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隨便引用的一條。
這條微博是一名昵稱為“歐陽樂樂”的博主發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從幾年前起就開始專門黑她。
像是跟她過不去一樣, 比營銷號還離譜, 很多無中生有,憑空造謠的黑料,都是從這個賬號傳出去的。
發完這條, 顧挽月就關掉了微博。
她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離開這個崖底。
她本打算撥打景區相關電話, 但轉念一想, 又決定先自己查查,有沒有路能離開。
她可沒法解釋,自己是怎麼到這個崖底來的。
索性還真的查到了一條出路,大約四公裡, 就能到達半山腰的一處索橋。
顧挽月從背包拿出一件黑色衝鋒服換上, 又將褲腿綁緊, 摘下皮筋兒, 用手當梳子, 給自己紮了個清爽的高馬尾。
便順著指示的方向出發了。
她體力好,即使布滿亂石的路速度也絲毫不減。
很快就走到了網上描述的那個索橋,回歸了正軌。
除了黑色登山靴上染著的崖底灰土,還有丟失的外套, 再沒有什麼痕跡能證明那段落崖的事情。
手機響起微信的提示音。
【相親相愛一家人】
母上大人:[看起來玩得不錯,錢夠不夠?再給你打十萬, 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老爸:[還是要多出去走走,這氣色都不一樣了, 爬山的話多注意你那膝蓋。]
山間的陽光穿過婆娑的樹影, 輕輕打在顧挽月身上, 襯得她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暖融融的。
她按住微信的語音按鈕,說道:“玩夠了,我等會就乘坐下午的航班回家。”
老爸:[不是說準備出去玩一段時間嗎?這麼快就回來了。讓你彆看網上那些,好多人四年看一次花滑,有的還隻看網上剪輯,連一場完整的比賽都沒看過。]
她道:“玩夠了,還是家裡舒服。”
母上大人:[回來也行,等會訂了機票發給我,派司機去接你。]
顧挽月:[OK!]
顧挽月收起手機往山下大步走去,感受著春日明媚的陽光打在身上,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同樣是一座山,她登山的時候可沒有這樣暢快和愜意。
退役也不是沒有好處,她哥現在應該還在冰場訓練吧?
哪裡能像她一樣,自由地走在山間,張開雙臂享受清風拂麵、肩披陽光的自然風景。
***
回到登山前住的酒店。
她將背包放下,簡單洗了個澡。
“寶貝兒?”
顧挽月喊完才意識到,貼心的管家機器人不在了。
等捂著濕漉漉的頭發,用吹風機給自己吹乾的時候,她就更想念星際科技的便利了。
換好衣服,她將訂好的機票發到群裡。
又利索地開始收拾行李。
原本拿出來用的東西,全都裝回行李箱。
等原本的行李收拾好之後,顧挽月拿出了冰雕倒計時牌。
想到冰雕倒計時牌的突然出現,也擔心它什麼時候就突然離去,顧挽月不放心地拿出一雙冰鞋、兩件考斯滕、和兩塊寶石。
冰鞋是她最常穿的一雙。
考斯滕一件是《金戈橄欖枝》的最終版,一件是含有藥方的那件。
兩塊寶石,一塊是她認識的寶石,一塊是最後毛茸茸們送她的禮物。
她將這些一一安置,放在第二個行李箱中。
不過最後,那個巨大的茸茸寶石雕像,還是太大了,半身高的璀璨寶石根本沒法放進的行李箱裡。
顧挽月隻好又
將它放回去。
看著冰雕裡這塊巨大的寶石雕像,顧挽月目光陡然被冰雕上的倒計時吸引。
歸零的倒計時又啟動了?
烏黑的瞳孔微縮,心中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冰雕倒計時牌太死板,她至今為止,隻從它身上獲得過兩個信息。
一是文字版的“你救它,我救你。”
二是感知中的,冰雕上的倒計時結束,她就能回到地球。
顧挽月烏黑纖長的眼睫輕顫,燈光在眼瞼下打出一小片好看的陰影,顯示著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她一直以為,這是趟單程的奇妙旅程。
她手指輕輕摩挲冰雕,輕點兩下,緩聲問道:“等這個倒計時結束……”
熟悉的感覺再次傳來——等倒計時結束,她還能再去!
顧挽月內心震動,思緒有些紊亂。
所以,冰雕到底想讓她救誰呢?
