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 在英國的這些天,每次開飯,容修都懨懨, 無精打采,一直在腹誹, 顧勁臣到底是怎麼在英國待過那麼久的?
甜點還是蠻好吃的,不過大多容修都不能吃, 他笑眯眯看顧勁臣吃了不少司康餅, 還有“維多利亞女王蛋糕”, 裡頭帶夾心。
愛人吃得多,心裡自然就高興。
顧勁臣還在容修的逼迫之下, 吃了一顆蘇格蘭蛋。
容修則吃了惠靈頓牛排, 外麵有鵝肝醬的那種。是顧勁臣給容修點的菜,由於午後不是飯口時間, 小店煎得不太地道, 店裡隻有他們一桌客人, 於是顧勁臣特意去廚房監督了。
容修拿著便攜攝像機, 將廚房一幕都拍攝了下來, 牛排上來,油汪汪, 滋啦啦,入畫進鏡頭, 一桌子美食也沒有放過。
估計看到這一幕的國內粉絲們,又要哀嚎一聲,哥哥們,你們在逃亡啊!
怎麼拍個“嚴肅綜藝、逃亡演習”也能深夜放毒?
一頓飯花了馬林不少英鎊,但他一直笑嘻嘻, 彆提有多開心,沒錯,這就是投資呀!
何況,馬林心裡明鏡似的,兩位國際明星是什麼身家,華人一線明星都是大富翁,怎麼可能占一個小實習記者的便宜?
馬林上趕著雪中送炭,兩人當然不會虧待他,光是這份跨國友誼就值天價了。
要知道,顧勁臣對倫敦媒體人們一碗水端平,隻有“泰晤士報”交好,現在多了一位新人容修,正是需要和媒體接觸的時候。
*
倫敦基地總部,指揮中心。
顯示器調出的監控畫麵上,是埃克塞特的商業街,隻捕捉到了兩人進到一家小商品城,之後就斷開了線索。
監控專員們正在排查商場四個出口的監控,顯然還需要一段不少的時間。
調查人員們心裡很清楚,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兩個“超級逃亡者”極善偽裝,反偵察能力很強,一定是混跡在人群中離開的。
但是,即使調查出兩人離開商城的畫麵,破解他們離開的真相,那兩人也會很快放一個煙霧彈,然後脫離監視範圍,留下逃亡痕跡和行蹤線索的幾率小之又小,到時候還是兩眼一抹黑。
心理分析專家:“我對兩個人的魄力表示欣賞,他們動用了龐大的人脈關係、朋友圈,甚至還有陌生人,已經是第五天,逃亡壓力仍未讓他們徹底不信任身邊人,更是沒有搞內訌,看他們配合得多默契。”
指揮中心的精英們仍然對商業街一幕回味無窮。
在逃脫七名獵人的追捕時,兩人體現出了強大的臨場應對能力,以及精彩的團隊配合能力。
情報分析專家:“那些朋友如同接力一般,將他們護送到了他們想要去的地方,雖然從表麵上看,不停地進行人員轉換會磨淡他們的蹤跡和線索,但他們始終是關係網的核心,隻要細心調查發掘,就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
獵人總部裡,調查人員們仍在關注兩人的社交賬號。
順便看熱鬨。
他們在華人的微博上,認真地觀察了兩家粉絲的追星動態,發現兩人在中國可真火啊。
“不知道我們對兩位明星緊咬不放的追緝,會不會給中國粉絲們留下什麼壞印象。”
“就像《越獄》一樣,觀眾們都喜歡男主演斯科菲爾德的逃亡小隊,對追捕人員們充滿了敵意。”
行政大廳裡,調查精英們還不忘調侃一下。
那語氣,聽起來既無奈,又失落,還淡淡地充滿了自嘲。
畢竟他們已經追捕了五天四夜,正麵交鋒兩次,都被兩人逃脫了,最後還失去了兩人的行蹤線索。
老實說,這與獵人們的預想相差太大。
他們原以為,四天之內一定會讓兩位超級逃亡者束手就擒,畢竟獵人們要麼是現任各秘密部門的專家,要麼就是前特工臥底專員。
眼下,兩人行動撲朔迷離,在經過一次“推特刪除注銷”的健身房事件之後,信息專家也不敢再過度相信推特。
但他們仍然在分析顧勁臣注銷的推特,試圖在上麵尋找到一些有效信息。
這是遊戲規則。
這個注銷了的推特,是兩人唯一可以操作的社交賬號,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了“郵件”。
隻有遵守規則,調查人員們才不會侵權去黑兩人的其他賬號。
比如,柏林影帝的官方推特,以及兩人的微信,或國內微博賬號、遊戲賬號,這些社交平台在遊戲期間都是不能碰的。
