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太危險了, 我們不去了。”狄遠赫停住了腳步,對森芒說。
狗狗們也表現出焦躁不安的神態,亞曆山大擋在森芒的前麵不給他上前。
狄遠赫仔細觀察四周和地麵, 和狗相似的腳印在泥土上隱約可見, 一直延伸到遠處,他以為是自家狗子的腳印, 所以沒有過多留意, 現在仔細觀察一看便發現了不對勁。
地上不僅有狼的腳印,也有熊的掌印。
再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狼的腳印很少, 說明狼群並不在附近。
“是一隻落單的狼。”狄遠赫說,“它肚子可能還有點餓。”
說著,思考一番又補充道, “估計熊也是餓的,我們最好不要惹它們。”
厚厚的雲層遮住太陽,陽光隻能從雲的裂縫中透出亮白的光,蟬還在聒噪地吵著,熊和狼的爭鬥沒有打擾到它們。
森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在灌木叢的樹葉撥開一個小口, 麵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在一小片空地中, 一頭黑熊在扒拉著蜂箱裡的蜂蜜, 密密麻麻的蜜蜂圍在它的身邊飛,黑熊熟視無睹,用鋒利的黑爪扒開蜂箱頂板,開始吃裡麵的蜜。
蜜蜂的武器是毒針, 可惜黑熊的毛又長又密, 一點也不怕蜜蜂的攻擊。
一旁落單的狼也對蜂蜜垂涎三尺, 礙於蜜蜂太多不敢上前,但它莽得很,眼睛盯著黑熊手中的蜂箱不放,試圖也想分一杯羹。
它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森芒沒有出聲安靜地看著,狄遠赫扯了扯他,想讓他慢慢離開,但森芒沒理,他覺得這隻黑熊很眼熟,特彆是它胸口處的白斑。
他又看了兩眼,做下判斷,“這隻熊是熊大明。”
狄遠赫很無奈,他不想去思考為什麼這隻熊會有它的名字,現在不是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現在的狀況已經威脅到兩個人的生命安全了。
附近被炸窩了不知何去何從的蜜蜂到處都是,嗡嗡地吵得煩人。
狄遠赫從背包裡拿出頭罩裹到森芒頭上,免得他被蜜蜂誤傷,重複道,“蜂蜜采不到了,我們沒必要多停留。”
森芒沒管他,他安撫地摸了焦躁不安的狗子,“它們在搶蜂蜜。”
“大明膽子很小,從來沒有傷過人,不惹它生氣就不會出事。”
“它和白大叔認識很久了,白大叔偶爾見到它會喂點東西給它吃,白大叔早就知道蜂箱會被黑熊發現吃掉,但他還是每年都這麼做,他說怕這隻熊找不到什麼吃的時候還能有個蜂箱可以填肚子。”
話裡話外都說明著這隻熊和人類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友誼。
實際上事情並沒有這麼友好。
白勁秋還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還能用槍,也沒有禁止打獵,他時不時背著槍上山打獵或者找點藥材拿去賣。
他和熊大明的初見讓人畢生難忘。
人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在吃上麵費工夫,白勁秋炸了好幾塊塊豬排,帶上水和饅頭就上山了,打算在山裡宿兩晚,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好賣的貨。
那天他走了大半日,沒找到啥好東西,累壞了,乾脆直接搭了個帳篷,那時候山裡還沒有建立很多哨所,白勁秋也沒介意,覺得搭帳篷也挺好的,隨便吃了幾口豬排和饅頭補充了能量,沒漱口便倒地休息了。
熟肉真的太香了,更彆提外麵還炸了一圈麵粉,濃香四溢。
這時候一隻熊聞著味摸了過來,在帳篷外兜了好幾圈,最後忍不住把頭撞進了帳篷裡,想把裡麵的豬排找出來,甚至因為白勁秋吃完飯沒漱口,在他的嘴巴前嗅了好一會兒。
沒有人會想在睡到一半被熊的呼嚕聲吵醒,這種恐怖的程度不會比任何鬼片或者恐怖片遜色。
人在應激狀態下是無法思考的,白勁秋本能地握住手中的槍衝麵前的熊開了一槍,沒射中。
突如其來的槍聲把熊嚇壞了,熊又把人嚇壞了。
一人一熊一起轉身抱頭鼠竄。
最後這隻黑熊還是沒抵抗住食物的誘惑,返回來把白勁秋落在帳篷裡的炸豬排和饅頭吃光了。
而白勁秋連夜下山平複心情,至此半年內不敢上山。
當一份護山員的工作擺在麵前時,他也不顧自己還沒上任,連續上書十幾封,要求在山中多處建立安全哨所。
可見這事情導致的心理陰影麵積之大。
*
兩個人屏住呼吸躲在有半人高的灌木叢下,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
狄遠赫從森芒的話中大概知道,這是一隻溫順的無傷人犯罪記錄的好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