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勁臣拿著一把小剪刀過來。
“上樓弄麼, 還是……”
顧勁臣望了望遠處的窗邊美人榻,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就在這弄,快點弄掉它。”容修說著, 偏過身子, 微低下頭, 露出後脖子。
遠處暗影裡,衛忠眯了眯眼。
第一時間注意到,那是修甲盒裡的小剪刀,擁有兩個鋒利的刀尖,而非修鼻毛的無尖款。
要知道,甄容兩家的任何男人, 都不會讓人拿著利器挨近他們的要害,哪怕是理發和剃須都不行。
剪刀湊近脖頸,幾乎貼著皮肉血管,這是極大的信任。
沒錯, 這是狗糧啊。
白二哈噎到了:“乾啥呢乾啥呢, 你倆脫了衣服再乾不行嗎?
容修:“……閉嘴。”
神特麼脫了衣服再乾, 隻是剪個標,話從白老二嘴裡說出來就是欠抽。
餘光裡衛忠死死盯著這邊,顧勁臣屏住呼吸,頭埋在容修後頸,小心給他剪。
“千萬彆動哦, ”他低喃著,“這個商標軋得特密實。”
白翼笑起來:“等會兒把衣服剪壞了,毛線斷了會脫線的,一脫就脫老長,白撩騷了, 明天鐵定穿不了啦。”
連煜仰頭看天頂吊燈,脫口而出:“光線不夠吧,你彆碰傷了他的脖子。”
崽崽也很緊張:“顧叔,太蹩手了,你彆剪了手啊。”
四周眾人:“……”
三人幾乎同時開始說話,最後隻剩話最多的白翼話音未落。
男人們麵麵相覷,白翼叭叭完之後大客廳裡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容修微微側過臉,盯了白翼一眼。
哪不對?
白翼呆住:“??!!!”
霧草……
白翼扭頭,瞪著兄弟們,又望了望連煜,臟話都罵不出來了。
你們這群馬屁精。
大家這時也都回過了味,表情各異,幸災樂禍,同時望向了二哥。
然後看到,二哥臉上的表情從呆滯,憤怒,變成了天塌地陷一般的絕望……
白翼似乎自己好像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想想容修剛才的那一眼……
簡直……
反正,不是“你給我等著”,就是“我要宰了你”。
幸好不是“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要和你斷交”(……)
白翼:“……”
媽噠!
白翼欲哭無淚,整個人都傻了,哆嗦著手指,指了指一群馬屁精兄弟……媽噠!
猛然間,客廳傳來一陣爆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二哥你死定了……”
顧勁臣給容修剪完了毛衣商標,匆匆說去放剪刀。
容修坐在沙發上和許乘風、連煜聊樂隊去英國的準備,結果一杯dirty喝完,也不見顧勁臣回來。
聊天過程中,容修時不時抬眸望向廚房方向。
模糊的視野中,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一直在開放廚房忙碌。
時而揚起脖頸,抬高手臂去夠上方的櫃子,背影中身姿向上拉長,窄腰肌肉繃緊,帶著含蓄的力量。
時而彎腰傾身去拿洗碗櫃裡的碗筷,暖光勾勒出翹挺線條……
仿佛高嶺之花落入了凡塵,王座上的君主染上了煙火氣,多了一絲性感可愛,這時哪怕隻是抬眸一笑,都會讓人想入非非。
“咖啡涼了。”容修站起身,放下他喝完的dirty,拿起另一杯滿的,對兄弟們示意了下廚房,“我去幫忙。”
白翼下意識:“我也……”
“你坐下。”容修瞟他一眼,“你們先聊,我們收拾完過來。”
“喂喂,等我們走了再拾掇不行嗎?”許乘風說。
“不行。”容修說完,抬步就走了,“你們老實坐著。”
“哎?這人……怪不怪啊……果然是隔色……”
許乘風指著容修的背影,對連煜露出戲謔的表情。
幸而不朽自由和DK感情好,在古早就算是拜把子兄弟了,不然誰能忍受得了來做客時主人家這般怠慢?
沈起幻搖頭笑:“誤會了,勁臣有點小潔癖。”
連煜聞言抬眼:“潔癖?”
“也不算太嚴重,隻是餐廳、廚房、臥室是‘之最’,你們來這麼久,在我們家看到一個臟杯油碗麼?”
