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是認真的嗎?
看阿黛爾的表情, 顯然是在逗弄他們。
“男人到底帥不帥,剃了光頭就一目了然。”阿黛爾眼神朦朧了下,伸手撚了下容修的薄衫衣扣,“我相信你一定是全世界最英俊的光頭搖滾主唱。”
眼前畫麵讓封凜差點心梗。
捏衣扣還有什麼不懂, 連崽崽都明白, 這是在勾搭容修啊!
容修後退半步, 微微頷首:“那是我不能接受的風格,如果要合作,之後請和我的經紀人談。”
矜持而有風度, 卻瞬間散發出了拒人千裡的冷冽氣場。
容修眼底泛著紅血絲, 即使在專注盯人時眼神也是迷離的,這種狀態隻有在極其火爆的演出之後才會有。
連煜觀察了容修一會, 有意無意地側過身,擋住了他的身體, “對了, 剛才羅哥好像還在找你, 這會兒人呢?”
“我去看看。”容修說,而後對阿黛爾示意了一下。
阿黛爾微笑著望著他, 舉杯點頭, 轉身繼續與封凜交談。
就這麼被回絕了。
許乘風在稍遠一點的桌邊和羅哥侃大山,轉頭時剛好看到了那一幕, “噗嗤”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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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豔福不淺呐, 臉好看就是吃香。”許乘風小聲說, “我說羅哥,你把那位設計師帶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真是想和DK合作?我不信。”
羅哥嗬嗬一笑:“她很少看上哪位內地明星,可挑剔著呢。”說著, 湊近許乘風的耳朵,提到了一支很有名的老美樂隊,“吉他手和她好過一陣子,她在格萊美的人脈不輸國內廠牌老板,而且她現在單身。”
“噗!”許乘風差點咳出來,這是要給容修介紹對象?
相親嗎?
許乘風:“你啥時候變成月老了?”
“她叫我一聲哥,要是成了,不就是一家人了嘛?”羅哥嘿嘿一笑,“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許乘風:“……”
羅哥這是想送容修一份大禮?
剛才還試探容修是不是禁欲了。
不過,羅哥好像沒有投其所好,容修可不是“照單全收”那種人。
容修說“沒禁欲”,那是因為他床上有絕世&極品美人了啊。
許乘風“……”
許乘風無語半晌,賊兮兮神秘一笑,嘴倒是嚴實,沒有多說什麼。
*
原本一場激烈的演出之後,情緒和身體就很敏感,還有火氣,此時更是燥得慌。
像是被冒犯到,容修麵色冷峻,氣場冷然,兄弟們都不敢打擾他。
有一種想發火的衝動,渴望流汗宣泄。
“我和羅哥說幾句話,就先上樓了。”容修和兄弟們打個招呼,用警告的眼神瞟了一眼白翼,低聲:“潔身自好。”
“乾嘛就瞪我一個呀?好像我行為不端似的,我現在是五好青年,心如止水啊!”白翼抱怨了一句,灌了兩口啤酒。
容修:“回答。”
白翼乖乖道:“我知道啦。”
容修這才放心,和周圍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交談圈子,直奔羅威的方向而去。
在場的女人不少,都是樂隊們帶來的,關係錯綜複雜,行差踏錯一步都沒有回頭路。
記得以前圈內流傳過一些樂隊風流韻事:
諸如“在搖滾派對上,A樂隊主唱不小心上了B樂隊吉他手的馬子,兩人大打出手”這種毀三觀的蠢事。
不能草粉,更不能嫖,這是容修的底線。
DK八百年不辦一次派對,辦一次要心累八百年,容修為了自家兄弟真是操碎了心。
見容修渾身冒著黑氣火過來,許乘風呲牙一笑:
“不打擾你們了,我去那邊來一首!”
許乘風對羅哥說,示意小舞台,有眼色地回避了。
此時,樂隊們都聚集在那裡,有兩個吉他手在台上玩耍,許乘風拿著啤酒、抱起吉他衝了上去。
這邊,容修迎上來,羅哥舉著酒杯,對他抬胳膊。
這時遠處傳來悅耳的吉他聲,三位吉他手抱著木吉他合奏,即興為大家獻上音樂。
台下的兄弟們安靜地聽著,聽到興頭上打起拍子,吹起口哨,歡呼著應援。
上了年紀的搖滾大佬們不禁想起,二十年前在京城迷笛的同窗時光,還有在樹村一起租廉價房跑場子的艱難日子。
玩音樂的男人們不分年齡輩分,仿佛都變成了那個曾經的少年。
這才是大佬們都愛搖滾派對的主要原因吧。
“隻有在一起玩搖滾才能找到這種青春少年的年輕感,男人們在家庭和社會上要扮演的角色太多了。”
羅威老氣橫秋地感歎了一句。
容修笑而不語,像是默認讚同,舉起酒杯敬羅威。
“十年不見,剛才忘記對你說,”羅威與他碰杯,“周圍很多人都變了,你和二哥還和當年一樣。”
“承你吉言,五十年不變,”容修哈哈一笑,“我還年輕。”
“我得向你學習啊。”
兩人仰脖一飲而儘,酒儘杯空,一切儘在不言中。
容修望著小舞台的方向,與羅哥並肩欣賞著音樂,忽然朝許乘風揚了揚下巴:“剛才老許在羅哥麵前說了我的壞話?”
