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朝她揮了揮手,如同朋友分彆一般,可卡洛琳內心絲毫沒有喜悅。
她看著那個一身純白的青年沉默地用滴血的手指在空中畫出奇怪的符號,緊接著一群人帶著光腦直接憑空消失。
包括她認識的那個白發議員。
“砰!”門猛地打開,全副武裝闖進來的安保隊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不知所措。
卡洛琳疲憊地關上視頻,覺得她近期是不會考慮去海底提升她異能的事情了,她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挨過父親的責備,以及方舟疾風暴雨般的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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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卡洛琳就接到了父親的通訊。
麵容凝重的金發男人端坐在辦公室內,望她的眼神像是在冒火,他說:“凱蒂,你知道你麵對了什麼,做了什麼嗎?”
還叫她的小名,看來父親還沒有氣到極致。卡洛琳在掛掉視頻到接父親的通訊中間的時間已經思考了許多,她此時平複下心情,點頭道:“我很清楚我麵對了什麼。但是爸爸,這不是我能逃避的。”
“不,你可以,你就不應該跟著那群蠢貨去聖羅莎島,你知道A級詭異是什麼意思嗎?”她父親吼道,“你的媽媽差點就沒有了女兒!”
卡洛琳抿了抿唇,沒敢頂嘴。
確實,隻要她沒有坐上飛機去聖羅莎島,她就不會看到那一幕,也不會覺醒異能,自然不會接到麥倫上校的視頻通訊,被迫圍觀了那麼驚心動魄的場景。
她父親把卡洛琳罵了一頓後,喘著氣道:“總統已經給我傳過通訊了,讓你明天晚上之前到達總部,在這之前,你跟我解釋一下,WPO那些人與你完全沒有關係嗎?”
卡洛琳慘白著臉,連連搖頭:“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也沒有接觸過。”
“所有開會的議員都遭到了襲擊,見證者隻有你,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概念。”她父親歎了口氣,“我會站在你這邊,但是你必須拿出證據,證明你與WPO無關,並且提供你覺得可以彌補的信息。”
方舟總部的視頻通訊都是保密狀態的,辦公室內的光腦被拿走,她這邊的錄像也會被清空,她成了唯一的知情者。
卡洛琳知道總有個人要承擔責任,很不幸,這次變成了她。
她苦笑一聲,問父親:“爸爸,你有聽說過MIA嗎?”
“MIA?是什麼?”她父親皺了皺眉,“也是一個組織?”
“WPO的操縱師臨走之前提到過這個組織。”
“凱蒂,等我一下。”
卡洛琳看著她父親戴上老花鏡,走到書桌旁打開權限極高的光腦,劈裡啪啦輸入了一堆,查了近五分鐘,才關上電腦。
他說:“關於MIA,很巧合,方舟曾經派往曙光的臥底有傳來訊息,雖然隻是幾句話。”
“說了什麼?”卡洛琳急切地道,“那個操縱師說如果想救回亞當斯議員,最好去找MIA求助。”
她父親說:“隻說是一個與曙光達成了合作的小組織,成員不明,但出現的成員實力都很強,那個A級詭異‘裡巷’就有MIA出手的痕跡,想要聯係他們必須去與曙光交涉……”
他眉頭皺起:“我先去跟總部商量一下,凱蒂,你的機票我已經給你定好了,明天早上會有人來接你,早些回來。”
卡洛琳鬆了口氣,她乖巧點頭:“麻煩爸爸了。”
通訊關閉,飽受了一天驚嚇的少女去廚房煮了一杯熱牛奶,放到嘴邊抿著。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WPO成員的身影,屬於操縱師獨特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讓她感覺到絲絲寒冷。
WPO的每個成員實力都能吊打明麵上方舟的人,從他們的言語中,卡洛琳能明顯地感受到他們的輕慢。
操縱師壓根就沒把方舟放在眼裡,哪怕它是全球皆知的大組織,但在他們眼中也隻不過是可以來去自如的平台,那群領著高額工資的保安,甚至連他們的影子都看不到。
那麼被操縱師承認的對手,擁有能夠輕鬆滅除A級詭異的人魚女王莎莉亞的MIA,又是多麼強大?
