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招可真是殺人誅心。古人一貫迷信,與萬歲爺八字不合的後果……平時真看不出來,原來茱萸居然這麼討厭夏草啊……
夏草鎮定地說道:“你倒也不必嚇唬我。宮女選秀前,生辰八字就已經報到內務府了。若是我的八字衝撞了萬歲爺,當初我也進不得宮來。”
茱萸狀似疑惑道:“這麼說來,看來真是我想多了。我也沒有彆的意思,不過是心疼妹妹罷了。”她用手擺弄著自己的耳垂,繼續說:“妹妹每日花心思打扮,不就是為了走到萬歲爺跟前嗎?可惜如今被萬歲爺的龍氣所傷,根本露不得臉,真是可憐啊。”
宋瑩差點被逗得笑出聲來:這古代皇帝的龍氣可比武俠小說的真氣還厲害,沒碰麵都能傷人於無形。
夏草激動地站起來,正要大聲反駁,想到這屋裡隔音不好,趕緊壓低聲音道:“你嘴裡胡說八道些什麼?”
茱萸看著夏草,淡定地說道:“妹妹激動什麼?怪我說穿了你的心思?要我說,這也沒什麼好遮掩的,這甭管大選小選,進了宮的女人,哪個敢說自己對皇上一點兒心思都沒有呢!”
“我敢說!”夏草神情堅定:“我敢指天發誓自己從來不曾對萬歲爺有著恭敬以外的心思!你不要血口噴人!”
古人重誓,茱萸和香櫞一時都被夏草的誓言鎮住。
宋瑩想趁機試探夏草一番,看其他兩人沒有說話,就低聲插入:“夏草姐姐,你彆多想,茱萸姐姐沒有壞心,她隻是看你每天注重打扮,怕你不用心辦差,再惹了主子不高興罷了。”
夏草轉過身斥道:“你又是哪個牌麵上的人,我們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
宋瑩的眼圈兒瞬間就紅了,抽噎了一下,說道:“對不起夏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彆生氣……”
香櫞趕緊安撫宋瑩,茱萸好像又抓到了夏草的把柄,說道:“你衝她撒什麼氣?她說的不對嗎?宮女把心思用在了彆的地方,怎麼可能辦得好差?”
夏草回懟:“辦得好辦不好,自有娘娘來說我。你也不必扯開話頭,我剛剛可說了我敢立誓,你待如何?說到底,心虛的其實是你自己吧!”
茱萸氣笑了:“我不用立誓,我就是懷著這份心思,怎樣?”
夏草沒想到茱萸直接承認了,一時被噎住。
茱萸接著道:“我年少懷春,皇上氣宇軒昂,我傾慕於他,這些我都承認。但是我可不會逾矩做出一些……”邊說邊用手上下比量著夏草:“不得體的事來。說起來,我倒是奇了怪了,你既然對皇上沒心思,每天打扮成這樣是給誰看呢?”
夏草反問:“我打扮得好了,我自己開心不行嗎?”
茱萸說:“香櫞,你跟夏草是去年小選,一起來永和宮的吧?我要是沒記錯,夏草妹妹剛開始可沒這麼愛在穿衣打扮上費心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了,孝懿皇後除服之後你就開始折騰了。難道是因為喪期不能打扮憋壞了,還是……為了彆的什麼人打扮呢?”
話音剛落,宋瑩就感到身邊的香櫞一下子坐直了腰板,她盯著夏草的視線仿佛能將她燒出一個洞來。
夏草淡淡地說:“我沒功夫陪你玩猜猜猜的遊戲,我不舒服,要睡了。”說著就要爬上炕。
然而茱萸不肯放過她:“要不怎麼德主子也誇妹妹聰明呢!”
德主子誇過我?
夏草停下動作,看向茱萸。
茱萸卻沒有依著夏草的意思繼續解釋,而是說道:“隻是妹妹的心思我實在是弄不懂,若是你真想從李氏改成李佳氏,把力氣都衝著皇上使不是更好嗎?且這四阿哥每次來永和宮待的時間也不長,就算你每次都主動靠上去端茶倒水、小意殷勤又怎樣?四阿哥未必記得你是誰呢!”
這回連宋瑩也盯著夏草了。
夏草被茱萸說得白了臉,她強笑道:“我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麼,我真的要睡了。”說完把被子蒙過頭,徹底不理會眾人。
宋瑩聽著炕上其餘三人逐漸規律的呼吸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門窗都掛上了棉簾,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屋內一片漆黑。
宋瑩盯著虛空,慢慢凝結思緒。
第一,夏草本姓李,父親是知府。
第二,夏草去年小選入宮,那就很可能隻比原主宋瀅大一歲。
第三,夏草進宮之後就被分到了永和宮,在德妃身邊做二等宮女。
綜上三點,宋瑩緩緩吐了一口氣,大膽猜測:這個夏草,很可能就是雍正早期最喜愛的女人,齊妃李氏。
而結合夏草每天花心思打扮,卻故意避開皇上而去迎合四阿哥的行為來看,這位李氏夏草大概跟自己一樣,也是被穿的!
可是有一點宋瑩想不明白。
夏草的穿著打扮,在整個永和宮的宮女裡麵都算是過於突出特彆了。就算她是想在四阿哥麵前刷臉熟,也不應該選擇如此張揚的方式。
現在連茱萸都能看出她的目的,那已經在後宮待了近20年的德妃能看不出來?夏草就不怕德妃覺得她不守規矩,厭惡了她?
按照宋瑩之前的想法,像宋氏和李氏這種給阿哥教導人事的格格,一般都是阿哥母妃從身邊知根知底的宮女中挑選出來的——否則宮裡好幾千的宮女,德妃知道你是誰啊就把你指給自己的兒子?
也正因為如此,宋瑩之前才一直致力於想辦法混到德妃跟前。
曆史上的李氏,應該是在宋氏之後、嫡福晉進門之前被指給四阿哥做格格的。
而夏草都已經待在德妃身邊了,慢慢等著時機到來就好,完全沒必要如此急切地表現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