“沒有啊,他哪兒能說你的壞話,”羅威快速眨了眨眼,“為什麼這麼問?”
“不然為什麼看我過來了,那麼急著逃跑?”容修似笑非笑,“你們倆躲在犄角旮旯,到底說我什麼了?”
羅威麵皮一抽:“……”
打量著容修酒意微醺、戰欲漫天、眼底小火苗亂竄的神色,羅哥甚至有點猶豫——
——接下來要對容修透露的事情,到底還要不要說。
這也是羅威在百忙之中,連店也不看了,跑來DK派對來的主要原因。
老實說,如果換做平時,容修才不會搭理大哥們在背後調侃他什麼,可這會兒……
燥著呢。
容大貓沒事找事,想方設法地要找人打一架,出出汗,發泄一□□內盛火。
“真沒說你呀!要說也是誇你大帥批,老家夥們不服老,自愧不如唄!”羅威嘿嘿一笑,看似漫不經心的隨口說:
“剛才我們聊了聊DK樂隊在草莓音樂節上的表現,你知道的吧,網上已經有小視頻了,然後順便聊到了黑草莓樂隊,在你們前一天晚上演出。”
容修眸光微閃:“哦,錯過了,沒遇到。”
不過,兩人都很清楚,黑草莓樂隊並沒有離開西安,但沒有去看夏天嬰兒和DK樂隊在音樂節第二天的演出。
“你認識黑明浩麼?”羅哥試探般地問。
“誰不認識殿堂五行的主唱?”容修聲音染上幾分笑意,“不過,他不認識我,我也隻是經常聽說他,一直無緣碰麵。”
羅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黑明浩一定也經常聽說DK樂隊吧,畢竟容修那麼紅。
然後順理成章,羅哥又與容修聊了一會兒草莓音樂節,以及各個樂隊演唱的原創歌曲。
話題自然而然地落在黑草莓樂隊上。
羅威年紀不小了,作為搖滾圈的地下百曉生,在全國各地圈內好友數不勝數,聚會時大家聊的全是瓜,基本保真。
羅威今晚就給容修分享了一個大瓜——其實也不算新鮮瓜了,隻是容修平時很少關注這些。
“有樂隊找你寫歌有什麼稀奇的,這在圈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聊到一些樂隊有意向合作,求容修幫他們寫歌時,羅威透露了一些讓他驚訝的消息。
黑草莓樂隊前年發行的那張專輯,十二首歌都是以“與作曲人合作”方式完成的。
隻不過,這些都是背地裡進行交易的,專輯上的詞曲作者仍然是主唱黑明浩。
類似於作家的代筆,不會公之於眾。
有些稍大牌些的、懂行的作曲人咬死不鬆口,黑明浩隻能退而求其次,妥協給對方版權,但沒有署名權。
更大牌些的會有署名權,但一定在黑明浩的姓名後麵。
而那些名不見經傳的詞曲作者就是全版權買賣了,既沒有署名權,也沒有發行後的版稅收入。
比如黑草莓的那首《天南海北》就是出自一名音樂係大學生之手,對方急需用錢,歌曲就被黑明浩購買了去。
以容修目前的商業價值,如果他以市場價將歌曲授權給其他樂隊,並且願意放棄他的署名權,那麼每首歌將會得到至少50萬元的授權費,外加百分之十二的長期分成。
這將是一筆巨額的分紅,三十年吃老本的買賣。
封凜剛才就與容修透露了這個價格,幾乎是整個市場最高的,可見對方的誠意和迫切度。
以容修的創作能力和創作速度來看,這將是一筆不菲的收入,甚至足夠用這筆錢來養樂隊。
那甚至比DK樂隊的商演還要撈錢——畢竟容修對商演走穴非常挑剔,挑三揀四,並不是什麼舞台都上的。
但容修似乎對這個工作並不感興趣。
更叫他感興趣的是……
黑草莓已經兩三年沒有發行新專輯了,最後一張專輯容修聽過,他一直覺得,那張專輯裡的歌曲,比黑草莓前些年走實驗風格、“瞎胡搞”的歌曲都要優秀。
而且銷量也不錯,為什麼突然停下腳步,難道不該趁熱打鐵麼?
之前容修還不解,隻道是“靈感來得捉摸不透”,原來如此……
容修恍然大悟,那些讓他覺得很有靈性、詞曲署名“黑明浩”的歌曲,竟然不是黑明浩本人創作的?
“竟然有人會不要署名權?”
容修仍然不可思議。
在他看來,署名權和版權一樣重要,國人自古講究一個“雁過留聲”“功成名就”,失去了署名,所圖為何?
“市場不缺好歌,那些寫歌的隻是缺門路,也缺錢。”羅威說,“沒辦法,其實大多原創樂隊,最後都會走到這一步,找個槍手應該不難。”
容修抬眸望向站在舞台上的許乘風,以及正和白翼勾肩搭背的連煜。
大多樂隊如此?
容修暗道一聲“不敢苟同”。
他想,雖然這些年,不朽自由也很少有原創,但連煜從沒有拿著彆人創作的歌說是“樂隊原創”,也沒有標注過他自己的署名。
兩人並肩站在大廳中央,同時沉默了一會。
時不時有樂手過來插科打諢,經過的人太多,羅哥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