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後, 顧勁臣也不怎麼好,他坐在奔馳大G副駕駛, 拿出濕巾抹了把汗。
衛忠瞟了他一眼:“……”
可見把顧少嚇成什麼樣了啊, 不愧是國際影帝,嚇成這樣在電話裡還能那麼淡定,連聊騷, 帶調侃,把容少搞得暈頭轉向。
老實說,這次出來,為了“師出有名”,柏林影帝也是拚了。
不然又來“先斬後奏”, 容修肯定會發火吧。
畢竟兩人之前都認真地約定好了。
說好的不會偷跑到愛人演出的城市,說好的“事業至上”,不會不顧一切追逐他, 奔赴他而去……
但他還是瘋狂地趕完了劇組進度,這一周幾乎都沒怎麼吃飯睡覺,一直泡在片場裡,趕在今天上午之前,終於完成了假期之前的所有戲份。
心有所求的顧影帝, 完全就是一個戲瘋子。
片場所有人都好像很“懂他”,非常配合顧老師的任性行為, 連續四晚趕進度到了淩晨三點多。
今天早晨日出戲份剛拍完,那邊李裡就說, 放假了,勁臣你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這畢竟是DK樂隊的第一次小巡演呀,DK後援會的管理層沒有一個缺席的!
而且還是為了幫電影宣傳。
如果不是電影, 容修不會接這次演出,尾牙他能接到更好的工作。
容修帶著樂隊一路巡演,加之草莓音樂節上唱了多次電影配樂,首秀了兩首插曲,劇組持續上熱搜,怎麼能沒有主創人員到場支持呢?
另外……
這是容修時隔十年的首次巡演,接連四站不停歇地演出,怎麼能沒有家人在身邊?
換做從前,顧勁臣一定會想,有兄弟們在容修的身邊也一樣,因為容修說過,樂隊兄弟們就是他的家人。
但顧勁臣現在不這麼認為。
兩人經曆了種種波折之後,他更深入地了解了容修,柏林影帝有了清晰而又強烈的認知,同時也是容修傳遞給他的信息:
——他是愛人,是家人,和兄弟們不一樣。
在人生每一個重要的瞬間,家人和兄弟一個都不能少。
顧勁臣不想缺席,所以他來了。
雪天路不好走,又怕疲勞駕駛,所以他叫上了衛忠,兩人輪換著開車。
再次先斬後奏。
那天在龍庭分開時,兩人說得好好的,結果……
當時,容修說過,不準他跑來,因為路途很遠,雨雪天道路不暢,又不是演唱會,隻唱三四首歌,五六個小時的自駕長途,沒有必要瞎折騰。
剛才容修還滿意地誇他“很聽話”,聽到這句時他都呆掉了。
他沒知會一聲就跑過來了。
容修要是知道他的行動,一定會勃然大怒吧?
其實也不是“害怕”,主要影帝體麵慣了,舍不下臉麵。
於是下意識地找了個八卦新聞當“擋箭牌”來混淆視聽,打算把這件“先斬後奏”的事變成——“即使我不聽話、做錯了事,也是因為你先做錯的,都是你不好,所以你不能說我,也不能懲罰我。”
衛忠:“……”
厲害了顧少。
這分明就是在撒嬌吧。
有恃無恐,恃寵而驕。
衛忠腦中浮現這八個字,打方向盤轉彎,望向外後視鏡時撇開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目的地Live House越來越近,能看清樓體的燈光綠化了。
*
DK樂隊一直在暗處觀看舞台上的樂隊演出,還剩下最後十分鐘時,兄弟們才急匆匆回到了候場室。
外地最後一場了,大家心情莫名緊張起來——既激動,又緊張。
容修破了例,帶頭開了一瓶啤酒,“最後了,堅持住。”
白翼一下來了精神,拿起啟瓶器,哢哢開了四大瓶:“來來來,稀裡糊塗,不清不楚,上台狂舞!”
容修:“……”
繼“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燒烤”之後,樂隊的打雞血口號越來越多了。
大家一起乾了一瓶啤酒,然後圍成一圈蓄力,手疊手的儀式一直保留。
工作人員來提醒:“容哥,裘哥和助理準備上台調試樂器了,準備好了嗎?”
“好了。”容修放下酒瓶,環顧兄弟們,“樂隊,乾活。”
兄弟們齊聲:“乾活!”
“哈哈哈哈,乾他丫的,老子都給石家莊的兄弟們打過電話了!”
許乘風給DK樂隊加油打氣,照著容修的後背拍了一巴掌:“今晚一定要開個慶功會,我請客,酒店場地籌備好了,不醉不歸!”
