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說不出來,汙染透過血肉蔓延到喉嚨,整個喉嚨都發紅發腫,完全說不出話來。
滿肚子的疑惑被迫憋在肚子裡。
朱飛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隻當這是個普通的治愈師,誰能想到那些論壇裡的傳言都是真的?她一個治愈師,真的會操作機甲。
打得他所有的準備都像是笑話。
早知道顧挽月怎麼強大,他肯定不會去招惹她,也絕不敢恨她,還動這些大膽的念頭。
“我們查到那家飛行器店鋪,朱飛幾年前還下過一單!”
執法隊將電子禁錮器扣在他身上,通知道:“你被捕了。蓄意謀害高等級治愈師,還有前科,破壞軍事重地安全罪,你等著聯邦法庭的審判吧。”
旁邊所有獸人都眼裡帶著憤怒,壓抑著怒氣的眼神,幾乎要將朱飛瞪個對穿。
“今天下午體驗汙染值的時候我就在場,他治療的獸人數量墊底、總計降低汙染比例也最低,根本就沒想好好治療。”
“居然還想謀害顧治愈師。”墨西哥狼才擰緊的劍眉都還沒鬆開,滿臉怒色直接往前兩步,狠狠踹了朱飛一腳。
巨大的力道將人直接踹飛出去,滾了好幾米遠,甚至還能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
押著朱飛的執法隊隊員,也都沒有攔著,等人都滾遠了,才慢慢吞吞將人押住,對墨西哥狼不輕不淡警告道:“他的罪行將由法律審判。”
朱飛被扣走。
現場仍舊是一片爛攤子。
枯雲星駐地裡的獸人戰士們,先是將所有汙染石裝到隔離盒裡帶走,然後一批批換人、靠著精神海感知,忍著疼痛清理汙染。
獸人戰士們還能抗住。
但身嬌體弱的治愈師們,即使穿著防護服,也有些受不了。
“我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些刺痛。”
“喘不過氣來。”
“難受,好想吐啊。”
就連須小星也都無力靠著顧挽月,皺著眉頭訴苦道:“阿月我有點暈,好想躺在床上睡一覺。”
顧挽月將她扶住:“不是穿了防護服嗎?怎麼還這樣?”
軍醫正在治愈師隊伍裡檢查,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有三頭六臂。
頭也沒時間抬,急促的語氣像是嘴裡含著機關槍:“可能是之前被汙染的反應,也有可能是不適應這個汙染環境。”
治愈師不論去哪裡,都受到全方位的保護。
即使到t9星係來服役,從主星上艦、到最後進入枯雲星防護隔離網,基本處於汙染值極低的安全環境。
這可能是生來頭一次,直接暴露在可怕的汙染下,隻有防護服護身。
臨時指揮的軍官都要急瘋了。
“汙染還在擴散!”
“汙染值濃度降低了不少。”
“降低得太快了,這絕對不是被排出去了,這是擴散帶來的濃度降低。”
軍醫這邊也在不斷喊:“必須快點處理,否則這些治愈師身體要出問題。”
整個駐地彌漫著一股焦躁的氣息。
儘管這點汙染,對經常在太空作戰的獸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如果駐地裡這幾百個治愈師出了問題?
聯邦的追究、汙染值飆升、日後治愈師資源的申請……
“這可要怎麼辦才好!”
“這麼排汙要排到什麼時候去?”
“要不我們直接脫了防護服,把這些汙染吸收掉好了!”
人體淨化器?
顧挽月瞳孔猛地一顫。
她問道:“治愈師不是可以祛除汙染嗎?”
治愈師能祛除獸人戰士們精神海裡的汙染,對這些空氣裡不成氣候的汙染,沒道理一點辦法都沒有。
墨西哥狼踹完那一腳後,就一直默默守在顧挽月身邊。
他道:“沒人這麼做過,連人都治不過來,怎麼可能讓治愈師做這種危險的事?”
“而且按照治愈師保護條例,讓治愈師祛除散亂在空氣中的汙染,是明令禁止的事情。”
顧挽月:“明令禁止?”
墨西哥狼難得嚴肅,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顧挽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可以。”
顧挽月安撫地拍拍戈浪的後背:“彆這麼凶。”
“你看我,這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墨西哥狼扭頭:“那可能是你鍛煉,身體好。”
臨時指揮的軍官終於扛不住壓力。
“元帥聯係上了嗎?”
“沒有,白桑星發來求救信號,他們受到突襲,有一隻s+級彆的蟲將!還發現了幾隻我們這陣子確定的新型蟲族。”
“不僅元帥聯係不上,其他親衛隊隊員也都聯係不上
,恐怕在和那隻s+級彆的蟲將激戰,隻有元帥有這個實力。”
臨時頂上的軍官額頭都冒出涔涔冷汗。
他咬牙,“駐地裡的治愈師絕對不能出問題!”
