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月隨口一提。
一桌人就都坐直了身體。
剛剛因為香甜可口的拔絲蘋果放鬆的神經, 又不自覺繃緊。
正回味著蘋果獨特口感和滋味的銀翼白虎,愣了一下,問道:“剛剛說, 你可以分辨出哪一隻是新型蟲族?”
圓桌的對麵,顧挽月手還在大熊貓厚實的背上, 她想了想, 確定道:“當然,治愈師可以祛除汙染, 新型蟲族可以讓大家精神海汙染值暴增, 大膽一點猜想,說不定這是一對天敵克星呢?”
“天敵克星?”
白珒一向沉穩的麵色,露出驚愕。
元帥親衛隊裡戰鬥力頂尖的獸人戰士們,也都滿臉不可思議, 似乎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從未有人這樣想過。
白珒沉默片刻, 灰藍色眸子凝視顧挽月, 認真道:“我這個假設的勇氣表示肯定, 但你之前也麵對過精神海崩潰的獸人, 看到過他們的模樣,應該明白,新型蟲族有多危險。”
新型蟲族!
藏匿於普通蟲族之間門,幾乎看不出任何差彆,隱匿性強悍,卻有凶悍無比的攻擊性, 殺敵於千裡之外,還能指揮數不清的蟲為它保駕護航。
而且誰也不能因為它對精神海攻擊的特性,而小覷新型蟲族的戰鬥能力,有些新型蟲族, 戰鬥力也能達到s級。
所以無論是哪方麵,都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那可是連無數戰鬥力頂尖的獸人戰士,都不敢小覷的存在,更彆說身體素質相對較弱的治愈師了。
沒有獸形的治愈師,甚至無法肉身進入太空,即使操控機甲作戰,但其靈活性,攻擊性,身體素質都會限製,和強大的蟲族對比,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毫不誇張,隨便一隻蟲族,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輕易滅掉成千上萬名治愈師。
換句話說,治愈師不可能打敗蟲族,更沒有可能打敗更強悍的新型蟲族。
在這樣巨大的懸殊下,何來天敵一說?
顧挽月認真道:“精神海崩潰的獸人,大多都是我治療的,我當然明白新型蟲族意味著什麼,不過我還是覺得並非沒有這種可能,而且,我可能感受到過新型蟲族。”
“阿月你可真敢想,”能言善辯的八哥都啞然,不禁感慨顧挽月的勇氣,但聽到顧挽月最後一句,整個人都懵了,他聲音不自覺變高:
“什麼?!”
大熊貓也緊張得整個人都彈起來:“阿月你感受到過新型蟲族,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可能!”
心中驚駭如雷鳴。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珒灰藍色的眸子都閃過異光,著實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
他親自率領親衛隊和一群精神海狀況良好的戰士,在外摸排尋找,這麼久才找到並帶回來一隻新型蟲族。
在他們層層保護之下,絕對沒可能與戰場接觸的治愈師,竟然和新型蟲族遇見過?
這怎麼可能?!
“什麼時候的事情?”白珒麵色嚴肅,戰場下來還未消的氣勢,顯得莊重威嚴。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疏漏,內部如何嚴肅管理治愈師是他的選擇,但讓治愈師暴露在戰鬥風險下,就是他的失職。
顧挽月道:“就前幾天蟲族偷襲,枯雲星前去支援的那次,我有明顯不同的感覺。”
白珒想到那次戰役,深深呼出一口氣:“真的能感覺到?後續有不適的反應嗎?”
慎重又謹慎的聲線裡,透著一絲期盼。
“到底是不是還要去看,但真的沒有任何不適反應。”顧挽月在後句,落下了強調的重音。
“好!”
一群獸人戰士總算放心下來,白珒率先起身:“屍體現在就在實驗室,我帶你去試試,一切以保障你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顧挽月覺得,也許在獸人戰士的眼裡,她就像是蠶寶寶一樣需要精心嗬護。
至於其他治愈師?那恐怕隻能算是夢幻般的肥皂泡了,恨不得風一吹,就沒了。
想要戳一戳?門都沒有!
這份感覺,在到達實驗室後,更是到達了頂點。
實驗室的科研人員,聽到了白珒的命令,個個都麵色驚恐,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
“您也太冒險了,萬一出什麼事,責任可就大了!”
都死得透透的,隻剩下屍體任人擺弄研究了,還能有什麼危險?
顧挽月覺得在星際生活,真的無時無刻不昭示著100:1這個殘酷的比例。
每當她好不容易習慣一點,很快就會有新的事情來再次喚醒沉睡的記憶。
相比這群科研人員的抗拒,甚至怒視白珒的目光,甚至氣紅了眼睛,對比之下,她甚至都覺得白珒強有力的命令,簡直堪稱信任!
她在一群毛茸茸的包圍下,緩緩靠近一麵全封閉的玻璃房。
裡麵全都是被處理過的蟲族標本,利用不知名的技術,一隻隻端正擺好,懸浮在半空中。
十個一排,三排多。
全都是同一類型的蟲族,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不同。
顧挽月道:“這玻璃能打開嗎?或者開一道小口也行,你們做研究不可能全都隔空進行吧?”