“至於臥室嘛嘿嘿嘿嘿……”
白泰迪精一聽聊到“臥室”倆字就不正經,顯然剛才被容修一瞪沒長記性。
白翼輕咳一聲,笑臉一收:“臥室咱們不知道,咱們沒探究過。家裡沒有幫傭,所以臣臣會每個月檢查我們大家的臥室,衣櫃裡是決不允許出現臟衣服的,尤其是臟襪子。”
許乘風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潔癖這個我知道,我表姐就是,這是病啊。”
連煜眼光微閃,想起離開石家莊的那天早晨,在酒店旋轉門前,顧勁臣對他說,彆墅已經收拾過,沒留下什麼痕跡……
當時他以為,顧勁臣話中有話,至今沒參透。現在想來,或許不是故意為之,隻是異癖使然?
*
這邊,容修來到開放廚房,站在島台另一側,將牛奶杯子放在台子上推過去。
顧勁臣笑了下,將一次性抹布扔進垃圾桶,洗了洗手,接過牛奶喝了一大口。
兩人隔著島台麵對麵,容修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像是並沒有什麼要說的,過來隻是為了讓他趁熱喝奶咖。
容修環視四周,又望向不遠處的餐廳。
剛才一片狼藉的廚房餐廳已煥然一新,四處擦得鋥光瓦亮,碗筷整齊,窗明幾淨。
待到顧勁臣飲了半杯,容修道:“都弄好了,怎麼不過去?不喜歡來客人?”
顧勁臣聞言怔住,慢慢地低著頭,桃花眼陡然閃過一抹慌亂,“不是。”
在容修看來,那抹慌亂就是害羞。
對顧勁臣來說,連煜他們還不太熟悉,況且都是玩搖滾的,動不動就起哄,喜歡臊白人,嘴巴還臟。
於是容修沒再多問,心裡卻在考慮以後還是彆答應友人來家裡做客了,愛人臉皮子太薄。
不過,顧勁臣倒是主動開口,多解釋了一句:“我怕他們問我網上的新聞。”
“新聞?”容修困惑,“什麼新聞,他們問你什麼?”
“還沒問,隻是話題趕到那處,我就過來了,不想被調侃,”顧勁臣垂著眼,指尖抹挲杯子,深吸一口氣,索性直白道,“我怕他們問我有沒有看到美女吉他手在舞台上擁吻你”
容修怔住。
“沒有的事。”隔著島台,容修直視他,“照片角度問題。”
“我知道。”顧勁臣點頭,喃聲顯無力,“剛才大家聊到這話題,所以我就……”
“所以就以放剪刀為借口躲來廚房?”知道顧勁臣敏感,容修聲音放柔,像是怕嚇到他。
顧勁臣沉默,這種心事直言不諱地說出來,他的臉熱乎乎的。
容修繞過島台,來到他身邊,微微彎下腰,“真的沒有。”
顧勁臣耷拉腦袋,低落般地哼哼:“可網上還是很多人都說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容修手撐著膝往上看他,唇角帶著笑意。
顧勁臣一瞥眼,正撞上他笑眼,臉噗地通紅,聲兒更小:“很多人都看到你和人親,咳,親,接吻。”
“很多人看到了?”容修直起身,又上前半步,“多少人?”
顧勁臣不由自主後退半步,咽了口唾沫,喉結輕輕滾動。
“嗯?你知道有多少人麼?”容修歪頭細看他,眼眸泛起了一絲興致,薄唇輕動似漫不經心,“那些重要麼?”
乍聽來像質問責怪,但細品又帶著愉悅,像是在逗弄他。
而顧勁臣卻無暇思考,他意識到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竟然讓容修在這種小事上困擾,於是又沉默了下來。
良久,他頷首輕聲:“對不起,是我多想了……”
話音未落,側方忽然伸來手臂。
容修一把攬住他的腰,用力把他拉到懷裡。顧勁臣狠狠撞在他的胸膛。
沒來由地血液躁動,顧勁臣的手抓著他的衣襟,仰頭看他:“容修?”
容修在他耳邊低喃,“重要的事,應該讓重要的人來見證,才作數。”
說著手臂攬著人用力,容修身形一轉。
顧勁臣隻覺天旋地轉,後腰碰在台沿上,不知怎的,就被抱到了視野開放處。
島台這邊位置能清楚看到大客廳,那邊也能將這處看得清清楚楚。
燈光微暖,籠著他們,容修微傾身,手臂將顧勁臣困在島台邊,長腿逼近,低頭貼在他耳邊,輕聲:“抱歉,暫時隻能給你這些見證人,可能還不夠多。”
話落,突然俯身,狠狠地壓住了他的唇。
顧勁臣睜大眼睛,沒有一絲防備。起初隻是容修碰到嘴唇,似乎被那甜軟滋味吸引,隨後便不滿足了,敲開牙關向裡麵入侵。
顧勁臣直往後仰,柔韌腰肢往後,容修手掌很快墊在他後背與島台之間,俯身壓製更盛。這男人不再克製,另隻手也從衣擺滑進,抱著他攻池掠地一陣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