這兩天,調查人員們一直在聯絡兩人的朋友。
他們將兩位逃亡者的朋友們分為三個可疑等級。
A級彆可疑人物,外勤調查人員們會親自登門拜訪,比如李裡導演所住的酒店,以及顧勁臣的幾位大學校友,他們清楚地在兩人的聯絡名單上。
B級彆可疑人物,是顧勁臣在倫敦的同行,一些知名明星,比如在威尼斯參加“生而為人”首映禮的英國女演員,她就接到了調查總部的電話,聽到是情報部門的,她都快嚇死了,好在之前顧勁臣和她打過招呼。
C級彆可疑人物,就是兩人曾經有過聯係的推特網友,以及一些熱情的影迷,甚至還有容修聯係過的一位甄素素的閨蜜,那位女士嫁給了有爵位的貴族,一聽是英國情報部門要追捕小修,直接在電話裡嚴肅表示,如果敢動容修一根手指頭,她就要給女王寫信。
目前就是這個情況,調查人員們焦頭爛額。
不過,一位情報分析專員一直負責研究顧勁臣的推特,終於叫他發現了一條可疑的消息。
心理專家表示:“他們用推特成功欺騙過我們一次,可能就會以為我們會放棄社交平台上的信息,這就大錯特錯了,這也許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我們從來不會放棄任何有可能留下線索的痕跡。”
果然,直到午後的時候,情報人員在一條推特動態上,找到了一條可疑的信息。
那是一條顧勁臣多年前發布的一條關於新車的推特。
然後,前天多出了一條回複,那位網友在下方回複了一條關於油價的調侃,還附加說了一句關於自動加油站的刷卡問題。
是沒有認證的推特小號,給人的感覺好像一位普通的影迷。
裘德老大當即讓信息專員調查那位網友。
網絡信息分析專業專家出動,通過各種手段分析調查,很快扒出了千絲萬縷的網絡痕跡,從對方ins的關注上又輾轉調查,很快得出結論——
那個推特小號正是《Empire》雜誌的女主編,夏洛克-勃朗寧。
容顧二人在逃亡準備階段,用手機與她聯絡過不到兩分鐘。
而情報專家很快就調查到,在威尼斯電影節期間,《Empire》一直是“生而為人”的支持者,甚至在場刊為電影打出了五顆星的高分。
“女主編夏洛特-勃朗寧,一直與電影主創團隊保持聯絡。”
獵人總部的會議室。
桌上鋪滿了資料,都是兩人有可能聯絡的朋友。
其中有一多半,指揮中心已經聯絡調查過,通過在電話裡溝通時的語氣,或是視頻電話時的表情,就能夠初步分析出兩位逃亡者是否在逃亡期間打算投靠他們。
調查人員們圍坐在桌前,西裝革履,氣氛緊張,集體參與分析討論。
“這次回倫敦,夏洛特-勃朗寧就是與容修、顧勁臣乘坐了同一班機。”
“沒錯,如此一來,他們有足夠的相處時間,也有足夠的時間商定逃亡計劃。”
“也就是說,夏洛特-勃朗寧,乃至於整個《Empire》,參與兩位明星逃亡活動的可能性確實很大。”
“要知道,英國媒體們向來對新鮮事物感興趣,聽說中英雙方聯合錄製的綜藝,他們一定很有興趣參與到其中。”
“如果能對《全球追緝》進行獨家報道,雜誌在亞洲也能大賣特賣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暢所欲言,說不定哪一句話就能得到追捕的靈感。
每當線索中斷時,他們都會重新歸納所有資料,在重新梳理的過程中,一定會找到新的隱藏線索,發現一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Empire》雜誌總部地址就在倫敦,離指揮中心還挺近。
不過,女主編剛從威尼斯回來,還剩下短暫的兩天假期,此時並不在倫敦。
於是,夏洛特-勃朗寧的照片上牆了,三十六歲,未婚,此時正在父母家中,位於謝菲爾德(Sheffield)。
謝菲爾德市,從地圖上看,在倫敦市的上方,是整個英國的中心,與西南角的埃克塞特相隔甚遠。
情報調查人員早已調查得出,當年顧勁臣同時接到英國三所大學的錄取,牛津大學、謝菲爾德大學、倫敦瑪麗女王大學。
顧勁臣選擇了戲劇表演專業頂尖的倫敦瑪麗女王大學,事實上,謝菲爾德大學裡也有不少他的朋友。
環扣一環的關聯,很難讓人不去猜測,兩位逃亡者會不會與身在謝菲爾德的女主編聯係,在最危險的第七日去往最不可能的地方?