科研人員:你還想接觸!
“這是撕岡峽穀裡最堅韌的罡風碎砂,經過一百多道工序製成的隔離皿,不僅能隔絕汙染,還能抵擋s級獸人的全力一擊,可不是玻璃!”
白珒命令:“打開過濾網。”
科研人員:“!”
元帥真的是瘋了!
在威嚴的注視下,科研人員敢怒不敢言,含淚打開了過濾網。
顧挽月能明顯看到,厚厚的玻璃就像是撕去了一層膜,更清晰,也更薄了。
顧挽月正色,就像是聽發令槍起跑時一樣認真,準備隨時將冰雕倒計時牌召喚出來。
緊接著,一股熟悉的感覺若隱若現的飄過來。
輕輕的落在她身上,就像是蚊子一樣輕。
就這?
虧她還這麼認真的專注感受,簡直浪費感情!
顧挽月神色囧異。
科研人員發現她表情變化,連聲驚呼:“快,快關上!”
一群毛茸茸也圍過來,看起來有點緊張。
白珒眉心微蹙,擔憂地問:“是不是覺得哪裡難受了?”
顧挽月:“……”
她就是這樣被帶緊張的!
本來沒當一回事,被周圍這樣的氣氛一烘托,誰能不緊張?
已經死掉的新型種族,帶來的壓力,還沒她之前治療時大。
顧挽月指著第一排第六個醜兮兮的大蟲子:“應該就是那一隻。”
科研人員:???
他們從得到第一個新型蟲族的標本到現在,研究了這麼久,都還沒能找到明顯特征。
怎麼就這樣輕飄飄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怎麼認出來的?”一名科研人員頭頂浮現出半垂的耳朵,自己卻沒發現。
顧挽月眨眨眼。
垂耳兔?
聽說是很膽小的品種,周圍一旦出現動靜,就會變得很慌張。
難怪!
顧挽月頓時覺得有點萌。
生性膽小怕驚的垂耳兔,在聽到頂頭上司下令讓治愈師查看分辨的時候,明明擔憂的不行,還瞪紅了眼睛。
要是再過分一點,不知道兔子急了會不會咬人?
咬大老虎的小兔子?
毛茸茸果然可愛,光是腦補一下,她就忍不住想要逗人玩。
怎麼分辨出來的?
顧挽月攤手:“這不是一看就知道嗎?”
那雙自己鑽出來的耳朵,唰的一下豎起來。
一看就知道?!!!
白珒凝視著玻璃房裡第一排的那隻蟲,始終不曾眨下的眼睛,顯示著主人內心的不寧靜。
顧挽月看到垂耳兔的反應,唇角微微上揚。
“我還有辦法再確認一下。”
顧挽月將冰雕倒計時牌現出來。
手在腳踝處一抹,冰鞋就出現自動覆裝上腳。
“是冰花嗎?”白珒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不同,又回頭看了眼銀白色的冰麵。
垂耳兔耳朵扇了扇,眼睛稍微亮了點。
他們做科研的,長期就待在防護隔離網裡麵,汙染值沒什麼機會升上去,連報名參加治療的機會都沒有。
每天看著論壇裡的那些描述,還有前些天的冰演,可把它給饞死了。
顧挽月跳上冰麵,點頭:“對。”
她道:“直接把這層玻璃罩打開吧,都死了沒什麼威脅了。”
垂耳兔耳朵急速抖動,眼眶都有點發紅的。
都說了不是玻璃!!!
“唧!”
顧挽月本打算吃完飯去訓練場操作機甲,穿了一身黑色的訓練服。
踩著兩片銀白色冰刀立在冰麵上,背脊挺拔像蒼勁有力的鬆。
黑白對比尤為明顯,格外有視覺衝擊力。
顧挽月手裡隨手放出最近新找到的音樂,她將聲音調得很小,閉眼片刻,將新編排的動作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悠揚明快的曲調輕輕的落在冰上。
顧挽月再睜開眼時,周身氣質陡然一變。
勁鬆的挺拔如水般柔軟下來,像是一隻翩躚的蝴蝶,手臂在空中翻飛,身姿柔韌得仿佛沒有骨頭,自由的舞動著漂亮的翅膀,任由冰刀蜿蜒綿長。
蝴蝶輕快的飛舞,旋轉,在燦爛的陽光下,青睞著一朵朵綻放的鮮花。
細小的腿輕輕落一朵顫巍巍的花瓣上,有些蔫蔫的花朵頓時鮮嫩水靈起來,仿佛的注入了生命力。
小蝴蝶滿意的抖抖觸角,柔翅輕扇,帶起一股飽含香氣的風,向遠處流動,它又飛了起來,翩然遠去。
身後儘是繁花似錦,芬芳馥鬱。
很簡單的一小段。
還不到十秒。
顧挽月如今對如何凝聚冰花,已經信手拈來。
初次見到冰花的垂耳兔、和其他科研人員,都被這種新奇的感覺刺激得失了神。
垂耳兔早就化作原型,軟軟的坐在地上,不斷的用前爪揉臉,揉耳朵,舒服得嘴裡發出“唧~”的聲音。
好香啊、隻是聞一下,就覺得生機勃勃,渾身都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