四個人,又一回頭,忽然沒人追他們了……
搜身檢查的過程,被攝像機記錄了下來,這也是兩人出場時的畫麵。
到時候會有一種歐美警匪片的緊張感,高科技感。
兩人也會被刻畫成超級特工間諜的模樣吧。
就這樣,兩人剛出電梯,就被黑衣人強行分開,進行了嚴格檢查,然後被分彆帶上了兩輛軍用吉普車。
跟拍導演跟著顧勁臣,攝像師小韓跟著容修,他們將會被送往兩個不同的逃亡起始點。
*
此時,行政大廈,指揮中心一片忙碌。
牆上還有五組照片,白板上密密麻麻寫著每一組在逃人員的個人資料,追捕線索,可能的行動路線等信息。
一陣陣歡呼聲與掌聲之後,獵人老大名叫裘德-洛弗爾,和他的25位頂尖精英們,盯著大屏幕上的圖像。
那是剛才傳來的公路監控畫麵,兩位外勤人員成功抓捕了在逃的一對兄弟組合,這是他們潛逃的第十五天。
兩人昨晚住在了一位朋友家,而他們並不知道,那位朋友的住址在十天之前就被指揮中心秘密調查到。
負責那一片區域的外勤人員,悄無聲息地在朋友的車上安裝了監視器,今早朋友送他們離開時,外勤人員直接在公路上抓捕了兩人。
牆上的兄弟組合大頭像,被紅油筆畫上了兩個大大的紅X。
還剩下最後四組逃亡者,分布在大不列顛的各處。
就在這時候,最大的麻煩降臨了!
“超級逃犯”即將出世,他們是兩位華人明星。
攝像團隊拍攝著指揮中心的情況。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現在有新的任務了,BOSS出現了。”裘德老大手中抖落著兩張剛獲取的大照片。
指揮中心內,氣氛壓抑下來,各職能精英們聚集在一起。
容修和顧勁臣的大照片已經“上牆”,照片足有A2紙張大小。
一張是顧勁臣走紅毯的照片,柏林影帝笑容從容雅致,看起來溫柔無害。
另一張是銀獅獎獲得者容修……
竟然是國內征兵宣傳片的截圖!
容修正在做俯臥撐,姿勢無比帥氣帶勁,臂肌汗水泛著光,麵容英俊,目光堅毅,仰頭時汗珠從下巴滴落。
大廳內,西裝革履的偵查精英們望著兩張照片。
這就是最後的BOSS。
指揮中心的裘德老大,是反恐事務部的前主管。
他坐在辦公椅上,對著鏡頭說:“華人前陸軍少校或許比較棘手,不過,我在SIS任職二十年,還沒有人能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脫。”
*
剛走出酒店大門,容修就感覺到了今天霧都的陰冷,撲麵一陣妖風,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這兩天肯定會下雨,隻希望不會打雷。
好在兩人都穿了茄克外套,長袖,寬鬆,無帽,是花朵幫他們在高街平價服飾店找到的。
容修被黑衣人們送上一輛軍用越野車,顧勁臣隨後被送上了第二輛。
車內,兩架攝像機對著他,沒有蒙住他的眼睛,可以看到車窗外的景色。
容修在路上看到了倫敦有名的紅色雙層巴士,路邊隨處可見大小酒館,意外的是,他還看到了路邊的垃圾堆。
據說這裡也會垃圾分類,但不知為什麼會有成堆的垃圾出現在馬路邊,大概是時間太早的原因,垃圾回收還沒有到?
容修從窗外收回視線,他並沒有在路上看到顧勁臣上的那輛越野車,兩人都不知道對方會被送去什麼地方。
容修想起正在國內京城逃亡的兩位英國明星。
那兩人所麵臨的局麵,可能比他和顧勁臣慘得多。
即使他們被隨意地扔到京城的東西兩邊,也會非常倒黴吧?
諸如,一個扔到杜仲公園,一個扔到石景山公園,就夠他們跑一陣子的了,首都京城是倫敦的十倍大。
想到這,容修輕笑了下,暗戳戳地為己方獵人們加油打氣,順便在心裡給那兩隻倒黴的外國逃亡者點了個蠟。
不過,容修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猜想過於天真浪漫了。
石景山公園?
這邊可沒有那麼好的待遇,顯然綜藝是照著電影大片去拍的,跟碟中諜似的,逃亡者就要有逃亡者的樣子。
容修眼前並不是美麗的公園風景。
經過了倫敦塔橋,車開了很久,穿過一道道檢查站,帶容修來到了一個有名的地方。
這裡是著名的惡魔監獄,如今已經改造成了旅遊景點。
越野車越往深處行駛,越是鬼氣森森,據說十九世紀初,這裡還有鬼魂的傳說,有囚犯說聽到了女鬼的哭聲。
大不列顛共有138座監獄,偏偏把他帶到了這裡。
容-怕鬼的-修:“……”
攝像師小韓歪過頭,目光從取景器上移開,瞅了瞅容修的臉。
剛才一路從容瀟灑,不知在想什麼,時不時微笑,此時容少校已是一臉嚴肅。
*
另一個方向,顧勁臣坐在越野車內,望著車窗外十分熟悉的景色。
漸漸地,車開出鬨市,四周變得蕭條空曠,開過了野生動物園。
顧勁臣旋轉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腦中回憶著這兩天印在腦子裡的穀歌地圖。
如果沒猜錯的話,容修應該在與他相反的方向。
他被送到了劍橋郡,那麼,容修在南方?
今早兩人分開得倉促,連一句對話也來不及有,沒有任何溝通的時間。
難道在剛開局,就要打電話給對方?
那樣一定暴露位置。
兩人之前都沒有料到,開局會被強行分開,所以也沒有約定過“集合地點”。
但是,在顧勁臣看來,不管兩人在哪,會和之地都應該是他們原計劃第一站要到達的地方。
顧勁臣心裡很確定,容修一定也會這麼想。
所以,隻要他能趕到那裡,就一定能見到容哥。
不過……
顧勁臣的手揣進衣兜,兜裡是節目組提供的銀行卡。
容修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