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風坐在桌邊, 仰著一張俏麗的女子麵孔,水潤的眼眸中滿是無辜。
但凡站他麵前的是憐花惜玉之人,此時必定心軟了。
可惜了, 徐小歌和謝厭都與“憐花惜玉”四字沒什麼緣分。
林元風剛試圖眨眼睛, 進一步以女子容貌討巧賣乖,謝厭的劍就到了他眼前。
林元風反應還算及時,當即以唐刀刀鞘去擋——刀已經來不及出鞘了。
他本就是斷魂峰林家的二公子, 身份尊貴, 手上的唐刀自然也非是凡品, 品階要比謝厭手上的鬼手劍高出不少。
可鬼手劍上的劍意卻深入他手上的唐刀刀鞘,徑直破開刀鞘與刀身相接。
這還沒完,再下一秒,刀鞘無法承受靈壓,居然徑直破碎,炸裂一般化作無數塊崩向各處。
徐小歌近前觀戰,在刀鞘破裂的一瞬給自己落下障服符,擋住碎片。
同時以一道氣禁符困住了躡手躡腳準備跳窗的某個小孩, 既護了人, 也免得這孩子趁亂出逃, 一舉兩得。
那邊的林元風已經與謝厭動上了手。
房間內地形限製,再加上幾乎上下左右的房間都有客人,一來這些人無辜, 二來兩人都未有擴大影響引來青蠡城守衛的打算,故而此時未用上修士威壓。
可饒是如此, 這房間的桌椅板凳還是被劍風與刀風撕了個粉碎。
林元風倒是未對謝厭輕敵,哪怕謝厭看起來就靈息不足病殃殃的,還是少年模樣, 可他依舊從第一招開始就用儘全力——用儘全力自保。
林元風本就重傷,不知是力有未逮,還是故意藏拙,居然完全沒有進攻的意思,隻求自保。
再加上謝厭劍法淩厲,不留生路,竟是沒過五招,林元風的唐刀就被震飛,謝厭的劍刃停在他的脖子邊。
林元風停住身形,也不惱,
“我如今隻是一個柔弱無依的小瘸子,何必這樣欺負我?”
徐小歌抬手繪了道鞭石移山符,符咒生效後,但見屋子裡破碎雜亂的桌椅板凳都自發動了起來。
還能用的物件把自己擺得規規矩矩,不能用的則爬起來,自己將自己歸置到一邊。
剛剛還淩亂不堪的屋子,瞬間又變得整齊序然,隻是空了很多。
徐小歌坐在一張自己送過來的凳子上,似笑非笑道,
“你是個瘸子,他還是個孩子呢,我還沒說你欺負他呢。”
謝厭聽罷,不動聲色看了徐小歌一眼。
林元風則噎住一般靜了片刻,然後“哈”了一聲,“你這話說得倒是真不虧心。”
徐小歌一愣。
心裡突然生出幾分莫名的警覺。
他看著林元風:“我虧心什麼?”
林元風:“能平了半個蕭家主宅的人,算孩子?”
徐小歌:“……你也不是瘸子,算扯平。”
徐小歌:“有遺言嗎?”
林元風舉手:“我覺得此時說遺言尚早,我不是來打架的,你若是想幫蕭子寧拿到家主印,就需要我的幫忙——雖不知道你在陰陽消息鋪具體買過什麼消息,但我想,你應該沒問過當前的慕容家主慕容淵的消息才對。”
徐小歌還真沒問過這人,他與家主印關係很大?
他以狐疑之色打量著林元風,掂量著他這話的真假,最後道,“給你三句話的機會。”
林元風當真一句廢話都沒有。
“第一句,家主印已不在青骨夫人手中。”
之前的交易是林元風和慕容清分彆將那孩子與家主印交給青骨夫人這個中間人,交易被徐小歌打破之後,孩子被徐小歌擄走,而家主印則回到慕容家的手中。
而且是此時已經回到慕容家手中,慕容清並沒有受三天的鑽心木之苦。
她是背著慕容家其他人與林元風做的交易,此事很快就被發現。
徐小歌離開後不久,慕容家就遣了個青骨夫人不好得罪的人來,不僅帶走了慕容清,連帶著在青骨夫人身上的家主印也一起帶走了。
“第二句,我也與慕容家有仇。”
慕容家廢了林元風一條腿。
同時,五百年前“溫小媚”被蕭家救助之前,曾在慕容家吃過大虧的事,林元風作為蕭家贅婿,目睹蕭子寧數百年不忘,也曾耳聞過這些舊事。
看今日徐小歌的做派,林元風自認在對付慕容家這塊兒上,他與徐小歌算是目標一致。
“第三句,隻有我知道怎麼找到蕭三爺、家主印和慕容明,非我不可。就算是慕容清,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們的位置。”
謝厭代替徐小歌先一步發問,“這與慕容淵有何關係?”
林元風小心地用食指和拇指捏著鬼手劍,試圖將其推離兩分,但謝厭不僅不退,反而進一步壓近,嚇得林元風不受控製地僵直了一瞬。
林元風看向徐小歌,語調驚訝,“你真不管管?”
徐小歌:“管什麼?這位爺火氣上來能不給我飯吃,誰管得了他?”
林元風:“……”
謝厭微微揚眉,看著林元風。
不知道是不是林元風錯覺,他似乎覺得徐小歌縱容之下,謝厭還挺驕傲。
林元風就著劍架在脖子上的姿勢,無奈開口,
“因為蕭三爺與家主印所在,就是慕容淵所在——二位可能不知,青蠡城的城主慕容淵已經閉關百年了,一直未曾露麵。這百年間,所有的事務皆由他三個孩子打理,其中慕容明是長子,擔任少城主之位,其妹慕容清與其弟慕容鐘,皆是聽慕容明之令行事。”
“這次慕容家與林家、蕭三爺合作,想要吞掉蕭家三分之一,也是慕容明的主意——也是如此,此事敗露後,蕭三爺便攜帶家主印逃到了青蠡城,找到慕容明,想借慕容家勢力庇護,讓他暫時養傷,以圖東山再起。”