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哥兒才從鎮上回來, 他來趙哥兒家接了溜溜回去,趙哥兒在菜地裡拔了會草,見日頭沒那麼曬了, 進廚房拿了個籃子,牽著乖仔往河邊去。
那邊有塊荒地, 裡頭長了些魚腥草,他想挖些留著晚上跟豬頭肉一起涼拌。
結果剛到半道, 劉癩子正好迎麵走來。
他應該是剛從鎮上回來, 一身酒氣飄得老遠。
趙哥兒一陣惡寒, 想起方子晨的話。
“那兩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以後晚上就彆出來了, 村口那兒偏僻,要是你在路上, 被拖進小樹林裡這樣那樣了, 可怎麼辦。”
劉癩子此時也看見他了, 見他一個人,正要口嗨兩句, 就見趙哥兒往四周望了望, 接著抱起他兒子猛地朝上山跑。
上山偏僻無人······正中下懷啊!當即扒開腿追上去。
馬家。
馬大娘正在劈柴,一斧子下去就削了半塊樹皮, 馬大壯看她旁邊的柴火堆得亂七八糟的,暴脾氣就上來了。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連個柴都不會劈,今早煮的飯也焦了大半,誰家媳婦像你這樣。”他越說越氣:“這些年你真是被趙哥兒伺候得骨頭都懶了, 他娘的,你看看家裡現在這樣子,豬圈不去打掃,雞也不喂,都等著我來做是不是?”
馬大娘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斧頭砰的一下扔到地上。
“你做怎麼了?今早起來到現在你都做什麼了你倒是給我說說,哦!現在趙哥兒不在,家裡活沒人乾了,你做一下就不行了?嫌我煮的飯不好吃,你倒是自己煮啊!”
馬大壯:“你見哪家的漢子做這些?”
“那你們漢子怎麼還吃飯?”
馬大娘聲音高了起來,朝著屋裡嚷,李氏和孫氏正在屋裡做針線活兒,牆頭不隔音,外頭動靜聽個門清。
“家裡又不是就我一個人張嘴吃飯,憑什麼都我乾?那賤人算是我們大房的人,有些人占我們大房這麼多年便宜了都還沒占夠,現在那賤人不在了,又指望著我再繼續伺候他們咧!呸,做他娘的美夢。”
這話講給誰聽的,那是不言而喻。
孫氏針線活都不乾了,來到門邊:“大嫂,你剛那話說誰呢?”
“沒誰,”馬大壯出來大圓場:“你大嫂就是瞎咧咧,你彆往心裡去。”
馬老太也從屋裡出來了,馬大娘原本還想囔兩句,見馬老太陰沉著臉,到底是不敢說話了。
孫氏卻是不怕:“是瞎咧咧還是心裡話,大嫂自己心裡門清,說什麼占你們大房便宜,大嫂也不算算,當初買趙哥兒花的銀子是公家拿的,那趙哥兒就是公家的東西,自然也有我們二房三房的份,怎麼最後到大嫂這兒就成你們大房的了?”
“那賤人是買回來給我小兒子當童養夫的,那不是我們大房的,難道還能是你們三房的不成。”馬大娘感覺窩火,還要再張口,馬大壯扯她回房:“行了,少說兩句。”
“為什麼要我少說兩句?”馬大娘拉著一旁的柱子,就是不想回房。
回去了那不是顯得她沒理吵不贏才躲起來了麼?
馬大壯都想一巴掌呼過去了:“回不回去,吵起來你就高興了?”
孫氏在一旁添火:“大哥,你就讓大嫂把話說清楚唄,不然以後還少不得像今天這樣,陰陽怪氣的咧!正巧娘也在,就讓她做主,看是不是我們占了你們便宜。”
“就是啊!”李氏也道。
馬大壯不說話了,馬二柱和馬老三聽到動靜都從房裡出來。
兩人臉色不太好看,顯然也是聽到了方才那番話。
“大哥,你就讓大嫂把話說清楚吧!”
“老二老三,你大嫂她就是亂說的。”
“我哪裡亂說了,”馬大娘道:“給我們兒子當童養夫,那不就是我們大房的人了?難道以後他們兩家用了公家的銀子娶了媳婦,那媳婦也是公家的不成?是不是誰想睡就睡啊!”
這話就難聽了。像點了炮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