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隻需一想就知道原因了:“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吧!”
雲芝芝說:“我是覺得李氏現在風雨飄搖,又是新貴,許是日後舉步維艱。”
周枕明白雲芝芝的好意,現在李氏確實不適合再去了,不說陛下會不會怪罪李氏,但李氏經次一事讓很多人都看明白了,李氏底蘊不夠,所有一切都寄於陛下的寬仁和寵幸。
“這些天我仔細想過了,我還是決定投李氏。”
雲芝芝嚴肅地問:“周枕,你想清楚了嗎?”
周枕安撫一笑,他說:“想清楚了,現在大家都對李氏避之不及,我此時若加入李氏,得到重用機會就非常大。”
“那如果太後……薨逝,李氏被生氣的陛下抄家滅族,你到時候想再投彆的世家,都可能不會被信任了。”雲芝芝小聲說,她此時不免想到衛燃一家,雖然她和衛燃有仇,但不妨礙她覺得衛氏一門著實有些冤。
這一榮一損全寄托於一個人的一念之間,這太可怕了。不怪裴珣那些開國世家,會抱團在一起。除了是當年洛氏開國太-祖許下共治天下的誓言,也是一種自保吧!
“雲姑娘,不會的,李氏是陛下的母家,陛下好不容易扶持了一個新貴,不會看著他這麼倒下去,此時陛下隻是氣頭上,忍過去就能海闊天空。”周枕說得很肯定。
雲芝芝聽了,可見她就算沒有說世家和洛氏皇家的關係,在周枕這些人心裡都門兒清,周枕為此還想賭一把,她還要再進行勸說嗎?
“裴氏未必不會重用你。”雲芝芝低聲說。
周枕緩和的笑了笑:“雲姑娘,這是不一樣的,我要的不隻是區區人情上的重用,我的理念我的想法,有些激進,在李氏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雲芝芝若有所思,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投的不是李氏,而是天子。”雲芝芝問。
周枕露出一點無奈,又帶著十分的渴望:“雲姑娘,隻有天子才能讓一寒門以最快的速度重會世家門牆。我投世家,許是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而若被天子看重,三五年都有可能。”
雲芝芝微微色變,她明白周枕的心情,如果不是認識裴珣知道衛氏的事,她也會覺得替天子辦事是正道。
有了衛氏的例子在前,雲芝芝再聯想到曾經學過的曆史,這削弱世家和削藩又有什麼區彆呢?最先動刀的棋子,結局可是被誅九族。隻能願這位天子不是一個求變的漢武,而是文景二帝,雙方達到一個平衡,周枕若能出頭可能會如願帶著周家重回世家門牆。
雲芝芝歎了一口氣,她將衛氏的事和周枕說了。
周枕微微色變,這麼大的事,他來到京城有不少時日了,竟然沒有儒生談論此事,這事還隻是過去五年,這麼快就沒人提了。
“我知道了。”
雲芝芝見周枕此時模樣:“你還要投李氏?”這屆天子並不靠譜。
周枕說:“我和衛氏不一樣,衛氏握著天下和世家都覬覦的東西,雲姑娘,衛氏一門死絕,不僅僅是天子逼迫,隻怕也少不了其他世家的推波助瀾。我會小心,隻要把握住分寸,未必不能成功。”
如此,雲芝芝再也沒法說什麼。
事關前程,雲芝芝的性子隻能祝福他了。
她此次來就是想問清楚周枕的意思,其次就是將帶來的行禮帶走。
接下來,她要和裴珣全力追殺刺客,如果衛燃逃出去了,她和裴珣可能還要出京。
“你要走?”
雲芝芝說:“對,如果一切順利,我處理完所有的人會來和你喝酒請辭,若是有差錯,我隻能先回雪山,那麼今日就當離彆了,你日後好生保重!”
周枕心中略有不舍,不過卻看得開,他拱拱手:“雲姑娘,我等你和我請辭,到時許是還需要你幫我帶信回幽州。”
雲芝芝自是同意。
出來周枕院子,雲芝芝將手中帶血的碎布條給了雪影。
兩人一‘狗’再次去了東水坊。
才到坊市門口,就見此時東水坊已經被羽林衛包圍,全坊禁嚴。
雲芝芝隻能遺憾抱著雪影暫時離去。
裴玉問:“雲姑娘,現在咱們回裴府等公子,還是你有彆的地方想去?”
雲芝芝想了想:“宮門口附近有什麼可以待的酒肆茶舍沒有?我們去那裡等。”
裴玉笑說:“有的,以前公子進京,我們這些護衛都在那兒等,現在過去,怕是還能見到忠叔在喝茶。”
雲芝芝就打定主意:“那就一起等。”
兩人趕到皇城外的一家祥寧茶舍,裴忠他們果然在。
裴忠給了雲芝芝一個消息,就是一盞茶之前,謝皇後把謝六姑娘和謝七姑娘招進了宮。
謝六是衛燃的未婚妻,怕是被召進宮警告一番的,謝七姑娘是何人?怎麼聽裴忠的話,對謝七姑娘更看重一些。
“謝七姑娘是嫡長房的嫡孫女,正是及笄之年。”
“那位謝艒大人的女兒?”
裴忠彆有用意的點點頭。
雲芝芝有些奇怪,和她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要給她說一個陌生姑娘?
天色漸晚。
裴珣還是沒有從宮裡出來,這讓雲芝芝有些焦急。
“會不會被扣下了?”雲芝芝不免有點陰謀論。
裴忠卻不慌不忙,說:“雲姑娘不要擔心,怕是被皇後殿下留下一起用膳了。”
雲芝芝問:“裴忠叔你這麼肯定?”
裴忠看著雲芝芝說:“因為謝七姑娘進宮了。”
雲芝芝這才恍然,她遲疑的問:“謝皇後要撮合裴珣和謝七姑娘?”
裴忠點點頭。
雲芝芝默默轉過身看向窗外,也不知是想看到什麼。
裴忠也就隻能提醒到這裡了。
時間緩緩過去,這期間雲芝芝一直都沒說話。
等到皇城邊出現人影後,她不由望了望天色,皇城裡的晚膳結束得比裴府要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