可“方舟”卻完全沒有人關注過MIA,甚至全然不知情……
卡洛琳將熱牛奶一飲而儘,試圖抵禦從心底犯上來的寒冷。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深不可測的東西,她真的能成長到那個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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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米國太陽比彆處都熱辣,烤著一望無際的平原,讓所有人都狼狽地縮在室內,靠空調過活。
溫穆清睡到了大中午才爬起來,迷迷糊糊地聽伍泉講他休息時各地發生的事情。
昨天在“方舟”總部大鬨了一場,爽確實很爽,但他還是頭一次把四張卡牌放在同一個地方使用,四處相似的視角傳來,讓他必須耗費更多的精力來轉換視角,免得造成卡牌操控錯亂的失誤。
不得不說拿手無縛雞之力的葉庭深坐在一片混亂中打嘴炮的感覺真好。
看那個金發小姑娘一副驚呆了的模樣,溫穆清非常有成就感。
他現在隻能操控五個卡牌角色,而葉綬又必須定點在華國內部,等待這“曙光”那邊的行動,因此為了壯大聲勢,他不得不把詭異卡也拿上去充數。
[雨中女郎]是他抽出來的唯一一張類人形詭異,便又雙叒叕被他抓了壯丁。
幽幽怨怨的雨中女郎打著傘,望著無良的主人。她一個隻在雨天出沒的詭異,天天在大晴天的時候被丟出來,實力會被削減近八層,如果不是給她分配的對象是個外強中乾的菜雞,她還真有翻車的可能性。
孰不料溫穆清就是看上她被削減後的實力,全勝時期的雨中女郎太強悍了,基本就是誰看她臉誰就死的無解級彆,他不喜歡無法掌控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還是交給法律來管好了。
不過論違法亂紀,他乾得可太多了……
溫穆清心虛地咳了一聲,覺得曾經的三好少年不複存在。
伍泉沒嚼他的數據小餅乾,而是換了個喝的,溫穆清腦子裡全是他西裡呼嚕的聲音,聽著還蠻催眠。
他說:[曙光那些人還在吵要不要跟MIA接觸,因為當時說葉綬不負責後,他們就沒法找到人了。]
溫穆清吐槽:[卡位不夠啊,我總不能讓葉庭深再加一層班吧?]
這叫什麼,套娃的套娃的套娃?
溫穆清披著青行燈的馬甲披著負責人的馬甲……咳,那還是讓曙光他們自己苦惱去吧。
[我看他們快討論完了,應該還是會聯係葉綬。]伍泉道,[唐光譽最近跟他女朋友一起待在總部,邵翠華則是待在屏玉市。]
溫穆清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欲言又止,直言道:[想說什麼?]
[她待在屏玉市是因為你。]伍泉乾脆地說,[不知道她哪裡來的渠道,聽說你一直昏迷不醒,周圍隻有護工,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她就乾脆待在屏玉市,每天去醫院照顧你。]
溫穆清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怔了一會。
[那還真是謝謝阿姨了……]他喃喃道,[我真沒考慮到這點。]
他的本體一向被他不在意地亂丟,畢竟沒什麼價值,還有些拖累他的計劃,可現在發覺社會中還真的有在意他的人,感覺就不太一樣了。
伍泉默默地補刀:[唐光譽之所以想留在方舟,是聽說裡麵有昂貴的修複設備,他想讓你站起來。]
溫穆清不說話了,他翻開自己的人物卡挨個看過去,又倒著看回來。
伍泉:[其實在意你的人有很多,你那麼久沒有看屬於“溫穆清”的晨曦,不知道裡麵多了多少條信息。]
[宿主,雖然這個世界很重要,但是我也希望你把自己看得重要一點,卡牌隻是卡牌,他們永遠不會變成真的。]
[你把卡牌的故事背景構建地那麼全麵,讓他們彼此間產生羈絆,可一切都與這個世界無關,與溫穆清無關,那對你來說還是沒什麼意義的。]
溫穆清默不作聲聽著,心中默默反駁,他覺得他的做法還是很有意義的,既保全了自己的本體,又能放手去做他的事情,構建背景還能讓曙光他們跟信任他,何樂而不為呢?
可被伍泉說的,他確實有點沒由來的難過。
溫穆清把他已經關掉很久的晨曦拿出來,開機,叮叮咚咚的消息彈出來,響了近半分鐘才停下來。
6.25[光哥今天也在搬磚]:溫哥,你人呢?班花說給你發的電子請柬也沒人接收,婚禮定在七月三號,看到消息記得回一下。
6.28[光哥今天也在搬磚]:哥啊,你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這年頭哪有人那麼久不上晨曦的,你再不出現,我可要來找人了!!
7.2[光哥今天也在搬磚]:明天是班花結婚,全班能來的都來了,溫哥你真的不在嗎?
7.5[光哥今天也在搬磚]:我聯係阿旭他們了,溫哥你彆有事啊!!
