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這些不是為了說服彆人，而是為了說服我自己。”雲昕告訴她，“如果始終想不明白，或許沒有一輩子。”
那哪是送飯菜？
“所以即使身家不菲，還是投簡曆，找工作，租房住？”白薇嘀咕，“我還以為你被老板傷害過。”
“新世界酒店坍塌事件，專業設計師說過，設計數據出了問題，樓遲早是要塌的。而你恰好在大樓坍塌前入職，並及時通知顧客撤退，救了大部分人。”
“這麼看，確實履行了職責沒錯。”
她隻是想找份工作，多多接觸人群，有錯嗎？沒有。
白薇不由提問，“要是一輩子都想不明白呢？”
白薇把文件發給同事，同時附上留言，“用‘真言’鑒彆一下，她說的是不是實話，尤其是沒害過人那段。”
“我的外婆曾經有過喜歡的人。為了不將噩運帶給對方，在發現自己懷孕後，沒留下隻字片語就走了。等到我長大，她說太累了，不想活了。”
遺憾的是，雲昕一臉認真，看上去真的在嚴肅考慮這個問題。
雲昕卻說，“事故起因報告中有說到，那天天氣異常，大幅升溫。再加上儲糖罐老舊，一係列原因混合在一起，才會釀成慘劇。如果天氣沒有異常，就算儲糖罐老舊，也不會出事。”
“我的母親執意結婚生子，最終父親遇上意外事故逝世。母親鬱鬱寡歡，沒多久便隨他去了。”
白薇開始懷疑，雲昕為了拒絕她的邀請，試圖用哲學辯論將她繞暈。
“沒有，就是求職，哪兒願意收我我就去哪兒。”雲昕說。
白薇怕了，喝口水壓壓驚。
“酒店坍塌同理。錯誤的設計，糟糕的建設方式，卻一直好好的。而我剛入職一個月，大樓承重就吃不消了，事故隨之發生。”
“因為我想知道，我到底是預言了死亡，還是帶來了死亡？”雲昕神色認真，一點不像是開玩笑，“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非常重要，這關係到親近的人會不會因為跟我離得近而死亡。”
總之決定本來就不容易做，憑空冒出的不確定因素——進化遊戲，讓問題變得更複雜。
“沒有。”雲昕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大家都是純粹的人。
“烏鴉到底是預知了死亡，還是帶來了死亡？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總之，”她定了定神，然後才道，“害人的事情都沒做過？”
看那履曆，她都感覺雲昕在專門報複老板。
“沒有。”雲昕給予肯定回複。
“所以最後，到底是被災難吸引，還是我走到哪兒把噩運帶到哪兒，仍沒有答案。”
在她們眼裡，全人類滅亡會不會等同於全家大團圓？
“以你經曆過的那些事，應該能下判斷了吧？”白薇分析，“糖漿泄露事件中，多虧你，同事才能幸存。”
“間接的也沒有？”白薇直視雲昕，像是要看穿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這麼看，大家都挺不容易的。雲昕歎息著離開。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對她太重要，哪怕心裡相信外婆說的是真的，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白薇，“……”
雲昕走後，白薇取出兜裡的錄音筆——裡麵完整錄下了方才她跟雲昕的對話。
想了想，她道，“過去，烏鴉被叫做‘報死鳥’。因為烏鴉一叫，快死的老人隔天就會死亡，就好像死神專程把人帶走一樣。”
老板隻是想賺錢，有錯嗎？沒有。
白薇：“……這就是你大學跑去念哲學係的原因？這跟你拒絕加入特殊救援部門有關係？”
“外婆也告訴過我，巫女一脈天生會被災難吸引，不自覺靠近。而引導人類從災難中逃生，是巫女的天職。”雲昕語調深沉，下一秒話鋒一轉，“不過有時候會懷疑，她是不是在騙我。”
雲昕發愁。她的事，要怎麼說呢？
那是為了送去個大活人（探測器）。
“科普研究表明，烏鴉食腐。而快死的人身上有股酸腐味。”白薇提醒，“烏鴉叫，可能是在喊‘開飯了’。”
雲昕突然醒悟自己一趟趟跑公寓樓送外賣背後隱藏的真實意圖。
也可能是因為，她敢拿自己的命賭一百次，卻不敢拿在意的人的命賭一次。
可是這家子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會在乎其他人嗎？
“沒有就好。”白薇想了想，又道，“加入特殊救援部門的事之後再說，先把當前工作做好。老人隨時可能會遇上危險，你和吳鵬盯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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