攝像機鏡頭拉近,拍攝調查人員的電腦屏。
網頁上顯示,Gu的推特主頁。
鏡頭給出了特寫,正是調查專員找到的一條不起眼的回複,一個未認證網友給Gu回複的那一條消息。
“已經確定,這位網友就是《Empire》的夏洛特-勃朗寧主編。”調查人員說,“儘管主編女士非常謹慎地使用了小號,但是網絡不會抹除痕跡,沒有人能逃脫大數據的追蹤,我們會根據一丁點線索,抽絲剝繭調查到一切想要的信息。”
裘德來到桌前:“我來親自聯絡夏洛特-勃朗寧,她和兩人的逃亡行動一定有關係。”
情報臥底部門的前主管,親自聯絡全球知名女主編,一定會起到震懾作用。
“是,頭兒。”調查人員立即幫他撥通了女主編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
就快中斷撥號時,夏洛特-勃朗寧終於接起了電話。
指揮中心裡,座機電話使用了免提。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仔細聆聽女主編的聲音。
夏洛特接起電話之後,並沒有立即回應。
裘德-洛弗爾:“你好,夏洛特-勃朗寧主編。”
“你好。”夏洛特聲音鎮定,停頓片刻,語氣放鬆,“我這邊沒有來顯,請問你是?”
“這裡是綜藝節目組,”裘德說:“容修和顧勁臣兩位明星,請問你是認識的吧?”
夏洛特:“是的。”
裘德:“目前兩人下落不明,在失去行蹤之前,他們給我們留下了你的聯絡方式,為了保證兩位名人的安全,所以我們打電話給你。”
夏洛特:“是這樣嗎?下落不明?”
裘德:“是的,兩位華人不知所蹤,非常危險,請問你知道兩人的下落麼?我們正在緊急尋找二人,或者說,你知道兩人會去什麼地方麼?不論有什麼線索,都可以告知我們。”
電話另一邊安靜了一會。
分析專家們對視了一眼,大家都聽出了女主編的猶豫。
大概七八秒過去,這位女主編問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
“我的狗是什麼品種的?”
裘德:“……”
他們還留下了口風暗號?
裘德轉過頭,示意調查人員們立即調查她的住址。
“勃朗寧女士,希望你能夠配合……”
夏洛特打斷:“他們不在我這裡,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我還有點事,就不跟你們多說了。”
裘德希望能夠拖延時間,之後就是那一套“獵人台詞”,希望對方提供線索之類的。
但主編女士並不心動,直接掛斷了電話。
精英們很篤定,夏洛特確實和兩人有聯絡。
監控專家:“從她說話的第一反應來看,如果兩位逃亡者的下一個投靠對象是她,那麼此時兩人也還沒有抵達謝菲爾德,至少他們還沒有碰麵。”
行動組負責人:“可以派中部地區的外勤獵人行動,我們要做的就是比兩個逃亡者先一步趕到謝菲爾德,在逃犯抵達時守株待兔。”
情報專家:“如果兩人的目標不在謝菲爾德呢?也許他們一直在西南部,謝菲爾德是否太遠了?”
行為分析專家:“那也不會再遠了,他們知道的,逃亡的第七天要搭乘快艇,不可能離海邊很遠,那樣會對他們最後的逃亡任務造成很大的壓力。”
心理分析專家:“即使他們的目標不是謝菲爾德,夏洛特-勃朗寧也逃不開乾係,一定是和她有聯係的人,可以派外勤人員登門走訪調查,也許能查出一些線索。”
裘德老大沉思片刻,立即下達命令,聯係中部區域的外勤調查人員,將夏洛特父母家的地址發了過去。
順便還三角定位了夏洛特的手機,監視對方的手機位置信號,但由於對方身份特殊,並沒有進行電話監聽。
不過,在之後的兩個小時裡,夏洛特並沒有在心急之下打電話聯係任何人,手機位置也沒有改變過。
*
下午的時候,外勤調查人員敲開了夏洛特的家門,跟在兩位獵人身後的還有一台攝像機。
夏洛特給他們開門,絲毫也沒有覺得意外,請兩人進屋就座。
“容修和顧勁臣參加我們的節目,兩人現在是全球追緝的逃亡者,”調查人員用肯定的語氣說,“你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夏洛特也沒隱瞞:“是的。”
兩位調查人員冷著臉,語氣和氣氛一下嚴肅緊張,就像真正在盤問逃犯親友一樣。
“我說過,他們沒有聯係過我。”夏洛特說。
調查人員:“老實說,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消息,他們確實聯絡過你,而且很可能已經在趕往這裡的路上了,不是麼?”
