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裴氏這樣的大家族, 在陸州有旁係,又有派了人放出去的門生在陸州為官,不多時, 就有太守帶著專職刑獄的人才過來。
太守姓林, 名寬,曾在裴氏做過五年的門客, 因通熟律法,能謀善斷, 被裴氏舉薦到了陸州一縣做縣令,後考評多次為優, 至今升上州直郡守之位。
他帶來獄丞和兩個善於查案的能吏過來。
林寬很快來稟報:“家主,經過三檢四查,花燈沒有其他問題。”
“不過,花燈名單上二十三人,有十二人為陸州世家和名士,這些人有一些家人報過官, 經仵作查驗, 都是刺殺而亡。”
雲芝芝心中一肅,如果是這樣, 之前隻是懷疑那男子的功夫是刺客,現在幾乎可以證實。
裴珣抓住了一些重點:“隻有一些人報過官,那其他七人是怎麼死的?十二人中可有親朋關係?”
林寬見裴珣多問,他嗅到陰謀的氣息。
他拱了拱手,回話說:“家主,十二人裡隻有兩人是陸州城的人,其他分布各郡縣,並無親朋關係。”
又說:“其他七人對外報喪的緣由都不一樣, 有的是因酒色而亡,有的是疾病,還有一些是犯了錯被家規私下處置了,因都是私事,下臣也隻是聽說了一二。”
雲芝芝在一旁和裴珣小聲說:“這麼說來,這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裴珣,我懷疑這七人可能也是刺客殺的,隻是不知什麼緣由,他們的家人沒有如實說,你要整頓陸州,是不是可以從這些人家著手?”
裴珣和雲芝芝一樣生出懷疑。
一個人寫一串名字,這些名字無親無故,又非正常死亡,除了幕後凶手和知情者,誰會有閒情逸致給他們放花燈?
林寬心中也在猜測發生了什麼事,他作為太守,有必要了解查明真相。“敢問家主,這花燈二十餘人名字字跡一樣,是否是一人所放的花燈?”
裴珣沒瞞他:“是。”
林寬得到確切答案,帶著一點期望問:“不知是否是道長和和尚?”
裴珣和雲芝芝都明白林寬的意思,如果是知名道長和和尚,可能就是受他們的家人所托而祈福,那就完全沒問題。
裴珣搖了搖頭。
林寬心一沉,不是,他知道這事情大條了。
裴珣再次給了他一點消息:“那人放了這些花燈後,有一刺客將其都撈上來想要燒毀這些字條。”
這……已經昭示得很明顯了。
他說:“家主,您的意思是,這二十餘人裡,全是被刺殺的?”
裴珣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複,隻是說:“這十二人的生平和死亡信息詳細寫於我,其他一些非陸州人也儘可能查明死因一同送來,再細查一番你就知道了。”
林寬忙接了令,他問:“是否要稟報許州牧?”
裴珣說:“不必,你暗自查探便是。”許州牧出自陸州大士族,和裴氏並無關係,他不確定這人是否和衛燃勾結。
林寬自是明白裴珣的意思,他看了卡一地花燈,他還是想多知道一些:“家主,放花燈的人能否告知下臣?”
這一點,裴珣看向雲芝芝。
雲芝芝遲疑了一下,她說:“我會親自去查,若是她無辜,還是不要打擾到才好。”
裴珣便不強求,對林寬吩咐:“我親自去辦,你隻管將這些亡者信息收集好,其他不要探尋。”
林寬心中一驚,同時忍不住看了雲芝芝一眼。
家主對這一女子如此信重!這麼大的案子,關鍵疑似凶手刺客的人物因為她的顧慮,就輕易放過了。
作為裴氏出來的門生,他隻能聽令。
“是。”
裴珣看了看還在四周查看打鬥痕跡的獄丞,以及分散有些遠的能吏,他揮手讓林寬退下。
此地隻剩下雲芝芝和裴珣兩個人,雲芝芝沒多說什麼,她走到花燈旁邊,開始將這些字條重新塞進花燈,然後沉默的將其重新放入了河中。
此時有個能吏似乎在遠處找到了什麼東西,裴珣見林寬拿著個東西要來稟報,他不想讓其打擾到雲芝芝就主動過去。
“家主,張端在前頭八十步左右,發現了這個。”
是一個女子式樣的香囊,香囊繡著雪芝的樣子,裴珣以為是雲芝芝不小心遺落下來的,她的香囊就是繡著雪芝,他收了過來:“可還查到彆的東西?”
“三十丈都查過了,隻有這東西。”
裴珣就讓他們走了,等人離開,他要拿香囊還給雲芝芝,手感不對,有藥香。
芝芝的香囊裝的是銀錢和炭筆。
藥有止血療傷之效,普通人不會帶這樣的藥粉放在隨身香囊裡。
他打開一看,是傷藥藥粉,還有幾十張紙條。
***
裴珣走回來,見雲芝芝已經放了七八盞花燈了,此時她才將一盞推入到河中要拿下一盞,裴珣就給他遞。
雲芝芝接過花燈微微淺笑:“謝謝。”
“應該的。”
他蹲在雲芝芝身邊,幫她放了一盞花燈。
兩人靜靜地將花燈放完,隨後相視一笑。
裴珣將一個香囊交給了雲芝芝,雲芝芝看見後,本能的說:“我什麼時候掉的?”
當看到自己腰間香囊沒掉後,她露出疑惑之色。
接過香囊,她不由低頭對比一下,真像,隨後想到自己的香囊好像就是在陸州城買的。
看來是同一家的東西。
香囊鼓鼓的,和她用來裝碎銀銅板不一樣,裴珣將香囊給她肯定是有問題的,於是她將藥囊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