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娜怕謝蘭德看過後忘了唐睿的樣子,又擔心拿了照片讓李東明發現,就給謝蘭德複印了兩張。
一張明顯是唐睿大學畢業時拍的照片,一大幫人站在一起,唐睿穿著學士服站在後排右邊的位置,斯文英俊,頗有一股儒雅的文人氣質。
另一張現在被謝蘭德拿在手裡,照片裡的年輕男人靠坐在圖書館窗口的位置,低垂著眉眼專心致誌地看著手裡的書,陽光打在頭發上暈著一層柔和的光,安靜美好。
謝蘭德挑了挑眉,拇指和食指捏著照片的一角塞進了錢包夾層裡放好,李東明是深愛著照片裡的男人才能把人拍得那麼美好,要讓李東明知道心心念念的男神和他這個好兄弟結婚了,不知道性格怯懦的李東明會有什麼反應。
李東娜擔心李東明大受刺激會更加頹廢,謝蘭德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他是和李東明一起長大的,李東明性子怯懦是事實,愛逃避問題也是事實,但李東明也有他的“狠”,隻有狠狠逼迫一把,才能把李東明的“狠”給逼出來。
下車之前,謝蘭德又打開錢夾看了眼照片上的年輕男人,李東明鏡頭底下的唐睿如和煦春風般讓人看了就生出好感來,就是不知道過了這幾年,這個唐睿有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浸染了生活的顏色,比如身材走樣,或者是氣質變得油膩此類的。
畢竟,那人好像是個廚師來著。
謝蘭德一想到廚師就想到廚房,一想到廚房就想到一些油膩臟亂的畫麵,比如被廚房高溫蒸得皮膚通紅流著汗水的大肚子廚師,一雙粗糙的大手上布滿油汙。
總歸不是什麼春風拂麵細雨濕潤的清新畫麵。
本著對好兄弟愛慕成癡之人的好奇,對這位被“利用”之人的尊重,謝蘭德不但親自開車到機場,還帶上一束紅玫瑰。
機艙艙門打開,扶梯放下來的時候,謝蘭德眯著一雙黑亮的眼睛靠在車子上,他記得唐睿訂的是頭等艙,應該很快就會下來。
陸續有旅客從飛機上走下來,瞅見了一個居然能把汽車開進機場的英俊人物不免多看兩眼,心想,這是哪家的大人物來接愛人?豪車加玫瑰,當真是奢侈的浪漫。
要是那個叫唐睿的長醜了,謝蘭德心想,他就把玫瑰花收了自個兒開車回去,什麼尊重不尊重的,都沒有自己的眼睛重要。
對長得抱歉的人,謝大少向來是不願意多看一眼的。
心裡打著主意的時候,清新美好的畫麵撲麵而來。
乾淨清爽的男人一手挽著外衣,一手提著行李箱站在了機艙門口,因著上一位出來的旅客還在好奇地盯著謝蘭德,唐睿也沒急著往下走。
棉麻褲子裹著的一雙長腿,卷起袖子來露出的一小截白皙乾淨的手臂,墨綠複古襯衣衣領處隱約可見的精致鎖骨,往上天鵝似的頸子,因疲憊而微微泛紅的眼尾。
夏末初秋,陽光正好。
那從白雲縫隙裡灑出來的一束光正正打在男人的頭發、臉頰和肩膀上,金燦燦的,蒙了一層讓人眩暈的光,看一眼就跟吸了一口雨後林間清新的空氣,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舒坦。
正巧從扶梯上走下來的男人朝自己看過來,對上那一雙沉靜柔和的眼,胸口下的一顆心臟刹那間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擊中一樣,從腳底到頭頂都在微微顫抖。
謝蘭德嘴角不可控製地向上揚,雙手捧著火紅火紅的玫瑰花束,邁著大步熱情地朝剛下飛機的男人迎了過去。
“歡迎來到海市。”謝蘭德一把將玫瑰花蠻橫地塞進對方的懷裡。
走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了。
都說朦朧才是美,胡說八道!
應該靠得更近一點,最好是臉貼著臉,鼻尖碰著鼻尖,嘴唇抵著嘴唇。
都說摸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混蛋玩意兒!
應該從頭到腳,從裡到外,一寸一寸的,細致的好好摸一摸。
怕把人給嚇跑了,故作矜持強忍著把人抱住扒了衣服親一親的流氓舉動,麵上扮作熱情可親的紳士。
飛揚著俊逸的眉眼,不要命地散發荷爾蒙,像一頭猛然見了雌獸的孔雀,恨不得把全身的漂亮羽毛都豎起來搖一搖。
心裡好似有無數個光著腚的丘比特飛來飛去,那名為愛情的箭咻咻咻地直往謝蘭德心肝兒上戳,一會兒又啪啪啪的化作五顏六色的煙花在腦子裡炸開來。
這他媽的愛情,總是來得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