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喬吃痛,更多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但他不敢出聲,抿唇強忍著情緒。
他不明白麵前這個變態到底是想做什麼,明明是自己起了反應,卻偏偏要來握住他,明明是在欺負他,卻又假裝好心地要來幫他擦眼淚。
甚至自己不接受他就當場暴怒故意要讓彆人疼。
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怪胎?
而且居然還是個3s級精神力的天之驕子?
阮喬開始懷疑係統是不是讓他穿錯了書,是不是一不小心讓他到了個有變態出沒的毀三觀同人文,還不敢告訴自己?
再次嘗試著在腦子裡呼叫係統,阮喬一邊乖乖地低頭縮在男人懷裡,一邊寄希望於裴紹能快點發現自己不見了來找自己。
***
裴紹手裡拿著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原本就生地凶悍冷厲的臉上滿是狠意。
他的後背處被人用刀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創口處皮肉翻卷血肉模糊,湧出的大量血跡將包裹住他健壯身軀的黑色襯衫幾乎完全洇濕,順著衣物的邊緣緩緩往下滴落。
他麵前的地上七零八落地躺著幾個人,有已經死地透透的了,也有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裴紹身旁站著林家目前年輕一輩裡最受重視的長子林繁,身上同樣帶著傷,半垂頭語氣恭敬地:
“少爺,還活著的那幾個怎麼處置?需不需要我把他們帶回去進行審問?”
裴紹正由著手下的人為他處理他後背處的傷口,泛著紅血絲的眼底滿是陰鬱和凶狠:
“不用審我也知道,是阮博那個老東西動的手。”
“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為了魏家小姐的那點破事把我叫回來,原來是在這兒給我等著呢。”
裴紹神情淩厲,嘴角帶著的那點笑意森然,整個人顯地更加陰鷙和邪氣了,偏頭對林繁輕描淡寫地:
“……不用留著了。”
林繁點頭應是,隨即帶著人按照裴紹的意思去解決那幾個苟延殘喘的刺殺者。
而裴紹那邊已經處理好了傷口也塗完了藥,臨時披了件下屬的外套遮住後背嚇人的傷口,就轉過身大步往先前阮喬在的地方走去。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目前急迫的心情,究竟是在經曆一場惡鬥之後想迫切得到心上人的安慰,還是在恐懼,害怕阮喬其實早就知道阮博這個專門為他設下的陷阱,還佯裝無事地跟他親吻纏綿,意圖讓他放鬆警惕。
腳步越來越快,裴紹覺得自己就像是魔怔了,他一時覺得阮喬一定不會舍得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一時又想起以前的阮喬是多麼殘忍,也許自己真的死了,在他的心裡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被這種倍感心焦的難熬感覺折磨著,裴紹極快地甩下了眾人,獨自一人疾步到了阮喬原來所在的樹下。
樹下空無一人。
裴紹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早上的時候阮喬答應過他會在這裡等他回來,這是因為篤定他不會再回來,所以裝都懶得再裝一下了?
裴紹失魂落魄地坐到那塊熟悉的大石頭上,鼻尖仿佛還殘留著阮喬身上甜蜜的香味。
他被派來刺殺他的人狠狠刺中後背的時候尚且沒有這種虛乏的脫力感,但現在,他坐在空蕩無一人的樹下,心臟鈍痛,思維空白。
手極沉極重,連拿起刀的那最後一點力氣都失去了。
就在他眼神空茫,如行屍走肉般站起準備往回走的時候,懷裡卻突然撲進來一具溫熱的身軀。
剛剛受了傷的裴紹承受不住這力道極大的突襲,踉蹌著退後幾步跌坐了回去。
雪白綿軟的小人埋首在他懷裡,肩膀一抽一抽地帶著泣音:
“你怎麼才來呀?”
聽見這把熟悉的軟糯聲音,裴紹像海中失去方向的船突然發現燈塔的亮光般陡然安心。
他伸出手臂,緊緊地甚至可以說是乾脆勒住了懷裡的人,下巴落在阮喬柔軟的黑發上來回帶了些惡劣性質地反複挨蹭,蹭地小少爺有點癢有點不開心了,抬起頭生氣地要去推男生近在眼前的臉:
“不許老是蹭我頭發!”
裴紹這才看見阮喬快要哭腫了的眼睛,還有幾滴未落的晶瑩淚珠綴在長長的睫毛上,隨著主人眨眼的動作直直滑落,啪嗒落到衣領上。
裴紹鬆了鬆手上的力氣:
“怎麼了?”
又開玩笑地去哄他:
“怎麼,一會兒沒見著我就哭成這樣?這麼愛我?”
阮喬紅著眼眶沒心情搭理他,隻是往裴紹的懷裡又鑽了鑽,今天的那個麵具怪人實在是把他嚇得夠嗆,裴紹雖然嘴賤,但是他的懷抱卻總是能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
甚至連那個麵具怪人,也是聽見外麵裴紹的腳步聲才幫他收拾好衣物,然後快速離開的。
他想到這裡,又把自己往裴紹的懷裡更深地送了送,遇見麵具怪人的事太過羞恥和離奇,他實在是沒臉在彆人的麵前提起。
索性埋在裴紹的懷裡裝死。
同時雙手無意識地順著男生腰間的外套滑到背後,隨即卻摸到了一手黏膩,這濕熱滑溜的觸感讓阮喬的手頓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