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其他人這時才衝過來, 拖拽著來垃圾,容修眼底血紅十分駭人,仿佛進入了神遊狂化狀態,根本沒有人能拉開他。
最後跑來的是老傑克, 他被眼前畫麵驚住。
身為小鎮老油條, 打架的老手,老傑克都沒能立即認出挨打的倒黴蛋是誰。
那個流氓被容修單膝抵在地上, 捂著襠, 哀嚎著, 要害處受傷,這時還失禁了,已是麵目全非, 看不出個模樣。
此時此刻,老傑克一臉震驚。
哎呦臥槽,馬林到底交了個什麼朋友,一對三,這身手,這氣勢, 這……
老傑克:“!!!”
操,這是要出人命啊。
要死人,那些人肯定會死的, 老傑克是打架的行家老手,他一眼就看出局勢。
窄道兒裡進不去太多人,眼前一片混亂,老傑克擠進去,卻不敢接近容修身邊。
這特麼還是剛才那個紳士先生嗎?
顧勁臣靠著牆,欲起身, 眼前卻一陣發黑,身體一歪要倒下,“彆,彆……容哥,我沒事……警察要來了……”
容修聽到這微弱一聲,仿佛終於魂回體內,縮緊的瞳仁重新聚焦,再無暇顧及其他,轉頭時眼底仍是血紅,望向靠坐在牆邊朝他伸手的顧勁臣。
顧勁臣支撐著想起身,衣衫褲子都淩亂,容修跑過去抱住他,看他衣角有血跡:“傷哪兒了?流血了?”
容修托住顧勁臣的腰後,將人抱在懷裡緊緊抱著不放,像失而複得,眼裡恨怒交加,還覆上一層水光,“我們去醫院。”
顧勁臣疼得聲顫,有些站不穩,“不,沒有,不是我的。”
刀子沒有傷到人,是顧勁臣踢小流氓臉上迸射出來的鼻血。可對方人多,他前後要害地方被襲擊時,他拚命躲開了,結果大腿遭到了猛擊。
“操!這三個傻逼!你這是尿了嗎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老傑克突然歡脫大叫,拉著酒鬼夥計們紛紛來圍觀,還拽住舉著手機要報警的酒館侍者,混亂之中給容修使了個眼色。
“這個死基佬,你他媽的給自己挖了多大的坑啊哈哈哈!”
顧勁臣見過老傑克的照片,看到對方暗示,這下慌了神,這要是鬨到警局去,一切就該結束了,他顧不得疼痛,搭著容修的肩膀低聲道:“快走,現在走,還來得及。”
容修卻在原地沒動,眼睛血紅盯著蹲在廁所門口互相攙扶、躍躍欲試的兩個流氓,還有地上哀嚎打滾的一個。他周身氣壓極低,臉陰沉得可怕,幾乎忘記了正在逃亡,仿佛下一秒就會不顧一切。
顧勁臣很少見到容修這個表情,嗜血,瘋狂,躁亂,心臟狂跳不止,管不了那麼許多,一隻手臂掛著他肩膀,一隻手臂攬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不敢撒手。
顧勁臣揚著下巴,臉頰在他側臉蹭了蹭,唇貼在他耳邊似安撫,小聲反複對他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必須得走了……”
容修幾乎狂躁了,整個暴走狀態,顧勁臣嚇得抱著他,小聲呼喚他,梳理著容修的理智,安撫著容修的情緒,帶著他離開了人群。
酒鬼們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帶勁的場麵了。
這裡雖然同性合法,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接受,更不接受葷素不忌的臭流氓,何況,真正的基佬都很低調,這三個流氓就是變態,簡直就是小鎮的萬人嫌。
在老傑克的一陣攪和之下,酒客們醉醺醺地破口大罵,老酒館頓時一片混亂。
看著終於吃了癟、挨了打的小鎮蛆蟲,他們興奮大叫著,手舞足蹈地狂歡著。
兩人趁亂快速離開了老酒館。
攝像小韓還在門外把風,他將攝像機藏在雙肩包裡,在身前抱著包包,拉鏈開個小口露出鏡頭,一副記者專業暗訪偷拍的模樣。
正考慮著中午帶兩位哥去哪吃飯,聽到酒館“嘎吱”木門聲,小韓一轉頭,就見容修摟著虛弱的顧哥出來。
這是怎麼了?