戰場、威脅、毛茸茸、蟲族、壓倒性的武器優勢和情況不明的汙染……
許多念頭在腦海裡湧現。
“滴,您預約的專車已到達。”
手機軟件傳出的聲音,打斷了顧挽月的思考。
暫時將冰雕倒計時牌收起來,顧挽月帶著行李離開酒店。
***
等下了飛機,已經八點。
黑幕降臨,天空隻有零星的星星在閃爍,地麵上的城市卻熱鬨極了。
八點,正是現代人娛樂和夜生活的開始。
機場裡燈火通明,宛若白晝,各色行人匆匆,出口處更是摩肩接踵。
顧挽月感覺有人從身邊擦了過去,敏銳地感覺有些不對勁。
儘管出口這一段人多,碰撞都很正常,但她還是覺得怪怪的,眼神、打扮、氣場都略顯違和。
她先摸了下口袋,手機還在。
走了兩步,陡然想起她剛剛往背包其中一層放身份證和錢包時,裡麵露出她的手鐲和項鏈。
登山之前,她覺得帶著礙事,所以特意摘下來。
一個月的時間,她都忘記這一茬了。
她轉身就將背包翻過來一看,上麵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裡麵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
且不說手鐲和項鏈都是她媽送的,價值不菲,錢包裡的身份證和其他證件補辦肯定也極為麻煩。
顧挽月麵色陡然冷下來,淬著冷意的黑眸在人群中搜索。
很快就鎖定了一道黑色的背影,黑衣黑褲黑帽子黑口罩,彆說監控拍到相貌了,怕是剛剛趁著人擠人的時候下手,偷東西的過程也被擋住了。
這要是放走了,就算報警恐怕也要變成一樁無頭懸案。
她一把拉住一名工作人員:“有人偷東西,幫我看下行李,順便報個警。”
她將兩個行李箱放在原地,抬腳就追了上去。
“啊?”工作人員一愣,看著飛快跑遠的矯健身影,還有豁了口的背包,連忙呼叫領導。
顧挽月長腿邁開的步子大,爆發力也好,雙臂有節奏地擺動,速度快得簡直像飛起來一樣,連衣帽和衣角都順著跑動向後飛揚。
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跑什麼?”
“看起來好帥的小姐姐。”
“這也太快了,我在電視上看百米賽跑都沒這個快。”
“不會是東西被偷了吧?”
“這年頭,誰在機場偷東西?哎,不過也說不準,搶銀行的新聞都有了。”
人群的議論引起了小偷的注意,發現後麵有人在追,立馬也撒丫子飛奔起來。
顧挽月皺眉,要是再晚發現一會兒,她都要接近了。
兩道黑衣人影追逐。
更是瘋狂刺激了華國人骨子裡愛看熱鬨的基因,還有不少人舉起手機拍攝。
就連小偷逃跑的路線上,都有不少人秉持著“遇事先不要慌,拍照發個朋友圈”的原則,舉著手機哢嚓一下。
“我怎麼覺得有些眼熟。”
“她居然一點也不喘氣,我跑個八百米和要死了一樣。”
“跑得真的好快,馬上就要追上那個小偷了。”
儘管越靠近機場大門人越稀疏,但在小部分群眾有意無意地阻攔下,小偷速度驟降。
發現自己要被追上了,黑衣男暗罵一聲:“TMD,怎麼比老子還能跑?”
要是金額小,他也就認了,被抓到也沒太大問題。
偏偏今天,他想了想那些東西的價錢,咬牙從腰間金屬扣的皮帶裡抽出一把折疊小刀。
“不許過來!”黑衣男舉著刀對準周圍,同時一邊朝大門口後退。
顧挽月頓住了腳步。
她可不想再受傷,原本以為機場安檢不會讓人有隨身武器的。
“不過是你們這種有錢人隨便兩個首飾,何必冒險呢?”黑衣小偷語氣凶惡,被大號口罩悶住的聲音顯得沉而陰森。
“你當我是被嚇大的?”
眼看小偷越來越靠近大門,顧挽月也不緊逼,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
然後手伸進背包裡,假裝拿行李,實則是從冰雕裡拿冰鞋。
小方冰塊可以裝同類型的東西,她自然不會隻帶一雙冰鞋回來。
“你笑什麼?不許動!”小偷有些頭頂冒汗,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顧挽月脫鞋、假裝穿鞋實則自動覆裝,整套動作隻用了10s。
在假裝彎腰穿鞋的同時,她還將冰鞋的鋒利程度調高。
她道:“笑什麼?看著就知道了。”
她不去靠近小偷,而是鎖定了一個大門口邊的座位。
不是那種有靠背的座椅,而是一大塊環形起伏的白色波浪,既可以作為裝飾,又能提供休息的座位,很多地鐵、商場的公共場合都會有。
顧挽月也不確定這是什麼材質的,但不管是什麼材質,總歸抵擋不住她腳下鋒利的冰鞋。
對於毛茸茸們提供的“武器”,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她就這麼走過去,隨意地小跳一下助力,長腿在低空順勢滑過半圈,像是掃堂腿一樣飛上去。
顧挽月有分寸,她不敢踢實,怕反震傷了自己的腿。
隻是帶著冰刃輕輕劃過這個白色波浪凳,然後順勢跺了下加點力。
“轟——”
兩米寬的環形波浪凳不堪重負,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對著顧挽月的這半邊,直接是碎出一道大口子。
“嘭嘭!”
從這道口子起,整個環形波浪凳都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發出撞擊碰撞般的哀嚎,最後轟然坍塌了個粉碎。
顧挽月:“……”
她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她原本預想著,能劃開條又長又深的口子就差不多能起到震懾作用了。
這是豆腐渣工程吧?
周圍也一片寂靜,連閃光燈和手機拍照的哢哢聲都停了。
顧挽月木著臉。
努力讓表情管理到位些,用畢生的演繹功底,裝出一副淡淡的、理所當然的表情。
“你說你那點小刀能乾什麼?”
說著,顧挽月語氣裡突然帶上了點真心實意的嫌棄。
那點小刀能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