這個ID是他的大學舍友的,阿旭也是大學的同班同學。溫穆清這才恍然想起,五月份的時候他們給他發過邀請,讓他有空出去聚聚,他那時候還沒什麼緊迫感,說會給班花的婚禮隨份子錢,結果轉頭就給忘了。
現在距離他發的最後一條信息也已經過去了一段日子,溫穆清手指懸停在上方,還是沒有按下去。
“溫穆清”這個時候正在病床上沉睡呢,怎麼能回晨曦。
下麵是邵翠華的信息,開始請他幫忙找唐光譽,後來就變成找他自己,七月份則是沒有發信息,想必是已經知道他住院的事情。
7.26[唐光譽學弟]:學長,我去旅遊回來了,沒帶什麼特產,你現在在哪?我給你帶點吃的過去。
唐光譽就給他發了這一條信息,想必也從自己母親那得知了他的事情,溫穆清腦海中直接浮現起唐光譽可憐兮兮的表情。
下麵還有田可給他發的吐槽的相親的事情,隻不過因為他太久沒回,久而久之也不再說話。
下麵一堆他的大學同學、輔導員、老師的信息,想必被他舍友找人的行動驚動,便也來慰問他一下。
伍泉乾巴巴地說:[你看,溫穆清還是有自己的圈子的嘛。]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要不是我的錯誤信息,你也不需要這麼拚。]
如果伍泉一直理直氣壯,溫穆清還能自我反省一下,但見他聲音低了下來,溫穆清就理直氣壯起來了。
[反正也就幾個月的時間,我相信我朋友們也不會跟我太生疏。]他說,[與其在這裡悲春傷秋,倒不如趕緊解決不是嗎?]
[伍泉,我覺得你以前肯定年齡不大。]
伍泉結結巴巴地道:[哪有什麼以前啊,我不就,不就是個係統……]
[能量攢夠了吧?]溫穆清問,[我有占卜算過了,雖然也有劫難,但比起初預測的會好上很多,今年年底我們就可以結束一切了。]
[到時候剩餘的能量給你捏個身體,給我換個腿,足夠的。]
伍泉被他的大餅說服了,不再糾結自己當時的錯誤。
溫穆清把搶來的光腦打開,一目十號地看起來,方舟表麵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屬於資本的痕跡依舊深深地刻在上麵。
他們所做的實驗明麵上都是白字黑字的契約,但實際上依舊是對走投無路的普通人的壓榨。
簡單來說,方舟通過對動物狀詭異的研究,竟然還真的提取出詭異中的汙染因子,他們將這些研製成類似“卵”的初級形態,又通過精神係異能者往裡麵埋下種子,這樣培育出來的詭異就是人工詭異,受控於“主人”。
想要培育詭異的方法有二,一是去高級詭異點接受詭異的汙染,不過這樣精神係異能者的實力不夠,很可能會造成反噬;二是去吸收普通人產生的極端情緒,長年累月積累發育。
前者危險更大,後者雖然耗時比較多,但好處十足。
米國首先下手的便是隔壁國家,他們在各個地方投放了試驗點,包括邵翠華,但因為華國監管嚴苛,鄰裡關係比起米國的獨棟建築更為緊密,很難產生足夠極端的情緒,加上溫穆清從中作梗,他們便另擇出路。
這個實驗由議會全員通過,有總統的批示,過了明路後便開始招攬那些走投無路的絕望平民,通過簽訂協議給他們足夠還債的金錢或者治療,而他們要付出的則是自己極端的情緒。
如何製造負麵的極端的情緒呢?人類在折磨同類方麵,總是有很多辦法。
溫穆清沒有仔細看下麵的具體實驗資料,僅僅是看了一些圖片就讓他有些生理性的不適。
他忍住想要砸掉光腦的衝動,深呼吸。
頭腦裡輕微的響動早就消失了,伍泉不知道躲在哪裡,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那群家夥,真的比詭異還令人厭惡啊……]他喃喃道,[真的不怕遭報應嗎?]
[比起虛無縹緲的命運,人們總相信自己眼前的事情。]伍泉有氣無力地說,[不行了,嘔……我遭不住,為什麼係統接入光腦就能直接接收所有資料啊?!屏蔽都做不到!]
[……你去休息吧。]溫穆清抽了抽嘴角,[那個議員就是負責實驗的,我覺得還能從他嘴裡翹些東西出來。]
伍泉“哦”了一聲,好奇地問道:[你要拿葉庭深的催眠去套話嗎?]
溫穆清冷笑一聲:[那樣也太便宜他了。]
他打開自己平日裡一向不用的倉庫,從一大堆抽出來的道具卡裡麵挑挑揀揀,選了一振短鞭。
手臂長的鞭子閃著油亮的黑光,揮動間有著“咻咻咻”的聲音,它還有著附加的一個功能。
[蛇頭短鞭]:蛇頭短鞭傾心天生邪惡的探險者,它會指引著擁有者找到最陰暗的東西。
效果:每往對象身上揮動一下,會疊加一層debuff,超過十層,他會在疼痛之餘感受到恐怖的幻境。
他說:[你猜猜那個家夥,在痛苦中會看到實驗體的哀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