就在他快要孤注一擲的下令,讓駐地留守的獸人脫掉防護服的時候。
他聽到了熟悉的木葉聲。
“塢~~塢……”
是顧挽月在吹木葉。
她被墨西哥狼死死的盯著,隻好妥協的用這種最穩妥的方式。
她將冰雕倒計時牌卷在手心,然後吹木葉。
臨時指揮的軍官手都微微顫抖,他身上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不管怎麼做,都恐怕都會造成可怕的後果。
哆嗦著唇,呢喃:“謝謝。”
之前他們開會的時候,他就對顧挽月出手救治精神海崩潰的獸人感慨不已,後來種種,他都印象深刻。
但實在沒想到,麵對這種治愈師完全沒辦法,甚至連先例都沒有的情況,顧挽月都有勇氣嘗試。
他不抱多大希望,卻還是深深記住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儘管沒用,但總是有這份心的。
在歡快回旋的木葉音中,他的聲音顯得愈發悲愴:“命令,全體……”
顧挽月閉著眼,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奇特的感覺。
她明明閉著眼,卻仿佛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周圍的一切,有什麼東西從治愈伴生物裡鑽出來了。
像是無形的波浪。
墨西哥狼怔住,這是?這不是他當初在星艦上,第一次感受到的那股舒服的感覺嗎?
一浪接著一浪,漣漪一樣向四周擴散。
顧挽月也能隱隱看見波浪,她想起來了,剛剛在那塊汙染石從天而降朝她襲來的時候,她就感覺有什麼東西碎了,就是這種奇特的感覺!
朦朧中,她看到了影影綽綽的一片,其中有些暗沉尤為明顯。
所以這就是汙染嗎?也是那些壓著她的“地心引力”?
冰花依舊在冰雕中洶湧,吵吵嚷嚷的鬨騰著想出去。
顧挽月覺得神奇,她居然聽懂了冰花的情緒。
而且那片影影綽綽的暗沉,竟然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瑟瑟縮縮的往後退去。
“你們看,顧治愈師把冰麵放出來了!”
銀白冰麵越來越大,翻湧著數不清的冰花。
顧挽月盤腿坐在冰麵中心,眉眼冷清,黑發隨風飄動,在風卷雲湧般的冰花上,格外顯眼,有股讓人挪不開眼的清冷仙氣。
洶湧的冰花推開一道道漣漪,似乎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防護罩,以銀白冰麵上的黑發身影為中心,將四周都籠罩進來。
被汙染值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治愈師,頓時感覺渾身一輕,所有的不適頓時消散,就連治愈伴生物都忍不住蹦躂出來。
軟軟小小的治愈伴生物們,總算感覺一直籠罩著他們的可怕威脅消失了,好奇的探出頭來,打量這個白茫茫的世界。
哭紅了眼的小鮫人披著鮫紗甩了甩尾巴,感覺尾巴好像沒那麼痛了。
小百靈鳥感覺終年環繞的攝人壓迫消失,緊繃的喉嚨微微舒緩,甚至頭一次想放聲歌唱。
“我的治愈伴生物居然會唱歌!”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的治愈伴生物把頭和腳伸出來!!”有治愈師指著自己麵前的小烏龜喊。
越來越多的治愈伴生物出現。
都小小一隻,看起來軟乎乎的,像是發現了舒適柔軟的新窩一樣,抽著哭紅的小鼻子,滿是好奇的看著冰麵。
整個冰麵都被各種萌噠噠的治愈伴生物布滿、天上飛著昂著頭歌唱的百靈鳥,成群結隊的小蝴蝶圍著顧挽月歡樂跳舞。
巴掌大的小奶狗
輕輕將爪爪放在冰麵上,還有興奮追著冰花,努力想把頭埋進冰裡的小海豚。
獸人們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不敢相信那些膽小、敏感、狂躁、稍不順心就抓人撓人的治愈伴生物,竟然會有這麼乖軟可愛的一麵!
忍不住放輕了呼吸,怕打擾到這夢幻般的場景。
治愈師們感覺呼吸時火辣辣的疼痛消散,渾身都傳來的刺痛感消失。
不少治愈師擦了擦淚水,好奇的打量冰麵裡翻湧的冰花,還有冰麵中心的顧挽月。
被冰麵守護,似乎有人給他們也撐起了一片遮風避雨的屏障、隔絕了一切不適,隻剩下安逸和美好。
和外麵汙濁的、讓人喘不過氣的、甚至灼熱的環境完全不同。
一雙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顧挽月,都透著崇拜,竟然有治愈師可以這麼厲害!
就像是從燃燒著赤炎烈火的地獄,飄飄然飛向了天堂。
空氣都帶著清涼涼的感覺。
好像世界本該就是這樣的。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