“都是石家莊的一線樂隊,介紹你認識一下。”連煜說,“將來再出來,互相也有個照應。”
“多謝了。”
容修帶兄弟們奔赴戰場。
之前一支樂隊退了場,從通道口進到候場區,與DK大哥們撞肩問候:“加油,DK!”
“晚上都彆走,一哥跟你們旋兒一個。”
今晚兩支演出的樂隊都沒走,都是石家莊當地的。身為東道主,他們一定要招待好DK樂隊才行啊!
舞台上進行設備連接時,偶爾傳出樂器聲響,參雜著一陣一陣觀眾的尖叫呐喊聲。
後台走廊裡很快就聽不清彼此間的談話了。
望著DK樂隊的背影,兩支當地樂隊露出羨慕的眼神。
大家什麼時候才能出道,像DK樂隊這麼牛逼、這麼受歡迎呢?
“DK——!DK——!
“容修!!容修!!啊啊啊!!”
半場淺金色,粉絲們尖叫著,引得前排的滾迷們回頭望去。
中型室內場館比小渡家更大,應援色一眼望不到邊,場下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帶著金色手環的手臂高舉著占據了所有視野。
演唱會也不過如此吧?
在音樂圈低迷的今天,搖滾更是小眾,大家都在家刷短視頻,平時Live House連這一半都不到。
不少上了年紀的搖滾老炮激動不已,這種氣氛才堪堪有當年搖滾巔峰八分感覺,這才是真正的搖滾現場啊!
DK樂隊的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燈光暗下來,舞台和觀眾池一片漆黑,容修和兄弟們擊掌,男人們登上舞台。
黑暗中,容修接過雙頭琴,兄弟們各就各位。
嗡!
沒有任何開場介紹,電吉他的尖嘯聲就是最熱情的問候。
緊接著,電吉他riff分解和弦響起,開始了充滿力量和速度感的彈奏。
舞台上幽暗,一簇冷藍光線微亮,籠罩著五個男人的黑影。
大家驚訝地看到,容修站在麥克風前,正用雙頸吉他彈前奏!
架子鼓節奏不快,卻踩點般極富力量,貝斯根音跟上。
容修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疼痛驟降,黑夜亮於晝,尖嘯轟鳴,衝出思想。試著感受恐懼,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欲要感受顫栗,必先確保生存。”
嗓音壓抑,低啞,嘶吼,這是……
舞台燈光始終隻有冷冷的藍色。
現場頓時熱烈起來!
資深滾迷們震驚地高舉起手臂,DK樂隊前三站的演出選歌,開場都備受關注。
第四站的開場,竟然是旋死!!
旋律死亡金屬。
舞台燈光始終幽暗,映射著男人們的暗影。
直到容修發出一聲沙啞的嘶吼。
“——Let It Burn!”
(燃燒殆儘吧!)
冷色調的燈光的照耀下,冷焰火猛然竄起!
契合著容修的嗓音,給整個開場舞台帶來一種撕裂般的視聽衝擊力。
旋死開場,容修的嗓音卻不是純粹的死嗓,而是融合了黑嗓的低沉與嗡鳴,還有死嗓的深喉發聲。
低沉渾厚,勁道十足,帶著容修特有的嗓音辨識度,相當好聽的聲音啊!
“——燃燒殆儘吧!”
沈起幻的電吉他與容修交換擔當,容修單手拿著麥架,來到舞台的最前方。
冷色調燈光籠罩中,男人一襲黑色皮衣,有一種冷酷凶猛的雄性魅力。
觀眾池的燈光很暗,歌迷們根本看不清楚遠處什麼情況,但大家都發現,身邊的同好們都高舉著金屬禮,隨著節拍用力地甩著腦袋點著頭!
廢話沒有,開場氣氛狂熱,直接炸場!
所有的粉絲都像磕了藥一樣,拚命地蹦跳,吼叫,甩頭,搖頭晃腦。
“——燃燒殆儘吧!”
舞台燈光終於灼眼亮起,樂隊背後的巨幕畫麵猛然間燃起高高的火柱,仿佛要點燃舞台一般。
“我是如此熱愛這份痛苦!”
擴音器中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好像體育場內被安置了炸彈,下一刻就要被炸上天。
“——Let It Burn!”
電吉他開始一段疾速的間奏,鼓聲完美地切合進來,貝斯線華麗低沉……
DK樂隊改編的旋律死金,更加悅耳震撼,兼顧了樂隊每一位成員的特點。
容修微微放低挺拔身形,猶如蓄勢待發的凶獸,用儘全力一般聲嘶力竭:
“——燃燒殆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