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你叫我有事啊?”方子晨看著船管事一臉納悶的問。
老吳也盯著他。
“你會算術嗎?”
方子晨:“······”
他不說話,老吳剛剛熱起來的心,又涼了。
船管事就見方子晨一臉吃了餿飯的表情,眼裡明晃晃的寫了八個大字······你在逗我我玩兒嗎。
對於一個理科生學霸,且讀了十三年書的人來說,你問他‘你會算術嗎’,就等同於問人‘你為什麼有兩隻眼睛一張嘴’一樣,全他媽的是廢話。
方子晨在鎮上混了半個多月,是弄明白了,這裡的字跟後代的字是一樣的,就個彆是繁體,要是來個什麼甲骨文啊,隸書啊,草書啊什麼的,船管事這麼問,方子晨還不敢打包票,不過字都一樣了,這問的就是廢話。
他點頭:“會啊!”
老吳眼睛頓時一亮,心又熱騰起來。
“此話當真,你可莫要糊弄我等。”
“我糊弄你乾嘛?”方子晨撇撇嘴:“我三歲進學,算術對我來說就是小兒科,不是我吹,尋常的我閉著眼睛都能算出來。”
嗬,這口氣還挺大。
船管事立即把桌上的賬本遞過去:“你看看,看不看得懂?”
方子晨感覺受到了歧視。
老吳和船管事就見他翻了幾頁,眼睛就像是隨意的一掃,速度極快,嘩啦啦一下半炷香後,一本手指頭厚的賬簿就被他翻完了。
老吳見方子晨眉心緊蹙,一副似乎看不懂,怎麼這麼難的樣子,心裡又開始變涼了。
誰知方子晨卻語氣嫌棄的道:“這賬本誰做的啊?亂七八糟不說,錯誤一大堆。”
船管事詫異了:“你還真看得懂啊!就這麼一下,你都能看出來哪兒錯了?”
方子晨翻開其中一頁,指著其中一數額,道:“你看這裡,早上進賬四百五十兩,結算貨款、運費、工費一共去了一百二十兩,這兩處進出都是整數,前天的餘賬也是整數,那這個總賬它怎麼變成八百九十三兩八十九文呢?那八十九文從哪裡來?這錯得這麼的明顯,掃一眼都該清楚了。”
老吳:“······”
船管事眼色意味不明的掃了他一眼,對方子晨道:“你能幫我把這兩本賬簿重新對賬一遍嗎?”
方子晨有些為難。
船管事立即道:“你下午不用去搬貨了,而且隻要你把賬簿對好,我再給你二兩銀子,一本一兩,你看怎麼樣。”
方子晨兩手鬆鬆交握著:“談錢多傷感情啊!”
“三兩。”船管事又說。
方子晨一臉正經嚴肅:“銀子不銀子的無所謂,主要是我想幫你這個忙。不過你若執意要給,我也不好推拒不是。”
船管事:“······”
老吳:“······”
峰回路轉,老吳激動的搓著手,小心翼翼問“那方小子,你看你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把賬對出來?兩天時間夠麼?”
“就這兩本賬簿,豬麼,用的著兩天時間?”
老吳:“······”
“那~”
“我今天就能全部搞定。”方子晨說。
船管事感覺他有些大言不慚:“你可彆對錯了啊!”
“錯是不可能錯的,”方子晨說:“就像你問我一加一,我就是睡糊塗了,都不可能給它算出個三來。”
船管事安心了。
他跟老吳從艙室出來,怕外頭吵鬨的聲音影響到方子晨,還特意將門關上。
幾聲悶雷過後,雨終於下了。
方子晨來了這兒大半個月,終於下了第一場雨,也許是醞釀多時,這雨下的又急又大。
冰雹似的霹靂吧啦落在船上,方子晨即便呆艙室裡沒看到,聽著聲音都能猜到,外頭是個什麼情況。
應該是船管事吩咐過,起初外頭很安靜,他很快沉浸在工作中,後來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吵鬨起來,夾著雨聲傳來,聽得不太清切。
江麵朦朧,雨太大,隔得稍遠都視物不清,幾個漢子正在船上休息,忽然有人指著岸邊道:“你們看,那是不是有個人?”
幾人立即望去,瓢潑大雨裡,岸邊上還真站著個人。
“那是誰啊?”有人問。
“不知道,我們的人都上來完了嗎?”
有個漢子數了數,除去方子晨,大家夥都在。
而且隔著些距離,那人輪廓看著就很瘦小,跟他們扛貨的漢子區彆很大。
“誰啊那是,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躲躲。”
“可不是,受寒了又要去好幾個大錢。”
“他怎麼站著都不動啊?”漢子撓著腦袋說:“我怎麼總感覺他一直在盯著我們這邊看。”
有幾個同伴被他說的渾身發毛。
此時天色陰沉,雨又大,難免讓人心裡發怵。
“雨這麼大,你還能看清他的臉啊?”
“看不清,”那漢子說:“就是有那種感覺。”
那人淋著雨站著不動,孤零零一個,看著怪可憐的,有人朝船裡喊:“哎!你們幾個也過來瞧瞧,看認不認識是誰。”
船裡頭探出幾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