夏洛特張口結舌,似乎無奈妥協:“好吧,隨你們怎麼說。”
“或許,你剛才已經聯絡過他們?”問這話時,調查人員觀察著夏洛特的表情,“你是否已經將危機告訴給了他們?他們已經改變了路線?”
夏洛特垂著眸子,拒絕與調查人員對視:“沒有。”
又問了無數個問題,夏洛特要麼回答“沒有”,要麼回答“不知道”,顯然並不打算配合他們。
調查人員:“你知道的,勃朗寧女士,如果你一直拒絕合作,我們就會在追捕行動結束之前,一直對你進行監視。”
夏洛特抬眼,眼光裡閃過憤怒,更多的是無奈和倉皇:“我真的不知道。”
調查人員深深凝視她:“那麼,他們開的雪佛蘭,不是你提供的麼,你知道他們會去哪加油麼?”
夏洛特臉上茫然:“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車是寶馬。”
調查人員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提問。
事實上,“雪佛蘭”隻是他隨口編出來的,總部猜測,兩人的代步車很可能是康妮男友的摩托車。
但剛才提起雪佛蘭的時候,看夏洛特的表情,微表情完全沒露出任何破綻,沒有覺得意外或僥幸。
夏洛特並不知道兩人的交通工具。
如果兩人打算來投靠她,可能不告訴她乘坐的交通工具麼?
問詢期間,另一位調查人員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徘徊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可疑的痕跡。
“好的,如果有什麼線索,希望你能夠提供給我們,你會得到一筆獎金。”
兩位外勤人員離開的時候,再次叮囑夏洛特,希望她能夠與他們合作,他們甚至言重了一句:“你知道的,勃朗寧女士,那是兩位華人逃犯,我們不希望他們在大不列顛的土地上成功逃脫。”
夏洛特-勃朗寧:“……”
這種壓力實在很大,能扛著眼前兩張大冤種一樣的臉,直到他們離開,也是夏洛特的心理承受能力強。
國家榮譽固然重要,難道友誼就不重要麼?何況容修和顧勁臣又不是真的逃犯。
就算成功抓捕到他們,獵人們的分紅也不會分給她一個便士,憑什麼叫她出賣朋友,而且還是重要的利益合作夥伴。
不過,夏洛特還真不知道兩人搭乘什麼交通工具。
她隻是和容修通過一次電話,幫忙給她的下屬馬林-巴恩斯傳了一句話。
當時她還問容修,難道不能親自打電話給馬林麼?
容修告訴她,對方能查到聯絡人,一旦查到了,就會立即定位。
至於容修之後是如何與馬林聯絡的,連夏洛特也不清楚。
兩位外勤調查人員離開之後,夏洛特用電腦看了一眼監控,並沒有發現兩人在她家附近徘徊蹲點。
而且從監控來看,院子和車庫裡,也沒有被調查人員潛入的痕跡。
不像在雷丁的健身房,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在夏洛特的家進行大肆搜索,沒有偷偷安裝竊聽裝置,也沒有在她的車上安裝追蹤監視。
也許是考慮到,夏洛特的媒體人身份,而且她還給父母家房子四周都安裝了監控探頭,連車庫裡也有。
事實上,獵人們的嗅覺是相當靈敏的,在邁進夏洛特家院子裡那一刻,他們的眼睛隨便一掃,就找到了四麵八方的監視鏡頭。
從夏洛特家裡出來,兩位外勤人員坐上車,在第一時間與總部通了視頻電話。
攝像機將他們與總部溝通的畫麵拍攝下來。
“容修和顧勁臣不在這裡,從勃朗寧女士的表現來看,兩人也沒有來謝菲爾德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