小韓大驚失色,一時間都看不出兩人到底誰出了事。
出了酒館木門,容修吹了風,似才醒過神,雙手托抱起顧勁臣,直奔老傑克告訴他的停車地點。
走出兩三步,容修扭頭看向小韓:“給我把酒館拍下來!”
這一聲低吼,外加容哥駭人神色,小韓嚇得膽顫又發懵,連忙用鏡頭將小酒館拍攝下來,還留影給了個大特寫。
拍完立即收了攝像機,去接容修肩上的登山包,問他停車位置在哪,又接過容修手中車鑰匙,小韓先一步去找車。
*
那是一輛老舊四座皮卡,舊得就快報廢的樣子。
國外鄉村大多都開皮卡,便於裝載工具和貨物。
小韓的國內駕照也能用,容修讓小韓先負責開車,沒開過左駕右駛,就讓他慢慢開。
容修則抱著顧勁臣坐在後座,車剛啟動,前後拱竄,稍一動彈顧勁臣就蜷縮在他懷裡皺眉輕哼。
容修叫小韓開穩當點,顧勁臣身上額頭都發燙,還哼著捂著腿根,不知是疼的,還是冷的,在容修懷裡發著抖。
容修摟著人也不敢亂動,隻好把人放在懷裡腿上,抱著人用臉蹭顧勁臣的臉,嗓音和顧勁臣抖得一樣厲害,小聲問他哪兒疼。
實在怕他傷了要害地方,還說要帶他去醫院。
顧勁臣自己檢查了下,搖著頭說,沒有,要害好著呢,就是寸勁兒傷了腿,至於怎麼傷的,顧勁臣也沒說清楚。
這麼低喃著,兩人你問我答,顧勁臣直說沒傷到哪兒,容修偏生要掀開他的衣裳看看,這才注意到,仔褲的拉鏈都崩壞了,不知那流氓對他做了什麼。顧勁臣捂著襠,擋著大腿,躲著不給他看,依偎在容修懷裡渾身發著汗。
被容修抱了很久,顧勁臣才不乾嘔了。
沒多久,顧勁臣埋在他頸間,容修忽然感覺耳底濕熱,驚覺顧勁臣咬著嘴唇哭了。
容修心都快碎開了,生平頭次這樣不知所措,顧勁臣哭喃話說不利索,就說身上難受。
拍戲受傷渾身傷口,扭腳脫臼都沒哭,此刻得難受成了什麼樣才會哭。
容修問是哪兒難受,顧勁臣也不說,拿著容修給他擦臉濕巾,不停地狠搓腰前後,容修擋不住,搓過的皮肉跟刮了痧似的,一片片通紅還不罷休。
看到這畫麵還有哪兒不懂的,顧勁臣的小潔癖滲入到了腦神經。容修又急又氣,扳著顧勁臣的手抱緊他,不準他再折騰他自己,緊著在他耳邊說“沒事了,沒事了……”
心疼外加自責,眼眶快冒出眼淚,隻想跳下車折返回去,剁了那三人的鹹豬手。顧勁臣似乎察覺出容修情緒,抱著他不撒手,還直自責說是他自己不小心,太大意了。
淨胡說。
這讓容修想到,那個常有爭議的話題——遇到臭流氓,怎麼能說是受害者穿得少、說受害者長得太好看?
此時容修無比懊惱悔恨,他本該多注意些的,明知國外鄉下小酒館不太平,他不該留顧勁臣一人獨處。
這裡不是國內,不是京城夜店,在小渡家那麼瘋狂的地方都不會有這種事。
事實上,顧勁臣老早以前跟他說留學生涯時,就對他透露過英國的治安問題——
大不列顛是性侵案件的頻發國家,位列於歐洲幾大國之首,即使是在首都倫敦,這也不是稀奇事,據調查數據顯示,44%的女性遭受過不同程度的性騷擾。
地鐵和公車上是常有的,甚至有的變態走在大街上就會直接施行騷擾,而且有些人專挑亞裔欺負。而且大腐國不分男女,留學生連男孩子也要保持警惕,顧勁臣就曾在倫敦地鐵上差點掰斷了欺負女生的鹹豬手。
至今網上還有一條新聞,說倫敦一位十七歲女孩在一小時內遭遇三次性侵,三次在同一條街上!
