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汀眨眨眼，茫然地仰起頭，往馬路對麵的甜品店望去。
陽光太刺眼，她眯起眼，尋了半天，才終於看清坐在窗邊、手撐著臉望過來的那道身影。
在看到她終於發現了自己之後，周予酌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下麵前的玻璃窗，又搖了搖手裡的手機，示意她快看。
她低下頭，屏幕上已跳出一條新消息。
哆啦A夢（現實版）：“這家店最近搞活動，兩個人吃有打折，還送小掛墜，你要不要來？”
季煙汀隻猶豫兩秒，便打字拒絕：“不了，我不喜歡吃甜點，就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哆啦A夢（現實版）：“可是我找不到人了。”
哆啦A夢（現實版）：“劉啟莫不回消息。”
見季煙汀抱著手機卻不回，屏幕上又連續丁零當啷彈出幾條。
哆啦A夢（現實版）：“這家甜品店的掛墜很漂亮，我很想要，可是剛問了店員，一個人吃拿不到。”
哆啦A夢（現實版）：“我請你，兩個掛墜也分你一個。”
哆啦A夢（現實版）：“真的很想要。”
競賽沒發揮好，她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悶，屏幕上的聊天框越是一條接著一條跳，她越是煩。越是煩，越是矛盾，期盼總與躁意相伴而生，拚湊出一顆扭擰的心臟。
她盯著消息，手指僵直著半天，最終緩緩吐出一口氣，還是打字：“你再找找彆人……”
字還未打完，新一條信息映入她的眼簾。
哆啦A夢（現實版）：“可以嗎？求求你了。”
她的大腦嗡的一下空白了。
季煙汀抬頭又看看馬路對麵的周予酌。雲層挪動，遮擋住刺眼的太陽，她這回終於徹底看清了他。離開了市一中那身一成不變的校服，周予酌套著身柔軟寬鬆的白色毛衣，袖子遮到掌跟，正歪著頭看向她，見她望過來，又抬高了手指輕輕點了點玻璃窗。
【我靠。】她的心臟重重一顫，【他簡直像貓咖趴在窗邊喵喵叫喊我進來玩的小貓……】
周予酌伸出的手一滯，收回去了，但仍看著她。
季煙汀手指一蜷，指腹摩擦了會兒，衝動湧上來，她低頭打字：“行。”
點擊發送信息，她收回了手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斑馬線旁邊等綠燈。
不為彆的，隻為貪圖幾眼美色。
【求我是吧？好，你等著！】
“……”他的睫毛顫了又顫，揉揉耳後的那塊皮膚，若有所思。
季煙汀的點還……挺奇怪的。
越過斑馬線，今天不知怎麼，店內的人格外多，遠遠望過去，門口人頭攢動，裡麵每張桌子都被占滿。
這家店半年前開業，幾個月前她來過一次，遠沒有這麼多人。
後廚的蛋糕和麵包香味遠遠飄過來，像羽毛一樣拂過鼻尖，若隱若現。她下意識瞥了眼櫃台裡的小塊蛋糕，悄悄吸了吸鼻子。
【想吃。芒果千層，想吃，最適合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了。聽說這家店的檸檬汁和草莓大福也不錯……】
季煙汀匆匆越過櫃台時如是想。
在等綠燈時，她的腦子裡上演著各種劇目，甚至自動播放著《無法原諒》的BGM。
但從踏入甜品店的那一刻起，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周予酌，唇角放得能有多平有多平，眼神能有多冷淡有多冷淡。
有些人適合多看，但也僅止步於多看。
她拉開他對麵的椅子，緩緩落座，打了聲招呼：“真巧。”
周予酌摸摸鼻子，應道：“嗯，真巧。”
他將菜單推給她：“你想吃什麼？”
【芒果千層、檸檬汁、草莓大福、鹹奶油泡芙、雪媚娘……】
她克製地將菜單推回去，搖搖頭，嗓音淡淡：“你點吧。”
“好，那就我點吧。”他抿唇掩飾唇角彎起的弧度，沒有推脫，指尖從菜品名稱上慢慢劃過，“聽說這家店的草莓大福是鎮店之寶，嗯……還有檸檬汁。芒果千層和鹹奶油泡芙好像也不錯，推薦的人好像還挺多的。哎，雪媚娘看著也不錯，正好有兩個口味的。那我們就這五個各拿兩份，怎麼樣？”
他抬起眼，視線相碰的那一秒，季煙汀的心臟不受控地狂跳一瞬，有種整個人被看穿的錯覺，不自然地將臉側垂落的頭發撇到一邊，借著動作挪開眼。
【這麼巧？他點的都是我想吃的？】
【要不是這裡是現實世界，我都該懷疑他是不是能聽見我心裡在想什麼了？】
周予酌像是被嗆到了，猛咳了兩聲，他放下水杯，問：“你還想要什麼其他的嗎？”
季煙汀搖搖頭。
他起身：“好，那我去櫃台點單。”
“哎。”她在他經過的那一秒，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在他望過來時指尖動了動，鬆開了，“等吃完，我微信轉賬給你。”
“不用。你本來是想回家的，是我非要請你過來幫我忙的，所以應該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