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兒來的時候溜溜還沒啃完手上的包子, 桌上一碗的酸菜炒肉倒是去了大半,方子晨早吃飽了,豬頭肉搭著酸菜實在好吃, 他一個人就乾了個包子,趙哥兒自個也吃了兩個, 豬頭肉起先他沒舍得吃,方子晨一直給他夾, 後來倒是吃了不少。
小家夥們吃得奔香, 兩手捧著包子, 嘴巴塞得鼓囊囊的,嚼起來像倉鼠。
方子晨看的有趣,也不乾人事, 往這個臉上戳一下,那個也戳一下, 竟耽擱人吃飯。
於是周哥兒都來了, 溜溜還剩大半個包子。
白麵貴, 而且趙哥兒包的大,他覺得特彆不好意思, 路上回去知道兒子還吃了人糖葫蘆, 更不好意思了。
但他沒有跟孩子說以後在趙叔叔家不要吃東西這種話,隻是對孩子說你要記得說謝謝。
他跟趙哥兒好, 孩子吃了就吃了,他以後可以從彆的地方補回來。
趙哥兒家的菜還不能吃,明天給他們送點兒過去。
吃完飯,方子晨同乖仔在院子裡鬨。
他一下扮老虎,一下扮惡鬼,說要吃人, 乖仔啊啊叫著滿院子狂跑,方子晨抓著人就摁在懷往他肚皮上啃,乖仔就沒玩過這麼刺激的遊戲,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被趙哥兒喊去洗腳還戀戀不舍。
大概是方才那一下跑累了,晚上剛躺床上,乖仔就睡著了。
方子晨帶著一身水汽進到屋裡,就見趙哥兒對他招了招手。
“這是劉嬸做好的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適身。”
劉嬸手藝那是極好的,有著十多年的經驗,衣服料子好,穿在身上很舒服,該寬的地方寬,該緊的地方緊,把方子晨勁瘦的身軀襯得越發挺拔。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不假,之前他穿著不合身的衣服,瞧著就像個落魄的書生,如今這般一打扮,有種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氣質。
趙哥兒有點移不開眼,目光都有些癡呆,方子晨被看的不好意思。
“回神了,”他臉熱乎乎的脫了衣服,遞給趙哥兒:“你先幫我收起來。”
“不穿嗎?”趙哥兒有些可惜的問。
“穿了扛大包不方便。”方子晨說。
其實也不是方便,而是······
見過穿西裝搬磚頭的嗎?
收拾好,躺到床上,趙哥兒睡不著,想到桌上談的事兒,便問方子晨:“你覺得小文能回來嗎?”
劉小文是周哥兒的丈夫。
趙哥兒在村裡,就跟周哥兒和劉小文好,個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劉小文一去年,音信全無,不隻劉家人擔心,趙哥兒也同樣擔憂。
方子晨哪裡會懂,他就是想問問,圖個心安。
方子晨也確實是不懂,但想著邊關那邊仗打的那麼厲害,十有八九是掛了,但話肯定不能這麼說,
“被拉去打仗,也不全都要上陣殺敵,有些人命好,在後方做夥夫,那就安全了。”
趙哥兒不懂這些,撐起上身看他:“什麼是夥夫?”
方子晨給他解釋,說:“就是專門給人做飯的,你想啊!當兵的也要吃飯啊,他們妻子夫郎又不在身邊,總得有個人給他們做飯,不然打仗站崗的時候,不可能半道打報告說‘我肚子餓了,飯還沒煮,先不打了,我先回去煮飯,吃飽了再來跟你大戰百回合’吧。”
趙哥兒一想,也對,可是:“他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封信回來。”
“劉小文他識字嗎?”
劉小文那是鬥大的字不識一個,徹徹底底的文盲,趙哥兒搖搖頭。
“那不是正常,”方子晨兩手枕在腦袋下,微側著臉看他:“他不識字怎麼給你們寫信啊?就算叫人代寫,邊關離我們這兒十萬八千裡,家書誰幫他送啊?就算有人幫,那肯定也要收銀子,他有銀子麼。”
他聲音困頓,打了個哈欠:“快睡吧!沒準過幾天就回來了。”
六月底,碼頭的貨終於全部卸完了。
這也意味著要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