如此駭人聽聞。
監控錄像拍攝到,第一次在地鐵站附近,被拖拽到一處住宅門廊施行暴行,然後人跑了。等女孩出來,沒走出多遠,又被第二個男子盯上,尾隨她走出整條街,沒等她報警,就追上她施行第二次。不久後,女孩還沒等離開這條街,迎接她的就是第三次……
顧勁臣白皮嫩肉,長得好看,在老外看來無比可愛,就是cute,讀書時,路易提醒過他多次要注意安全。
而顧勁臣自己也確實一直很注意,在倫敦走夜路時,也會儘量避開暗巷、胡同,偶爾去夜店、酒館也不會避開監控死角。
偏偏這一次,兩人必須得避開人群和監控,就恰恰叫他遇到了臭流氓。
老實說,顧勁臣當時也確實放鬆了警惕,他沒想到本碩讀完這麼多年,大三十好幾歲了還會被變態盯上,他明明也是很強壯的男人(容修:??)想到這,柏林影帝又生氣又委屈,還有點不甘心。
容修更是憋屈憤怒,要不是顧勁臣死攔著他,想必他不會放過那三個無法無天的臭流氓,而且容修當時紅著眼,也確實把顧勁臣嚇壞了。
倒不是怕事,顧勁臣不怕事,但他想到了兩人身上還扛著重要的任務,容伯父還在大西洋彼岸等待他們凱旋,怎麼能因他一時大意而壞了大事?
顧勁臣不吭聲,生怕容修鬨事,到時誰也拉不住,他抱著容修不敢撒手,止不住地發抖,還不叫容修碰他衣裳裡邊。
容修大掌撫過他額頭,溫度有點高,撈過登山包打開,來回翻騰,才發現感冒藥不包裡,剩下的四粒抗生素也不翼而飛。
*
“明白。”愛德華掛斷視頻電話。
黑車停在一座老舊住宅,愛德華頭探出車窗,望向街對麵正在對鎮民問詢的同事們。
愛德華心裡正鬱悶,由於早晨入侵馬林家,被一位鄰居舉報了,他剛被指揮中心批評了一頓。
愛德華:“……”
完全是職業病,他是前任秘密特工啊,“潛行搜查”不是常規操作嗎?
已經是第六天上午了。
獵人團隊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他們這一次的追捕行動,正在麵臨十分艱難的局麵。
而中方的獵人團隊,在追捕行動第六天時,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時間,就將在中國逃亡的兩名超級逃犯抓捕歸案。
英方現在已經算是落後了。
就算使出所有的手段,也一定不能以失敗告終,那樣豈不是會讓全世界看笑話?
不過,這些天兩國節目組在私底下討論過,如果換作是其他國家,可能也不會那麼容易抓到他們,包括中方本國的獵人團隊。
這是全世界反恐追蹤部門都在關注的兩位明星逃犯,值得大家去參照兩人去改善追捕係統。
附帶一提,中英合拍的這檔節目,目前已經賣出了六個國家的版權,美、意、俄、芬蘭、德、韓、日等,隻憑著獵人團隊對容顧二人的追捕,幾個精彩的片段素材,就已經讓幾大強國共同關注了。
*
離開馬林家之後,愛德華在第一時間將與馬林的問詢視頻上報了。
愛德華帶領著三支外勤小隊,隻在湯頓小鎮逗留了不到兩小時。
沒多久,他就接到了指揮中心的指示,直朝約維爾小鎮駛去!
分析破解得太快了。
專家們通過外勤隊長與馬林的交談,排除了種種可疑友人和無效信息,很快調查出了馬林的家庭背景,以及他的親生父親。
然後通過排查監控,發現了馬林一大早駕駛鄰居家卡車的行動路線。
那是去往約維爾小鎮的方向。
約維爾,馬林八歲之前生活的小鎮,老傑克和妻子離婚之後,妻子就帶著馬林離開了約維爾,回到了湯頓娘家,然後在湯頓再婚了。
從地圖上來看,兩人離開湯頓,往約維爾進發,很容易看出,他們接下來的路程,就是去往英格蘭南部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